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客来是泰和县最大的酒楼,生意很是兴隆。
甄玉棠进去三楼包间的时候,韩晚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韩晚冲她招手,“你可来了,我刚才已经点了一些,你想吃什么?”
甄玉棠翻看着菜单,“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韩晚不在意,“你看着娇娇瘦瘦的,能吃多少东西,随便点。”
甄玉棠笑了一下,韩晚不知道,其实她挺能吃的。
她点了几道招牌菜,有西湖醋鱼、酱汁肉、清河炒虾仁、蟹粉豆腐等,还要了一份桃花糖粥和两笼蟹粉小笼包。
韩晚眼睛越瞪越大,“看不出来你还挺能吃的啊!我以为像你这样身材纤细的女子,每顿都不吃什么东西呢。”
甄玉棠回道:“我还未及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没过多长时间,菜肴全部呈了上来,韩晚咽了一下口水,直接夹起一筷头酱汁肉吃了下去,神色很是满足。
甄玉棠好笑的看着她,“难不成你最近是受饿了?”
“你不知道。”韩晚又夹了一块醋鱼,咽下去才继续道:“我已经定亲了,女为悦己者容嘛,我又不像你那样纤瘦,最近减少了食量,早上和晚上只吃些水果,午膳的时候也是些清粥小菜,可馋死我了。趁着这次机会,我可要好好解解馋。”
话音落下,她又去夹酱汁肉,甄玉棠拿起竹筷拦了她一下,“你刚才说要控制食量,这是准备要半途而废?”
韩晚一张脸拧成包子样,“我就今天解解馋,吃饱了才有力气让自己瘦下去啊!”
甄玉棠收回手,“你缓解了口腹之欲不假,可是,这些吃的东西都会长在你的身上,你前几天的坚持就会没有丝毫成效,你还要吃吗?”
韩晚委屈巴巴的哽咽了一下,伸出去的筷子慢慢收回来,她可不要像甄玉棠说的那样,吃进去的东西全变成长在身上的肥肉。
韩晚眼巴巴看着甄玉棠吃东西,而她只能继续吃一些清粥小菜,明明她是来酒楼吃饭的,最后可口的菜肴全都进了甄玉棠的肚子。
她叹了一口气,“若是我像你那样瘦就好了。你不让我吃东西,你自己却吃那么多,难道你吃再多东西也不会胖?”
“怎么可能,哪有干吃不胖的人?”甄玉棠解释,“我还没有及笄,不需要担心自己胖或是瘦,长身体最重要。每日早上和晚上,我都会出去跑几圈。你不一样,你已经定亲了,虽然说外表和身材并不是评判一个人的标准,但打扮的干干净净、身材也不过分肥胖,不仅其他人会对你有好印象,自己看着也高兴啊!”
“再说了,你爹就你一个女儿,你家的铺子以后也是要交给你的,你和其他客人打交道时,肯定要注意仪容。”
“你说得对。”韩晚点点头,说着笑话,“我若是胖成了球,严良估摸着也要与我退亲。”
甄玉棠看着韩晚,虽是在说笑话,可韩晚提起与她定亲的严良时,脸上带着羞意和高兴,活脱脱一副少女情窦初开的模样。
看来,韩晚是喜欢严良的。
虽然韩晚常与甄玉棠拌嘴,但重活这一世,甄玉棠并不讨厌韩晚,自然也期盼她能有个好归宿。
她举起酒盏,酒盏里是桃花酿,清香而不辛辣,“前几天你说你要去与严公子见面,没想到,这么快就定下来了。韩晚,祝贺你与严公子定亲。”
韩晚笑咪咪一饮而尽,“严良四月份也要去府城参加院试,我爹说,等他院试结束后,我们就成亲。若是他通过院试成了秀才,那我就是秀才娘子了。若是他名落孙山,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还有机会。”
甄玉棠静静听着,“那也没多长时间了,今日你请我来酒楼吃了饭,等你成亲时,我给你准备一份大礼。”
“好,那我可记下了,不是大礼我可不要。”韩晚突然意识到,不知不觉间,她竟然与甄玉棠亲密了一些,要知道以前她可不爱搭理甄玉棠呢。
她又开口,“虽然院试比乡试、会试容易一些,但也不是轻轻松松就能通过的,希望严良能有个好结果。不过阮亭肯定可以通过,他功课那样出色,他若是成不了秀才,怕是没几个学子可以通过院试。”
听到韩晚提起阮亭,甄玉棠道:“阮亭肯定没问题的。”
上一世,阮亭确实通过了院试,具体是多少名次甄玉棠记不太清楚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名次很是靠前。
