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京中荣国府,已经乱作一团。
“我的政儿啊,你怎么就那么命苦!”
荣庆堂中,贾母当着王夫人和王熙凤的面痛苦大喊。
这已经是今日第三回了,头两回大小王氏心中还有些感动的话,现在就只剩下满满的尴尬了。
政二老爷只是被官差捉拿投入刑部大牢而已,又没有定罪,就连官身都没有被贬去,这时候嚎丧真的好么?
好在老太太是府里的老封君,周围的丫鬟以及大小王氏不敢怠慢,急忙上前劝慰费了好一通劲,才叫贾母平静下来。
“琏儿回来了么,消息打听到了没有?”
收起脸上悲伤,贾母立即进入状态,直接询问琏二的动向。
“老太太,二爷还没回来!”
王熙凤小心回答,心中却是相当不爽。
琏二应功得授正六品的南城兵马司指挥使容易么,府里一干人等却不将这个官职当回事,依旧把琏二当管家使唤。
外面一有什么事需要府中男丁出面,就把琏二指派出去做事,也不想想这样会影响到琏二的正常工作。
本来王熙凤也不甚在于南城兵马司指挥使这么个小官的,只是琏二特别看重,还跟她说只要没有出大错,三年之后必定升官。
还有大老爷离开时,也不忘郑重警告,不要扯琏二的后腿,一旦他官途出了问题,还是府中扯后腿的结果,大老爷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会动用关系让琏二外放。
这下,王熙凤被吓住了。
她可不希望琏二外放,以琏二的风流性子,别到时候一任外放回来,身边就多了几个狐媚子,还有几个庶子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王熙凤就有一种杀人的冲动,根本就不敢在外事上多劳烦琏二,生怕影响了这厮的官途。
大老爷混不吝习惯了,王熙凤可不敢拿自己的幸福,赌大老爷会不会兑现诺言。
前不久回娘家时,叔父王子腾正好在家,亲自叮嘱她要好好孝敬公婆,称赦大老爷是个能人,千万不要被外界的谣言迷惑了双眼。
王熙凤看得出来,叔父说起大老爷时一脸赞叹,一点都没有渗假。
这就很了不得啦,她可是知晓叔父到底有多骄傲,以前评点四大家族的成年男丁时,能入他眼的也只有史家双侯,没想到叔父对大老爷的评价如此之高。
如此,更坚定了她心中的想法,绝对不能因为府里的事情,拖累了琏二,不然后果堪忧啊。
可惜她小心维护琏二没用啊,府里的老太太和二太太依旧把琏二当管事使唤,出了点子事情就要琏二出面处理,好象贾氏一族就没男人一般。
老太太倒也罢了,她不熟悉旁的成年族人,可二太太都已经失去了府邸内宅管理权了,却依旧时不时要琏二出面办事,这就叫王熙凤难以结束了。
合着琏二已经彻底成了二房的跑腿管事不成?
这不,老太太刚问到琏二,二太太王夫人便迫不及待上眼药:“事关亲叔叔的大事,琏儿也不知上心,真叫人失望!”
失望尼马!
王熙凤气得差点破口大骂,琏二还有正经公务要忙,只有休息的那么点子时间打探二老爷的事情,你还想怎样?
老太太却是脸色阴沉,拍着榻沿怒道:“等琏儿回来后,立即叫他来见老婆子,亲叔叔出了事都不知道担心,跟他那个老子一个德性!”
王熙凤心中郁闷,可在贾母跟前却不敢炸刺,只能无奈点头应是。
王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她倒不是不关心政二老爷的安危,只是在她心中对二哥王子腾十分信任,认为只要王子腾出手起码能保证政二老爷的安全,所以一点都不担心,只是脸上没显露出来罢了。
现在能趁机给琏二和大房添堵,王夫人一点都不介意落井下石。
她巴不得王熙凤越乱越好,要是能乱到府里的秩序出现问题的话,说不定她还有染指后宅管理权的机会。
一切,只要老太太松口就成!
王熙凤没有察觉王夫人的险恶用心,心情郁郁回了荣禧堂,叫来心腹大丫鬟平儿嘀咕一阵,让她到二门那盯着,只要琏二回来立即回报。
真是头疼啊,也不知政二老爷犯了什么事,京城竟然派官差直接抓人不说,还关到刑部大牢,这是犯了重罪才有的待遇啊。
琏二一身风尘回府,在门口就得了管家赖大的通知,要他立即前往荣庆堂向老太太汇报。
卧草!
