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李延庆睡得正香甜,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李少君,出事了!”
李延庆连忙起身打开舱门,一名侍卫急声道:“朱勔被人刺杀了!”
李延庆吃了一惊,连忙跟随侍卫来到囚舱,嘉王赵楷已先一步赶到了,囚舱内灯火通明,只见朱勔仰面朝天躺在角落里,气管被割断,脖子上全是鲜血,血已经凝固,一双金鱼眼更加暴凸,似乎死不瞑目。
“一群混蛋!”
赵楷的怒火终于爆发,他回头狠狠几个大耳光向当值侍卫抽去,“你们是怎么看管人犯的!”
侍卫捂着脸低下头,谁也不敢吭声,李延庆冷静地说道:“殿下不要怪他们,朱勔是在睡梦中被割断气管,所以喊叫不出来。”
“那现在该怎么办?”赵楷有些气急败坏地喊道。
李延庆摸了摸朱勔的尸体,“尸体还是温的,应该刚死没多久,刺客有可能还躲在船上,先搜一搜!”
“你们还不快去搜!”赵楷暴跳如雷吼道。
“殿下,那个铁箱子呢?”李延庆又急问道。
“在我船舱里。”
“殿下赶紧回去,把铁箱子看好。”
赵楷顿时醒悟,千万莫中了刺客的调虎离山计,他转身便带着几名侍卫向自己的船舱奔去。
李延庆支开了赵楷,这才仔细查看朱勔的伤口,朱勔的气管是被一种很细窄的剑割断,所以割得并不深,朱勔挣扎了很久才死掉。
他发现有大片血迹从朱勔身后渗出来,便将尸体翻了个身,后面果然还有一处剑伤,这才是致命之伤,一剑刺穿了后心。
李延庆撕开衣服,露出了脊背,李延庆仔细看了看后背的伤口,又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一尺见方的透气窗。
李延庆若有所悟,转身便向船舱奔去,他奔到青儿的舱门前,用力敲了敲,“是谁啊?”里面传来青儿的声音。
“是我,你开开门!”
“大哥,我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你开开门,我有重要事情。”
片刻,门吱嘎开了一条缝,露出青儿的小脸,“大哥,有什么事?”
李延庆一把推开舱门,大步走进了她的船舱,随手关上门,他立刻闻到了一股血腥之气,李延庆冷笑一声,“青儿,你的剑呢?”
“大哥,你要看我的剑做什么?”青儿有点心虚地低下头。
“我想看看你剑上的血擦干净没有。”
“我不懂你这话是.....是什么意思?”
李延庆见她身上还有血迹未干,便痛心地说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瞒我吗?朱勔身上的剑伤只有你的玉女剑才能留下,上面的透气窗也只有你能翻进去,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青儿忽然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大哥...对不起!”
李延庆叹了口气,“朱勔罪恶滔天,死有余辜,你杀了他,我并没有意见,但我要知道,你为什么要杀他?是谁让你干的?”
“是我让她杀的!”
窗帘背后走出了一名男子,那容貌赫然正是张勇,不对,声音不对!李延庆后退一步,拔出短剑指着他喝道:“你是谁?”
男子叹了口气,“庆哥儿,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他将脸一抹,化妆去掉了,露出一个熟悉的面容。
“胡大叔!”
李延庆呆住了,这个男子竟然是从前的胡盛,青儿的父亲。
胡盛悠悠叹息一声道:“我其实叫扈诚,想必你也知道了,今天青儿在码头上看见了我,我也没想到我们父女会在这里重逢,庆哥儿,你救了我女儿,安葬了我的母亲,让她死有归所,没有暴尸荒野,你不知道我是多么感激你!”
青儿眼睛一红,她再也忍不住,扑进父亲的怀中大哭起来,李延庆默默无语,但一个念头忽然从他心中跳起,“等一等,那张勇呢?”
胡盛既然冒充张勇上船,那真的张勇在哪里去了?
“庆哥儿放心,那个侍卫保护青儿,我们不会杀他,事后我们会放了他,我保证!”
“我们?”