好歹甄玉棠也是成过亲的人,“韩晚,你与严公子定了亲,趁着你们二人未成亲,你还是要好好了解一下他的为人与品性,免得后悔也为时已晚。”
现在韩晚满心满眼都是严良,下意识为他说起好话,“严良家境虽贫寒,但待我还不错,时常给我送些胭脂、珠花,他还是读书人,想来品性是不错的。”
甄玉棠仔细想了想,前世时,她与韩晚不对付,与严良也不熟悉,只见过一次面。严良家境贫寒,胜在为人有几分才气。
甄玉棠依稀记得前世韩晚也是嫁给了严良,韩晚成亲后,甄玉棠便极少与她有往来,并不清楚韩晚成亲后的情况。
后来她参加宴席时,曾听人提起过一嘴,说是韩晚成亲后受过妾室的气。
当然,这只是甄玉棠听其他人说的,是真是假她也不清楚。
再者,之前韩晚要与严良相看的那一日,当时甄玉棠顺口提醒过她,让她仔细了解严良的为人。无奈的是,韩晚只见了严良一次,就喜欢上他了。
她与韩晚又不是亲密无间的手帕交,她没有资格插手韩晚与严良的亲事。
可是,不管是真是假,既然想起来了,她也不能当不知道。
甄玉棠提醒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读书人也并非皆是品性高洁之辈。有些人平日品性尚可,但遇到一些诱惑,最低劣的品性才会显露出来。与人过一辈子,总是要仔细打听清楚、观察了解。如果说严公子乃好色之徒,你嫁与他,成亲后可是要时常与妾室争风吃醋的。”
韩晚脸上的神情凝重了些,她喜欢严良,所以在她看来,严良从头到脚没有一丁点问题,可甄玉棠这么一说,让她昏昏然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在我小的时候,我娘就去世了,我爹又是个粗人,他看重的是严良读书人的身份,想不到这么多细致的东西。甄玉棠,多谢你刚才的那番话,我会打听清楚严良的为人的。”
甄玉棠眸子弯了弯,“不必道谢,咱们是同窗嘛!”
韩晚不好意思笑了笑,觉得有些羞愧,以前她看不顺眼甄玉棠,可是现在甄玉棠却不和她一般见识。
突然想起什么,她又开口,“对了,昨天中午的时候,阮亭突然向我打听为何要与你换位置。坐在阮亭后面,我压力好大啊!”
原来阮亭还向韩晚打听了这件事,那为何后来他又问了自己一次呢?
甄玉棠觉得有些奇怪,但她也没多想,“不仅你觉得压力大,我也是这样。”
韩晚恍若大悟,“所以你是故意要与我换位置的吧?”
甄玉棠狡黠的笑着,“绝对不是。”
“不是才怪呢。”韩晚嘟囔了一句。
从万客来回到甄府时,甄玉棠手中多了一个食盒,里面是两碗桃花糖粥,她是给阮亭和阿芙准备的。
酒楼里的桃花糖粥味道不错,阿芙还是个小孩子,自是喜欢吃甜食。
而阮亭每天喝她派人送去的绿豆汤和百合汤,怕是要喝腻了,干脆给他换一个口味吧。
樱桃出声,“小姐,我将糖粥给阮公子送去吧。”
“不用,我去吧。”甄玉棠接过食盒,她亲自去学舍里找阮亭。
果不其然,阮亭在学舍里温书。
站在门口,望着他俊拔的背影,甄玉棠再次感叹,今天本是休息的时间,学舍里空无一人,阮亭仍然坚持温习功课,他心性这般坚韧,难怪日后能成为一朝首辅。
她拎着食盒进去,脚步声很轻。
阮亭翻了一页书,听到动静,并没有抬头,而是道:“放在那里吧,辛苦了。”
甄玉棠知道阮亭认错人了,她轻笑一声,“我怎么辛苦了?”
阮亭一愣,惊讶的抬眸,“原来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甄玉棠狡黠的笑着,将桃花糖粥从食盒拿出来,“韩晚请我去万客来用膳,这份糖粥清甜可口,我给你带了一份,答谢你这一段时间帮我补习功课。”
方才阮亭以为是学堂里的小厮进来给他送绿豆汤,没想到来人竟然是甄玉棠。
唇边扬起一抹浅笑,阮亭道:“甄小姐客气了。”
糖粥已送到,甄玉棠也不打算多待一会儿,“那我就不打扰你看书了,我回府了。”
阮亭起身送着甄玉棠出去学舍,他转过回到位置上的时候,拿起桌面上的瓷碗,尝了一口桃花糖粥。
啧,可真甜腻。
阮亭在京城待了十六年,他吃不惯苏州这里偏甜的口味。
突然他又想起甄玉棠,甄玉棠送来的绿豆汤是甜的,送来的糖粥也是甜的,她是从小吃甜食长大的吗?
难怪甄玉棠眸子弯起来时,整个人都是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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