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玄月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思绪混乱。她心中飞快的掠过千百个念头,却一句也抓不住,四周人都走上前去,她浑然未觉,只不断拷问着自己的心。
到底什么是认命?
她缓缓地站起来。心里的纷飞的思绪缓缓沉淀下去。她站在那里,突然觉得一切清明,她的心头亦是清明的。缓缓的看向四周,她的身旁,空无一人。
所有的人,都已经阐述过了,只有她,只有她还没有。
所有看着她的人,都是安静的。
他们在等待她的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哪怕今日的答案并不完美,她也要说出来。
叶玄月微微一笑,笑容清澈的像是三月明媚的春光。
明明是一个看似面容平平的小姑娘,但是这一笑,眼中的那抹光芒,却几乎让人惊艳的美好!
这一开口,却是万分的笃定,与不曾回头的决绝。
“认命?”
“我的命运,不会被旁人掌控。”
“若是当真有命数一说,那我便冲破它。”
这少女的声音淡淡的。
她一路百转千回站在这里。
当年的灵墓之中,灵脉被挖掘的废物。
一步步,一点点。
从灵墓走出来,带着小白,一个个认识新的灵兽新的伙伴。
从体弱多病,灵脉残缺的废物。
到遇见冷莫燃。
到同他一起探险,穿过险境,一路同行。
灵武大陆,她跋涉天南海北,遇见过无数危险——
灵脉被废,她从来不怨天尤人。
灵脉被废,她能够再次生长出来。
不痛苦么,当年在海岛上头,她要留下来,九死一生的险境,只是为了保护一整个岛屿不能够修炼的人类。
同冷莫燃越过空间缝隙,到凌天大陆之时,她险些死在沙漠里头,被伯吉捡回去。
她一点点地,一步步走到皇城来。
想要杀她的人很多,叶楚楚,章玉莲,她当年那么弱小,她都熬过来了。
她一路遇到的困难,难道还少么。
她的灵兽也是一样的,黑曜能够变异,叽叽能够一直留在她身边,能够茁壮的成长,她能够汇聚这一群朋友,能够遇到冷莫燃,能够跟他一路走到今时今日……
若是她笃信命运。
她当初就应该相信自己是一辈子的废物。
就应该死在灵墓之中——
而不是,一步一步地,走到今日。
黑曜被认定是废物,苟延残喘,都能够变异爆发。
叽叽是被遗失在灵武大陆之上的唯一一只凤凰,远离种族,孤独寂寞生长着。
还有钱多多……叶玄月虽然不知道它现在在哪里,但是多多当初被认定是龙族的废柴,所以才会被放逐到了灵武大陆的龙岛上头去。
但是它现在一定过得很好,否则不会给自己反馈灵力。
她不相信命,她的灵兽们同样也不会认命的。
她们都拼了命,也要绽放属于她们自己的光彩。
所以这句话,她看似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只有叶玄月才知道,这里头蕴含了什么,又代表了什么。
她笑了笑,轻声说道。
“认命…我不认命。”
“没有路,我也要闯出一条路来。”
这种气度,哪怕是在场的男子,都没有一个人拥有!
但是这个年幼的少女,声音温柔,一字一句,说得认真又决然,没有丝毫的犹豫。
她站在那里,身影虽然纤柔,却叫人忽视不得。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叶玄月身上。
众人一阵惊愕,显然她的回答,与之前众人截然不同,帝王却是眼中微微多了些深邃的光芒,看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
“你抬起头,让我看一看。”
少女容颜清透得很。她五官平平,但是一双眼睛却显得明亮又璀璨,眼前的帝王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说道。
“你说得很好。”
虽然不是锦绣文章。
但是他喜欢这个少女的劲儿。
这种,倔强生长的劲头。
……
他的眼神有些迷惘,他想起了很多年前,有一个唤他父皇的,他最最心爱的小丫头,她也有这么倔强的眼神的。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当年他最喜欢听她笑。
可是后来……
这宫室之中,再也没有了笑声,他也很久很久,没有再怀念过什么了。倒是今日这少女的面容,让他想起了些往事。
这少女,有些像她。
这位皇朝的陛下,眼神里头带了几分迷惘。
许久,他身旁的那个老奴才开口轻声问道。
“陛下……陛下?”
身旁的这个人,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轻。
“嗯?”
“哦。”
“让他们散了吧。”
这老奴微微一愣。
“那这一次……”
“回头奖赏朕会让人分发下去的。朕乏了。”
这老奴的表情猛然一变,变得严肃了不少。他听眼前的人说自己乏了,立刻点了点头。
“好,陛下身体要紧。”
这男子往后退却——他回头看了一眼,下头那少女站在那里,他无声无息地看了一眼,然后开口问道。
“那少女是来自皇城学院?”
应不惹……
是在玩什么把戏?
他难不成,也觉得这个少女像她么?
可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天凰血脉的她,哪怕是外貌相似,又有什么用?
那个人,不会再有了。
这位皇朝的陛下,眼神略微带了些恍惚。
……
应不惹正在喝茶。
他的神情十分的平静。
其实他有些好奇,陛下看见叶玄月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大概没有什么特殊的吧。
他不会猜到——
那个少女,会是他最疼爱之人的女儿的。
事实上,皇朝的陛下,他甚至不知道,叶玄月的存在。
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这位陛下因为修炼功法出了问题,所以闭关了。
应不惹一言不发地喝了一口茶。
以陛下对那个人的疼爱,若是知道,她有一个女儿,想必会很有趣的。
陛下终生的遗憾之事,便是当年没有能够护得住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吧——那个自从生下来,便被认定是这个皇朝的继承的女子,却因为那一场变故,而永远不能够再出现在世人面前。
甚至连存在的踪影都要被掩盖的地步。
应不惹深呼吸了一下。
很多事情,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喝了一口茶,站起身来。
他还有些别的重要的事情,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