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黑巫师的见闻
白衣的女人戴着白色的面具,尾随着可能是黑巫师的踪迹来到海岸线上的冰川裂谷。
封印中的巨型石门。
远方的景色被黑夜和寂静笼罩。环形的陡峭冰川裂谷仿佛深蓝色的帷幕,视野中所有东西都在她面前呈现出一片阴影朦胧的黑暗,险峻的山崖上突兀的伫立着橡树,树上有浓雾飘过,虬结的枝枝杈杈像巨大的犄角,挑向海天一体的夜空。她抬起头,和俯视地面的人脸对视——那东西戴着和她相似的白色面具,面具在眼部留着两个狭长的开口,眼窝空无一物,和她一样沉默不语。
哈斯塔,从天而降的孽物,终结了至高王卡洛的统治,却让世界陷入人类诞生以来的最大恐怖。
根据雪魔族不朽者加松在《加松愚事》的记述——第一帝国毁灭之际,于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时空遭到囚禁的外神——哈斯塔——首先回应了法师们的呼唤。借由法师们的力量,它的本体穿越破碎的时空降临在至高王卡洛的战场。根据誓约,它将残暴的帝王卡洛化为一出荒谬戏剧中的演员,永存不朽,却也永远无法解脱。
在那之后,不朽的古龙们从第一迷道倾巢而出,数不清的不朽者和神明向接踵而至的外神发起了几乎让世界破碎的驱逐,世界之号被一遍又一遍的吹响,古老神明的躯体一具又一具的倒下,留下一片片回荡着末日鸣响的废墟遗迹。
驱逐成功了一半。
一些外神遭到彻底毁灭,另一些,却在某个未知个体的指引下进入了世界间隙的无序混沌,以未知的方式开辟了它们和本时空迷道规则迥异的迷道。
或许......也不应该称为迷道。
但那些只属于它们的空间确实对任何种族的施法者开放。
加松将那个时代称为降临之年。
——关于这位指引者,有一个说法是奈亚拉托提普,也有一个说法,是没有降临本时空却依旧能被施法者们联系到的外神犹格·索托斯,不过以上推测均缺乏考据。
最后一句话由《加松愚事》的拉丁文译者标注于该页页脚。
契罗要求希尔维亚阅读黑巫师遗留的资料,而图书馆那本关于外神来由的《加松愚事》的拉丁文译本,译者正是涅尔塞·伊斯特里亚——恶魔学派黑巫师,不怎么著名的翻译家和语言学家,完善了转生理论却死活不敢亲身实验的胆小鬼;原名未知,年龄一百岁左右,属于非常常见的高阶法师年龄,不足为奇。
希尔维亚几乎能将这个黑巫师的资料倒背如流。
在这场长达七年的追杀里,她每晚都会在亲手剥掉他皮折断他四肢的美梦中惊醒。
现在,她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尽管她以前也这样希望的。
希尔维亚一刀划开封住大门的迷雾,把毒液学派刚刚在入口激活的禁锢撕得一干二净。
她踩着无声无息的步伐踏入大门。
猎犬部队第三宗执行者,第一百五十二次清剿任务执行,目标——已不具备存活资格的非法帝国居民涅尔塞·伊斯特里亚,消灭一切怀疑影响任务执行的个体,为此制造的额外伤亡均由帝国第五宗善后处理。
萨塞尔顺着梯级下去,经过一串寒冷刺骨的巷道,见证两侧冰川逐渐后退,两侧墙壁在深不可测的黑暗中逐渐成为潮湿阴森的岩窟。这座黄衣之王教团的营地确实很大,这是他最担心的,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视线掠过一个个满地血淋淋尸体的走廊和房间,他甚至感到有些烦躁,毕竟天知道跟上贞德的步子要花多久。
在一个幽暗得几乎看不清的圆形房间,他看到周围有十多道古旧的门,全部都大张着。他张开灵体视觉,发现每扇门后的回廊里都有贞德的气味。
他穿过其中五扇,最终都在满地被刺穿的尸体包围中绕回原地。在第六扇门后的迷宫里,他听到回廊远处的房间里有人在用拉丁语说话,马上把自己隐藏在幽暗如沥青的阴影中,顺着墙角穿过布满尸骸的岔道,张开灵体视觉——张开到足以让他看到穹顶上诡异的壁画——无法形容的荒谬壁画。
他沿着打开的木板门走下一道幽闭狭窄的楼梯,就像走下一道悬崖。四周是一片怀有敌意的寂静,尽头是深不可测的黑暗。这莫名其妙的迷宫里只有来处不明的地下风在吹息。
他走下一道铺着华贵地毯的大厅。
好吧,又一个大厅,现在他能看到了:
蜡烛和绿色的火炬燃烧着蓝色的火焰,明亮耀眼,像是蓝色和绿色的闪电。许多三四岁的幼儿身上连着脐带,披着红衣大主教的紫色披风,手里拿着铃铛,往地上倒下一堆堆腐肉,给趴在地毯上把自己当作家畜的少年少女们喂食。
一个身躯肥胖的绅士生着一张善良的面孔,带着慈父的笑容,抠出自己的眼珠,和一个肠子拖在地上的美丽少女交换他们的眼睛:每根肠子上都盛开着紫色和蓝色的玫瑰,像萤火虫一样闪闪发光。
在僻静的角落,在欢快的吟唱诗歌,人们彼此相拥亲吻——皮肤如蛛网的绿色腐尸和一个金发过腰的不知哪个教会的修女,装腔作势的弹奏小提琴的巴哈撒蛮人和一个瘦弱苍白如家猪般驯服的女侏儒,新生的小鬼和老朽的呲牙咧嘴的老太婆。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怪物在蠕动。
一个一身漂亮的白色长裙——裸露着手和脚,但二十根指头都是细长肉色触手的小姑娘从地上飞快地爬过来,——好像一条螃蟹,蹭了蹭他的腿。她抬起她小小的脑袋注视他,——用她没有眼睛的黑漆漆的眼窝,然后咧开她正圆形的、布满鲨鱼牙齿的嘴唇:
“去跳舞吗?加入我们的宴会吗?”
“你再敢碰一下我的衣服,我就让你们的宴会变成一片废墟。”萨塞尔笑呵呵的回答她。
“我和你跳!”
一个留着海象似得湿乎乎长胡子的蛮人踩着绅士的步伐走来。
他从他肚子里掏出一根肠子,亲切的挂在小姑娘白皙的颈子上,就像给她挂上了一根美丽的项链。他伏在她耳边嘀咕着情话。小姑娘没有抗拒,和他搂在一起,用鲨鱼似得锯齿啃噬起他嘴里钻出的许多条触手,又轻又快地和他抱在一起跳起转圈舞来。
萨塞尔环视一圈。他认为他的理智受到了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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