李延庆冷笑了一声,“我没有猜错的话,宋江也来了吧!还有谁?吴用、晁盖、阮氏兄弟,李逵、戴宗.......”
李延庆一口气报了十几个人名字,扈诚点点头,“他们都来了,朱勔的财富,天下人都可得之。”
“既然想要财富,那为什么要杀朱勔?”
扈诚犹豫半晌道:“庆哥儿,我不想瞒你,但我不能说,很抱歉!”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不想在十万人的眼皮下动手,可又担心军队赶来坏了你们的大计,所以便替我们除掉朱勔,然后把朱勔人头交给苏州百姓,船队就可以继续北上,到了荒郊你们就可以找到机会了,至于扈大叔,扮作张勇留在船上,不就是个很好的内应吗?我说得没错吧!”
扈诚没有否认,他半晌叹口气道:“你说基本正确,但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现在我已经改变主意了,既然青儿已经被你发现,我就不会留她在船上,我现在就带她走。”
青儿看了看李延庆,又看了看父亲,眼中充满了痛苦和不舍。
李延庆柔声对她道:“青儿,跟爹爹走吧!你已经失去了母亲,不能再失去父亲了!”
“大哥!”青儿悲喊一声,扑进李延庆的怀抱,李延庆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笑道:“你叫李三娘,冒充我的妹妹,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扈三娘吧!”
这时,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只剩下这边没有搜了,我们先问一下李少君。”
李延庆咬一下嘴唇,把青儿推给了扈诚,“你们快走吧!再不走就会连累我了。”
扈诚一脚把窗子踢开了,外面便是运河,他对李延庆道:“这次宋江和方腊联手,朱勔的财富他们势在必得,你自己要当心!”
李延庆淡淡一笑,“他们会失望的。”
扈诚深深看了一眼李延庆,便拉一下女儿,“我们走!”
青儿绝望看着李延庆,她忍不住激动地喊道:“大哥,青儿一定还会回来!”
说完,她一纵身和父亲跳进了运河,李延庆慢慢走出窗前,望着越游越远的父女二人,他心中忍不住低低叹息一声。
这时,舱门轰然被撞开了,赵楷带着几名侍卫冲了进来,他看见了李延庆,不由一愣,“李少君,你怎么在这里?”
他回头有怒喝几名侍卫,“怎么回事?”
“我们不知道,我们听见小青的叫喊声,还以为她被凶手劫持了。”
“你们说得没错,她是被凶手带走了。”
“那你.....”赵楷一头雾水,小青被凶手带走,李延庆居然还能气定心闲地站在这里。
“殿下,让他们出去一下,我和你单独谈谈!”
赵楷挥挥手,几名侍卫退了出去,把门也带上了。
李延庆苦笑一声道:“凶手是青儿的父亲,今天很巧,青儿居然在码头上遇到了失散的父亲,陈小乙和张勇都可以证明。”
李延庆便将大名府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赵楷,“我不想隐瞒殿下,我也没想到青儿的父亲居然投奔了梁山,青儿是无辜的,凶手是他父亲,刚才他也亲口告诉我,宋江和方腊要联手谋这批财富,他们已经到了。”
赵楷呆呆地望着李延庆,这里面信息量太大,令他心乱如麻,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李延庆却异常冷静,他沉默片刻道:“殿下还信任我吗?”
赵楷点点头,“我相信你不会对我说谎,真如你所言,那这件事就和你无关,只是.....我该怎么向父皇交代?”
“和天子实话实说,就说是宋江杀了朱勔,目的是替我们解围,他怕军队赶来坏了他的计划,我想只要能保住朱勔的财富,天子是不会对殿下失望。”
“或许你说得对,大宋财力不足,急需这批财富补充,只要把它们运回京城,父皇应该不会责怪我没看好朱勔。”
“那么明天一早,殿下就在码头上公开处斩朱冲,再把朱勔的人头示众,天子的名声有了,殿下的名声也有了,转了一个大圈,还是回到了我们的初衷。”
赵楷点了点头,他心中很无奈,但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那宋江和方腊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
李延庆淡淡道:“我会让他们空手来,空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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