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吴兴文会如此激动,自从三年前彻底击退北蛮之后,老皇帝便把他们当成了眼中盯肉中刺,一直密谋想要将原主和他的一干忠心的手下搞掉。
只不过碍于他手底下的五十万大军,怕引得他真的带兵反了,不敢有太大的行动,不过小动作却是不断。
派监军试图掌管边军,派探子暗中分化,甚至还曾经在粮饷上做手脚,意图引起手下将士对他的不满。
虽然这些手段全都被他们识破,及时地化解了阴谋,但却烦不胜烦,而且老皇帝的耐心似乎也越来越差。
这次突然招他进京他们便猜测很可能是老皇帝的阴谋,为了家人的安危,原主不得不遵命,却也以防万一带了五千精兵一同回京。
事情也的确没有出乎他们的预料,上一世四皇子设计陷害,老皇帝趁机定下他的罪,欲置他于死地。
只可惜原主虽然有所准备,但却因为不设防地喝下了江如雪精心准备的毒汤,一身武力化为乌有,落得个身死的下场。
这一世阳焱先行将老皇帝直接放倒,但吴兴文早就对朝廷失去了信心,看穿了这些当权者的本性,如今的大皇子方嘉隆,不过是下一个老皇帝而已。
只要盛阳焱还手握重兵,那么猜忌就永远都不可能停歇,而一旦他卸下手中的权势,会是如何下场全看他的良心。
可要去赌一个皇帝的良心,还不如去赌狗还会不会吃翔呢!
而若是他出了事,他们这帮跟随他的部下也绝不会有好果子吃,失去权势地位都算轻的,说不定自己性命不保还连累妻儿家小。
“老吴!”阳焱起身按住他的肩膀,手上略微使力强迫他冷静下来,“兄弟们的安危我一直放在心上,选择方嘉隆也并不是把希望寄托于他的身上,我有自己的计划,你想听一听吗?”
吴兴文见他面色诚恳不似作假,心里的不甘和愤怒稍微淡了一些,坐回凳子上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不过脸色还是臭臭的。
阳焱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别看老吴现在对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其实他这人对于原主再忠心不过。
前世盛阳焱被陷害入狱,他们这些宁国公的部下也在抓捕名单上面,吴兴文侥幸先一步闻讯逃脱,事后没有独自逃命,而是在安顿好妻儿之后带着一帮忠心的下属准备劫狱。
可惜上一世他们没有在京郊遇到与男人同游的江如雪,他对于这位国公夫人的印象还停留在自己人上面。
加上为了引出他们这些人一网打尽,江如雪和四皇子故意施计把江家人也下了大狱,唯留她一人“因为恰好外出礼佛”而逃过一劫。
之后她孤身一人流落在外,很快被吴兴文等人发现行踪救了回去,有了她的里应外合,劫狱自然是以失败告终。
京中的宁国公手下人全部被屠戮一空,远在齐城的五十万大军得到消息的时候主将已经身死,群龙无首之下被老皇帝早就安插下的人手趁机夺权。
经过一场戮战后边军死了差不多有三成,最终重新回到了老皇帝的手中,不过他也没讨得好,这次变故有点本事的将领基本上都被搞死了。
北蛮那边的探子将消息传了回去,几大部族趁机再度南下,打得大临朝节节败退,就连守了好些年的齐城都丢了。
最后老皇帝不得不求和,赔钱赔粮,又送上公主和亲,才喂饱了这些恶狼,使他们暂时退去。
也不知自那之后不久便一病不起,强撑了不到两年就蹬了腿的老皇帝,在临死之前到底有没有后悔自毁长城的举动。
不过那些都不关阳焱的事了,他只知道吴兴文能豁出身家性命相救,是个可信之人便足够了。
他准备下一盘很大的棋,彻底改变如今朝中的格局,在不想引起大面积流血冲突的情况下,势必会用到很长的时间,或许穷尽他一生也说不定。
而他肯定不可能孤军奋斗,有可靠并且有才能的人一起行事最好不过,吴兴文恰好两项都具备。
阳焱细细地将自己的想法和打算摊开了讲给他听,吴兴文从一开始的“劳资看你有什么好说的”的不屑样子,很快被吸引进去,到最好整个人都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两人从早上一直谈到中午,随意吃了几口饭对付过去,再到晚上谈兴大发,边喝边聊最后酩酊大醉,到第二天醒转过来之时,吴兴文已经被彻底说服了。
之后的事情无需阳焱再操心,有这么个能干的军师在,手底下的将士本来只是一时置气,并没有要因此翻脸的意思,很快被他安抚了下来。
这一天宫里传来消息,老皇帝经过救治醒了过来,点名要见宁国公。
阳焱收拾一番将自己打扮得精神奕奕的去了皇宫,方嘉隆对于父皇醒来很是紧张,特意先召见他许诺了不少好处,似乎很怕他反悔再去支持老皇帝。
对此他挺无语的,老皇帝现在就是一头被拔了牙的老虎,新皇若是有心的话,他连消息都递不出来,真不知道他究竟在怕什么?
