家去后谢尚的第一件事是去明霞院见谢子安云氏面禀。
第二件事就是洗澡。乘丫头们准备水的空,谢尚旧话重提,红枣摆手拒绝道:“老爷可不用哄我了。澡桶才多大,能容得下两个人?”
“红枣,”谢尚笑:“这你就不知道了。俗话说‘夫妻不嫌床小’,这澡桶也一样!”
红枣……
红枣说不过谢尚,不过到底守住了底线,没叫谢尚给忽悠去效仿鸳鸯戏水。
谢尚一个人洗澡心里怏怏不乐,然后便瞧眼前的浴桶不顺眼。
如红枣所言,谢尚拍拍浴桶壁心说:这浴桶确是有点小。如此倒是叫人做个大些的才好!
澡房出来,谢尚不及擦干头发,顶着干发帽便让人铺纸研墨……
红枣洗浴出来,看到谢尚作画颇为好奇。
红枣伸头张望,然后便看到谢尚搁纸上画了只前世公园里常见的鸳鸯的船。
“老爷,”想着谢尚近来绞尽脑汁地装饰京里宅子,红枣忍不住笑道:“京里宅子统共就一个半亩大的金鱼池,您还给造船?这划得开吗?”
“船?”
闻言谢尚眼睛随即一亮,高兴道:“好主意!我这就再画一条鸳鸯船。”
就他和红枣两个人乘坐的随着水波微微荡漾的鸳鸯船,谢尚怎么想怎么觉得比平地摆放的浴桶带感。
红枣听谢尚的话锋不对,奇怪问道:“再画一条?老爷,你现画的不是?”
“这是我刚画的鸳鸯浴桶,”谢尚拿着画笔兴致勃勃地指点道:“你没看这桶壁比一般的船沿高吗?”
船样的浴桶!
红枣为谢尚的执着惊呆了,半晌方斟酌道:“老爷,这屋里地方有限,怕是摆不下这么大的浴桶。”
“而且丫头们气力有限,浴桶做这么大,自身沉重不说,用水也费,连带的提水倒水都麻烦,不方便时常洗浴。”
已经有了新想法的谢尚耳听红枣批评鸳鸯浴桶不好也不生气,好脾气笑道:“红枣你说的是。这浴桶的鸳鸯头确是太占地方了。如此去掉好了。”
红枣没想一贯喜爱雕花的谢尚今儿这么好说话,怔愣之后不觉笑道:“老爷,我倒是有个想法。”
“这京师的房屋,许是北面天冷的缘故,主屋后都有抱厦,浴房也做在抱厦。为了以后洗浴方便,我琢磨着是不是把卧房这里打个门,直通浴房,省得进去都得从堂屋绕。”
本地的马桶间就在床边。以前只红枣一个人住倒也罢了,自和谢尚同住后红枣便每尝觉得尴尬。
且用水也不方便。
趁谢尚现在精虫上脑,红枣便想着忽悠改改——雉水城的宅子有迷信的老太爷和她公婆在,不好随便动土,但这京师的宅子,还不许她改个合心样式?
她想建个连通卧房的卫生间已经许久了!
“卧房和浴房打通?”谢尚回想了好一会儿才道:“从哪里通?”
红枣拿出房屋图道:“从卧房马桶间这里的后墙。”
红枣觉得自己想得极好,结果没想谢尚一见就摇了头:“不行,不行。咱们床笫四周如何能开门,没得伤了咱们的精气?”
红枣……
谢尚看红枣一脸懵逼,耐心解释道:“红枣,卧房是咱们两个放松心神休憩的地方,可不好另开门给人随便出入。这可不合卧房风水。”
红枣没想谢尚除了会看天气还知道风水,颇为惊讶:“你还懂风水?”
“当然,”谢尚自豪道:“我修《易》,《易》讲阴阳。风水是易在阳宅阴宅的应用,我如何能够不通?”
红枣卒。
留意到红枣的失望,谢尚安慰道:“红枣,从堂屋进抱厦也就几步路的事,且房屋内部联通,所经之处都有火墙,即便冬天也不会冷到。”
这是冷不冷的问题吗?红枣觉得她太难了——她不想在和谢尚同处一屋的时候用马桶,这事到底要怎么启齿?
晚饭时候,谢奕一见谢尚就兴奋问道:“哥,贵中明儿来吧?”
谢尚点头道:“来!不过我岳父说了,贵中的功课不能拉。家去后得补上!”
“奕儿,你明儿的功课怎么说?”
谢奕扭头看看他爹,想让他爹替他说句话,结果没想他爹谢子安正色道:“奕儿,看来贵中能背下《五经》与他爹对他功课的严格管束有关。”
“圣人说‘子不教,父之过’。你至今没背下《五经》这是我的过失——我先前对你的功课要求确是太放松了。”
“不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奕儿,往后我会督促你加倍用功,你自己也得争气。”
“奕儿,咱们家可是雉水城第一的书香门第,结果你将来功名若是连贵中都赶不上,可是招人笑话?”