再好的脾气,遇到这样的事情,琏二都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骂。
他都快累成狗了好不好,老太太不说让他回来先歇口气,竟然派了管家赖大在大门口提醒,这是什么意思?
本来心中就窝了一肚子火,此时心头的火气更加旺盛,就连赖大都没给什么好脸色。
一个下人头头而已,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眼下的琏二已经算是官场新嫩,对官场事务慢慢熟悉了解,手段和眼界跟以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没出府当官上衙之前,他对赖大还相当客气,这位毕竟是老太太的心腹,不看僧面看佛面么,给几分面子也是应该的。
可是现在,琏二又哪会将所谓的大管家放在眼里?
赖家在府里的势力旁跟错界又如何,只需要一点小小手段,琏二就能整得赖家家破人亡。
只是没有必要而已,再说如此一来会引起府中动乱得不偿失。
心情郁闷到了二门,平儿立即窜了出来,一把拉住琏二的手急道:“二爷快跟我走,二奶奶急着见你!”
“哦,二奶奶有说是什么急事么?”
琏二心头一突,几匆匆跟上直接问道,顺手还在平儿挺翘的屁股上摸了一把,脸上挂着淡淡邪笑。
“哎呀二爷,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有旁的心思啊?”
平儿俏脸一红,没好气白了琏二一眼,悄声道:“二奶奶从荣庆堂回来后,心情好象很不高兴!”
琏二脸色一僵,当即知晓怎么回事了。
凤辣子的心情要是能好得了才怪,就连他此时的心情都郁闷更甚。
二老爷真是个废物,被手下的小厮清客耍的团团转,到现在还不清楚出了什么事,搞得想办法见到人的琏二都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后来找关系这才清楚,二老爷这次犯了大事,朝廷分派下去疏通运河的任务不仅没有半分动静,派发下去的十万两工程银子已经用完了。
真真莫名其妙!
看二老爷那摸样,也不像贪了银子心虚的架势啊,琏二只是脑子一转就知晓了大概,估计二老爷是被手下人给蒙了。
话说疏通通州运河段是多么简单的事儿啊,二老爷竟然还能玩出这样的事端,简直就是废物中的战斗鸡,一点救药都没有了。
“二爷要小心,怕是老太太要你想办法把二老爷救出来呢!”
见到琏二,王熙凤顾不得其它,迎上来急忙提醒道;“我那好姑妈在一旁煽风点火,老太太的火气旺盛得很,怕是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引火烧身!”
“多谢二奶奶提醒,我知道了!”
琏二苦笑,突然怀恋大老爷在府中时的光景,口中便说了出来:“要是大老爷在府里就好了,老太太哪敢这么把二爷我往死里折腾啊!”
说着,摇了摇头赶赴荣庆堂汇报,要是走慢一步怕又要出妖蛾子。
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琏儿,你是说老二这次犯了大错,朝廷派下的任务没有丝毫进展不说,朝廷派下去的银子都花光了?”
贾母脸色阴沉,不满道;“你二叔是什么性子你应该知晓,他是绝对不会伸手捞银子的!”
“老太太,我知晓没用处啊,关键是上头的官员不相信呐!”
琏二苦笑道:“眼下的当务之急,先把花消出去的银子追回来,同时还要迅速完成通州运河的疏通,不然上面也不好交代!”
“银子的事好说,肯定是被那帮子见钱眼开的小人贪墨了去!”
贾母冷笑道:“竟敢害得老二被抓进刑部大牢,老婆子绝对饶不了他们!”
琏二默不做声,可惜贾母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直接道:“至于通州运河的疏通活计,琏儿不如你请假去帮你二叔把事情办妥,再回来上衙不迟!”
一旁的王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附和道:“正该如此,琏儿此时你二叔还在刑部大牢吃苦,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不救啊!”
心中却是相当得意,他的大儿子只能窝在府里养病,什么职位都没有,琏二却已经是正六品实职官员了,这样的状况自然叫她十分不满意,要是能叫琏二做不成官那就做好了。
看着老太太一脸的理所当然,还有二太太脸上假得不能再假的‘期盼’,琏二只觉心里堵得慌,还有满满的心寒之感,这就是自己的亲祖母啊。
“老太太,我公务在身实在没办法抽身!”
既然你们如此不客气,琏二虽然不敢跟老太太直接翻脸,可他表达不满总成吧?
没理会老太太和二太太难看的脸色,他自顾自说道:“再说了,朝廷工程岂是谁都能胡乱接手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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