不过他当初会支持大皇子,不正是看中了他的草包本质吗?如此好摆弄正合他意,心里吐槽一番也就罢了。
老皇帝如今已经被迁到了以前用作偶尔休憩的一处宫殿当中,原先的寝宫被迫不及待想确认自己身份的新皇占了,他倒是生了一个好儿子。
这里当然比不上原先的殿宫华丽,但也差不到哪里去,只不过一路上遇到的太监宫女因为主子病重,全都失去了精气神,整座宫殿都显得死气沉沉的。
而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皇帝,把这里衬得更像坟墓了。
听到太监的报信,他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睛,里面浑浊一片,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似乎想要说话,但是喉咙里却只发出了“嗬嗬——”的声音,诞水先沿着嘴角流了下来。
床头侍立的小太监赶紧替他擦拭干净,嘴里小心地安慰道:“太上皇不要着急,慢慢说。”
听到“太上皇”三个字,老皇帝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整个人都精神了一些,看向阳焱的眼神充满了愤恨。
“泥几锅消气!”他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
小太监听懂了他的意思,为难地看向宁王,犹豫着该不该如实转达,毕竟他如今是新皇面前的大红人,若是得罪了他自己恐怕不会有好日子过。
“不用说了,本王能听懂。”阳焱贴心地替他解了围,随后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本王和太上皇单独聊一会天。”
屋里的几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互相对视了几眼,最终还是不敢得罪他,犹犹豫豫地应了声“是”,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还十分乖觉地掩好了门。
至于躺在床上的太上皇的意见,不好意思,现在没有人会去顾及,毕竟他话都说不清楚,他们完全可以假装有听没有懂。
阳焱听着门口未曾远离的呼吸声,无声地笑了一下,懒得装模作样地行礼,直接开口道:“太上皇是在怪臣捧皇上登上帝位?”
他叹了一口气,道:“臣知道你一向更喜欢四殿下,可是他立身不正,当众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怎么配得上为帝?”
随后他又义正辞严地道:“皇上身为嫡长子,本就该继承皇位,而且品性高洁、人品贵重,登位为皇再合适不过了,恕臣难以苟同太上皇你的想法。”
他没有特意压低声音,屋外偷听的几人将他的一席话听得真真切切,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人悄声离开,剩下的人继续扒在门缝上偷听。
他们却不知道,说完这番话之后,阳焱又凑到老皇帝耳边,小声地道:“陛下蝇营狗苟一生,最后皇位却落到一个废物身上,未来江山也不知道保不保得住,不知道现在感觉如何呢?”
老皇帝气得瞪大了眼睛,呼吸一阵急过一阵,喉咙里不停地发出“嗬嗬”的声音,双手颤巍巍地抬起,似乎想去抓挠他,可惜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不过抬高到一掌的距离,之后便无力地又跌了回去。
阳焱欣赏够了他的窘迫模样,才又用正常的音量,故作焦急地劝道:“太上皇莫恼,太医说过你现在不可以动气,哪怕你对皇上再不满意,也放宽心些,别气坏了身子。”
他如此惺惺作态,老皇帝不气才怪,两只眼睛已经开始翻白了,看那架式若不是真的不能动,恨不得立即扑上来咬死他。
偏偏阳焱还不满足,又火上浇油地在他耳边轻声道:“陛下不是一直都想将臣除之而后快吗?可惜臣也不是可以任你拿捏的,这种情况下当然是先下手为强才好了。”
老皇帝本就瞪得老大的眼睛瞬间瞪得更大了,嘴里艰难地挤出了两个含糊不清的字:“系泥?”
作者有话要说:三火是宁国公,后来是宁王,发现中间打成安国公了,哈哈,等我抽空回去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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