“明儿贵中不耽误功课,你跟他一样傍晚把功课全部补上!”
谢奕……
红枣同情地看着明日的小寿星谢奕:果然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世她爹和她公公教导儿子的法子和她前世的爸妈没差,都是拿别人家的孩子做对比。
只不知道她弟现在在干啥,是不是在补功课?
如红枣所想,李贵中才刚补好了今天的功课拿给李满囤验看。
王氏在一边立着,直待看男人点头方才吩咐丫头摆晚饭。
李贵中拿回功课后跟李满囤抱怨:“爹,至于吗?我又不是不做。干啥非得限定晚饭前做完。晚饭后做还不是一样。”
“晚饭后天黑了,”李满囤没好气道:“灯下看书伤眼,你眼睛不要了?”
李贵中看到了希望,高兴道:“爹,明儿我去姐夫家,必是吃了晚饭后才回来。到时天也晚了。”
李满囤瞅儿子一眼,笑道:“那就后儿早点起来。现天亮得早,做完了吃早饭上学,也来得及。”
李贵中卒。
眼见他爹水火不侵,李贵中想着这功课必是得做,与其一天特早起赶工不如分成两天正常起后抓紧人舒服,所以李贵中次日早起后很念了一会子书才吃早饭去谢家。
打发走儿子,李满囤和王氏嘚瑟道:“孩子不逼不行。你看我昨儿那么一讲,今早贵中就比平时多念了一刻钟的书。”
王氏也巴不得儿子用功,高兴笑道:“还是老爷有主意!”
于是李满囤便愈加得意了。
谢知道疼爱谢奕。他和谢子安商量在自己的院子天香院给谢奕过生日。
谢子安想着天香院主院横竖现已分给了他,给谢奕过生日正好宣誓主权,就同意了。
于是今儿谢奕生日,早晌谢子安一房人、老太爷、云家人、李贵中以及谢子平等三房人都齐聚天香院。
虽然没得慢待,但俗话说“时过境迁”,分家后的谢子平看到一向甚少来天香院的李贵中跟谢奕扒着院里的金鱼缸捞金鱼,而他爹乐呵呵地瞧着,并不阻止,心里委实不好受——一朝天子一朝臣。分家了,他一房人来他爹这里个个循规蹈矩倒像是做客,而谢尚的小舅子李贵中却撒欢撒得没拿自己当外人。
谢子平瞧着不忿,也想子孙里有人出来个他爹跟前撒个欢。
但无奈他先前把儿子教得太好,四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坐得正经。
目光扫到坐宝宝椅上但犹自探头往院里瞧的长孙恒瑾,谢子平心叹一口气:恒瑾还小,有早年允元落水夭折的前车在,可不敢叫他离了他娘姜氏的眼去玩水。
眼见自家这房人都不合适,谢子平眼光转到他兄弟谢子美、谢子俊两房人身上。
谢子平有心叫谢子美的小儿子过去,但想想到底没出声。
分家了,谢子平苦笑:他让孩子们再争抓鱼又有什么益处?
还能改变分家的事实咋滴?
倒不如依旧继续现在明理懂事的人设,招他爹心疼。
过去四十年,他爹因为他明理,才对他另眼相看,以后说不得,他还是得和兄弟子侄们继续明理下去。
至于任性胡为,那是他大哥一房人才有的资本!
谢知道已有了年岁,午饭后必要歇晌午。谢奕不想浪费和好朋友一起玩的时光去午觉便道:“贵中,你还没瞧过我哥和我嫂子的新房吧?我带你去瞧瞧!”
谢尚气得一把拎住谢奕的耳朵摇了两摇:“我的屋子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谢奕捂着耳朵抗议道:“哥,我是替你邀的。你小舅子来了,原就该你招待。我好心帮你,你不谢我,还欺负我!”
“嫂子,”谢奕转向红枣道:“你给评评理,我说得对不对?”
红枣想着她公婆也要午睡,且还有娘家人要陪,圆场道:“早起我让人做了酸奶,现该是发好了。咱们赶紧回去吃吧!”
……
赶城门关前出了城。回到桂庄,王氏问儿子:“今儿可去了你姐新房了?怎么样,和此前有什么不同。”
李贵中抬头看看天光,一脸深沉道:“娘,晚上得闲我才和你说。趁现在天还没暗,我赶紧地再写两幅字。”
王氏……
李满囤气笑了,上手给了李贵中一巴掌道:“你娘问你话你还拿乔?”
李贵中捂着屁股抗议道:“爹,君子动口不动手,还秀才呢。你看你抬手打我,还像个读书人吗?还有个秀才的气度没有?”
李满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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