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黄衣之王的印记
他沿着味道走了很长时间,来到寒风越来越刺骨的海边br/>
海岸线的冰川很陡。萨塞尔撑开隔绝术,努力挡住扑面而来的寒风,小心地在冰凌和积雪上寻找合适的落脚点。从这里抬头仰望,竖起的山脉犹如海啸的波涛,而他正行走在这海啸的中央。寒冰和霜雪被风雕刻成畸形可怖的尖刺和凹坑,看不出明显的路径。一条条锥形的冰棱不停被他踩碎,在啪嚓啪嚓声中坠入几百米下黑魆魆的海面,环顾四周,眼前是一片和苍白的雪原完全不相称的昏暗和阴森。
黑巫师终于来到了气味的尽头,他皱眉看着天空,眼前的一幕让他伫立了一阵——他已经钻进了冰川裂谷的深处。犹如神明挥舞巨斧切开的裂谷缝隙足足十多米宽、数百米长,而且弯弯绕绕,犹如梦中的迷宫。两侧陡峭的深蓝色崖壁同海面垂直,将天空切成一道扁平的黑色线条。低下头,能在脚下几百米开外的位置看到黑如夜空的海面。
他越过一处狭窄的踏脚点。再次见到一株死去的橡树突兀地插在冰川上,扭曲漆黑的树冠向天空伸展,虬结的盘绕在一起,像是许多死人扭曲的手臂。
黑色的云层和黑色的大海在地平线尽头连成一线,一种难以形容的无边的寂静环绕着这片冰川地。
铸成大门的巨石让萨塞尔屏息许久。
崎岖的青铜色石块浑然一体,每处都有三四人环抱的橡树那么粗。在门梁的石头上,刻着一张俯视地面的人脸,人脸覆盖着留有两个狭长眼部开孔的面具,眼窝空无一物,和这冰川一样沉默不语。
他穿过门,脚下的冰上也刻着树上那道印记,只是被剑痕划破了。
黄衣之王的印记......
身后位于冰川裂谷的世界随着他的脚步渐渐朦脓,但剑划过地面的痕迹却越来越清晰。
它从黑暗中醒来,戴着艾提安的面孔,抚摸腿边刚和它完成一场运动的贵妇人——美丽诱人的躯体——它同时想到,这躯体也是脆弱易碎的,也想到自己不必受这种躯体的限制,它感到自全身附肢升起的一阵愉快的痉挛。
它的脸孔几乎要在这种自我陶醉的打开了。
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味道——那是最原始的两-性动物的味道,饥渴的动物。造主给予了它们这种饥渴,为了让它们更好的融入这个世界。现在,它想起了那个光明神殿的女裁判官贞德,它再次感受到从全身附肢中喷涌而出的饥渴,——给了它生存方向的东西。杀戮和交媾,这是他活着最美丽的目的。
它低下头,像只鬣狗一样嗅着贵妇人身体的味道。
这味道不错,但是缺少了恐惧,就像是吞咽食物时缺少了恰当的调味品。
它再次想到了那个一身黑衣的女裁判官,它幻想自己把那美丽的、赤裸的身体在疯狂的恐惧咬碎的情景,幻想她的哭泣声,惨叫声,脸上露出扭曲的愉悦表情。
如此美丽,如此诱人,就像是梦......
然后它的梦境被打断了。
一阵扭曲的刺痛让它全身痉挛的倒在地上。
意识到这刺痛代表什么时,它感觉自己处于噩梦中。这太过荒谬,不可能是真的。
仪式场所!
有人进入了哈斯塔的舞台!不止一个人!
它在地上发出无声的尖叫,浑身抽搐,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爆裂开来,脸部的附肢差点在剧痛的警告中全部张开。它全身扭曲成难以形容的弧度,如果它有骨头的话,肯定已经折断了。但是它没有骨头,它的全身都可以随时在柔软的海绵和坚固的金属间切换硬度。
它是巫术的造物,但它身上没有巫术,它是真正的生命体。
它一言不发的转脸面对贵妇人,吟诵出一道嘶哑的咒文,让这个睡去的女人陷入难以苏醒的昏迷。
不——不——不——不,这绝对不能被允许!
它开始呼唤造主。
在许久之后,一团长着白色人类脸颊的、圆球状的、血淋淋的肉块,从它手背上艰难地挤出来,落在地上,用四条手指形状的肉色触须支起身体。
那肉块在地上挪动了两步,诡异的眼睛带着难以理喻的情绪打量它。
“我闻到了你的痛苦。”人脸用带着磁性的男性嗓音说。
艾提安点点头,“黄衣之王的教团给予了我警告。”
“我们和他们的协议出问题了?”
“是的。”
“那帮意识不清醒的家伙......他们整天都在做梦,”人脸小小的眼睛眨了眨,“现在你知道什么?”
“有人闯入了他们的营地。”艾提安低声说,缩着脑袋,好像是惧怕自己受到指责。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路是修道士用尸体标出来的。”
那张小脸扭曲了,细小犹如米粒的牙齿在薄如纸张的唇间闪光,扯动着它的面部轮廓,“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泽斯卡,那帮憎恨黑巫师的剥皮疯子——为什么他们会好心到给卡斯城的调查者指路?”
艾提安的脸僵住了,在思考了很长时间后,它才小心翼翼的说:“在桑塞瓦利诺一家因为攫取财物而害死中城区平民——再到他们突然遭受修道士审判后的这段时间。我们借皮肤兄弟会的名义制造了两起贸易部成员的死亡。这件事似乎引起了它们的不满。”
“别跟我玩把戏,泽斯卡,别跟我玩把戏——那帮舍不得离开安德拉西斯的疯子,他们只会在罪人面前现身。”
“但这件事确实是他们做的,造主——有什么东西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团肉块停顿下来,在它紧张的注视中思考了很长时间。
“也许,”肉块用沉重的声音说,“也许,随着战火将至,他们的首领埃因罗也想趁机在这趟浑水里插一脚。也许......修道士们要更疯狂的执行他们独断的审判了。”
“这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吗?”
“有一定可能......但是,就连我们的密探也无法到达修道士们的城市。说到底,我只负责卡斯城的这片区域,其它地方,自然有学派的其它正式黑巫师监视。”
小小的眼睛扫到贵妇人半裸的躯体上,厌恶地挪开目光,“以后别在你交媾的时候叫我过来,我不想看见这些俗世的女人。”
艾提安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头。它的主人似乎对学派内的另一个正式巫师怀有遐想,而那不是它可以揣测的事情。
人脸用它细小的肢体在地上挪动,“现在,你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开启那片营地的所有陷阱。那帮醉死梦生的蠢货只会沉迷于戏剧,而它们的安全却需要我们负责......至少哈斯塔的庇佑带给了我们神明的指示。记住,别让那些闯入者活着离开,否则我就换一个泽斯卡来代替你。”
艾提安谨慎的点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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