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隐匿在滹沱河对岸的张辽,对于战场的局势观察的并不清楚,距离太远了。
哪怕是斥候跑到河边,也难以看到战场中央的局势。更兼从一开始,大将军给他的命令就是伺机而出。连个互相联络的信骑都没有,想要拿捏这个时机,就只能看自己的分析了。
好在骑兵交战荡起的灰尘,随着时间逐渐落下,视线比最开始清晰的多。尤其是距离最近的中军右翼兵马,也能看到两军正在焦灼之中。
“报!”
一名斥候,飞快地跑到张辽身前,气喘吁吁的说道:“校尉,不好了。中军右翼已经支持不住了。”
“嗯?”
张辽一愣,随即喝道:“传令,速速过河,冲击赵军中军!”
“诺!”
所部八百骑,纷纷上马,径直北去。
在北面,有一处险滩,杂石遍处,但是河水不深,足矣纵马而过。
数百人的行动,隔着一条河,在喧嚣的战场中,可以说很容易被忽略掉。尤其是赵军各部,在见到骑兵冲垮了汉军阵型后,更是纷纷向前,准备扩大战果。
即便是中军的韩猛,也欣喜异常,抽调一部精锐护军,参与其中。以便尽快击溃汉军步卒,好让骑兵有充足的时间,整顿阵型,继而围剿狼骑。
不过,有些时候,中军的指令,要比临阵酣战的军中将校的判断,来的慢的多。
两万赵骑,冲击不过两万人的汉军,又有步军配合,轻而易举的事情。因此,当半数精骑,杀入北军军阵后。
统帅骑兵的鲜于辅、鲜于银二人,便指使未陷入交战的余部,掉转马头冲击狼骑余部。而狼骑各部,除去前方陷入胶着,以及冲进乌桓人阵中的部曲外。余众见北军阵型一破,便已是纷纷脱离战局,整军待战。
随之,整个骑兵战场,也瞬间宽敞许多,乌桓人也终于可以慢慢跑动起来。
看起来,胜券在握了。
当有人发现一支可疑的队伍,在偷渡滹沱河时。
张辽已经带着帐下,正在与其下的乱石做纠缠。滹沱河水并不急,但耐不住乱石丛生,脆弱的马蹄,时不时就会被卡住,甚者也有直接崴断蹄节。
好在张辽早有安排,一根绳索系在几人身上。每当有战马歪倒的时候,后面的袍泽亦会扯住绳索,避免自家弟兄落马。
很快,一行人便渡过了滹沱河,付出的代价便是三百多匹战马,以及十几条性命。
一过河,八百骑便飞奔战场。
而得到下面斥候汇报的韩猛,也转身望向身后。再看看周围,仍有千余护军。
“传令,抽调一部兵马回援,再命塌顿,抽调千余骑兵,配合吾等歼灭此部敌军。”
“诺!”
信骑一走,千余护军,便围着中军大纛,准备迎击奔杀来的敌军骑兵。
张辽自然也是发现了敌军中军的动静,遍观四周,其余赵军皆距离甚远。
“换骑,全速前进。生擒敌主将者封万户侯,杀敌军主将者,封列侯,赏千金。”
军令一句接一句传下去,所部将士,无不是神情一奋,纷纷换马,更提速三分。
“杀!”
张辽一马当先,手中长矛扫开挡在面前的戈矛,坐下战马一头撞翻持盾赵兵。
而身旁左右,狼骑将士皆奋不顾死,驾驭着战马硬生生撞散赵军前列将士。后面的骑士,借着空档冲杀进去,瞬间破了赵军的第一道防线。
继续向前。
韩猛看着左右护军阵型,不断被冲散,不由着急的看了一眼后面。
只见,几支部曲正在飞快跑来,连阵型都顾不上了。
由此,韩猛不由大松了一口气,与左右言道:“大纛前压,与援军汇合。”
“诺!”
前面残余的护军尚在坚持,韩猛中军先退。
当与回援的两千将士汇合后,张辽也已经杀溃了这支护军。喘息间,再望赵军大纛,已是避入一支回援的赵军阵中。
“继续杀!”
张辽顾不上休息,再度腾起战马,横指长毛,朝着丝毫没有阵型的赵军杀去。
不过,显然赵军别的部曲,也注意到了中军的危险,尤其是鲜于辅率领的赵军骑兵。
中军危及,鲜于辅也顾不上眼前手下弟兄与区区不到三千的狼骑陷入胶着。依旧命令周围余下的千余骑,回师中军。
至于乌桓王塌顿,得到中军的求援,塌顿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狗日的,看不到现在自己的处境也不好吗?
只见吕布率领的三百甲骑,已经冲到了塌顿大旗前不过两百步的位置。上前抵挡这支精锐狼骑的亲兵,从战场中央已经退到现在这一地步。
而被分割开来的整个大军,也陷入狼骑余部的纠缠,难以拦住这支凶悍至斯的敌骑。
随着亲卫的一步步后退,塌顿几乎忍不住想要把身边最后五百精锐派出去,只不过再看看右边的局势,只能作罢。
苏仆延已经陷入抵挡不住的局面,若非五百亲骑支援,方才就败了。
不过,现在也好不到哪去。一样退到了不过里地外,艰难的阻挡着白马义从直击中军。
这局面,让自己去支援中军?
塌顿看着前面那位手持画戟的敌将,猜到了对方是谁。
吕布!
传闻中,直杀得匈奴人和鲜卑人心惊胆战的飞将!
“杀!”
吕布一戟戳死一人,径直冲出了塌顿亲骑的围堵,驻足远处,睥睨四方。
而其身后的乌桓甲士,望着这位如同高山一般的敌将,惊恐万分。再向后望去,三百甲骑已经筋疲力尽,很难再将敌军逼退一步。
唯独此人,一杆画戟,坐下蛟龙,硬生生杀了出来。
他....也应该累了吧?
可是让所有人都大跌眼睛的是,吕布眯了一眼百八十步外的塌顿,悍然抽出胯间龙舌弓。
弯弓搭箭,闭目微息。
这一幕看在很多人眼里,更看在塌顿眼中。
塌顿第一感觉就是,呵呵,好笑。
这他娘的可是一百八十步,众所周知,当世最强的步弓也不过百二十步,更何况区区骑弓。纵是敌将骁勇异常,一把骑弓,能达到步弓那又如何?
若是在百五十步之内,自己说不定还要避避。毕竟,敌将悍勇,万一弓力强些,虽不致死,但伤了也很尴尬啊。
可百八十步,呵呵~
吕布很平静,平静到异常。
保持一个姿势很难,尤其是一动不动,还要全身贯注在那肉眼微微可及的焦点处。酣战半天的吕布都没出太多汗,可这短短几息,额上已是泛起汗珠。
清风微过,吕布松开手指,弓矢腾飞而出,宛若惊鸿。
周围愣了几息的乌桓士卒,当即回过神来,围向吕布。
而吕布,则冲着塌顿鄙夷一笑。
瞬间提起插在地上的画戟,冲着周围一个横扫,避开乌桓士兵,哈哈大笑。
短短霎那,塌顿心中便是一惊,盯着飞快射来的箭矢,匆忙向右歪下脑袋,以策完全。
谁成想....
箭矢携风而至,正中塌顿眉间!
在那一刻,塌顿的双目瞪的怔大,这世间真有人能用骑弓,射杀百八十步的人?
不甘心的瞳孔,匆匆散去。
磅礴的身躯,也轰然而倒。
在其身侧的亲卫,望着那落马的身躯,还在发愣。
他们也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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