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桐还在笑,身后是浓重的雨幕,哗然而下的大雨,掩去她略显紊乱的呼吸声,其实她瞧出来了,慕容安有些不太对。
对于你喜欢之人,他的一举一动,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你都会第一时间感知!
可她能有什么办法?
喜欢啊!
副将远远的看着,转而看了一眼都在探头探脑的军士,当即狠狠皱眉,示意所有人转身,于是乎众人皆捂嘴偷笑,背过身去。
慕容安骨子里便是温润如玉的性子,饶是猜到了些许,却也没办法对她说出狠话来,终是叹了口气,抬步走出了医馆。
外头下着雨,小桐一声喊,副将撑着伞便往外冲。
将、军再怎么吃醋生气,也不能这般苛待身子,终究是带着伤,哪敢任性?!
马车就在不远处,慕容安也没想太多,只觉得心里憋闷,快些回军营再说,谁知……
“将、军?”小桐紧跟着便冲了出来。
论起伤势,小桐的伤情远胜过他,而且……女孩子家家的,原就身子单薄,还敢这般肆意妄为,半点都不知道珍惜身子?
副将手上一空,大雨劈头盖脸的砸在身上,再看自家将、军与小桐……副将便觉得这雨砸在脸上可真疼啊!
“下这么大雨,不要命了?”慕容安低声训斥。
他撑着伞,伞面半数倾斜,将她遮得极好,自己却半个身子落在伞外,雨水打在脊背上,湿了背上衣衫。
小桐甚少见到他这般疾言厉色的神情,真真是愣了一下,旋即咧嘴笑得像个傻子。
慕容安转身,小桐紧跟着。
一柄伞,两个人。
“大人,将、军淋湿了,这伞面尽遮着小桐,回头把自个冻着了,可怎么好?”底下的军士有些担虑。
副将一抹脸上的水珠子,皱眉瞧着他,“你这么能耐,你上去?”
反正他是不敢,万一惊扰了将、军的好事,回头不得扒了他的皮?
不去、不去!
打死也不去。
小桐时不时的仰头,瞧着头顶上的伞,也瞧着执伞的人,心里暖暖的,眼睛里悄悄下了一场雨,她想着……他其实也是有点心动的,对不对?
及至马车旁,慕容安顿住脚步,望着傻笑的小桐,心头的那一股子气儿,莫名其妙的消散了不少。
“上车!”他口吻轻缓。
小桐这才回过神,快速钻进了马车。
慕容安犹豫了一下,慢慢悠悠的钻进了马车,外头雨声哗然。
不知道为何,外有越是哗然,越显得车内安静。
小桐习以为常的捏着帕子,替他拭去额头的水珠,“擦擦,不然容易着凉。”
擦脸,自然是凑得近。
有那么一瞬,她整个人都贴了上来,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慕容安呼吸一窒,快速挪开了些许,瞧着双手僵在半空的小桐,“你……”
小桐缩回手,有些心不在焉的擦着自己的脸。
“小桐!”慕容安深吸一口气,“我安排你,早些离开军营吧!”
动作一顿,小桐眼角微红的扭头看他,“为什么突然要我走?”
“你不适合留在军营,若是被人知道你是女子……”
“你不是已经知道?而且你也验证过了。”
慕容安一怔。
“你有话能不能直接问,我知道你有心事。”小桐转身背对着他,“你日日都盯着你,日日都陪着你,你有风吹草动,我都知道。”
他不知,他是她生命里的……草木皆兵!
一直,都是。
“你跟那女子是什么关系?”慕容安问。
小桐脊背微微绷直,“她是我的丫鬟,我爹让她出来寻我!”
眉心陡然拧起,慕容安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让她随那女子离开的话,聪慧如他,睿智如他,岂会不懂,她若是真的走了,便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军营重地,岂是说来就能来,说走就能走的?展露女子身份,便是犯了军规;逃兵,便会被追绞。
所以,话若出口,便无回旋余地。
慕容安觉得嗓子里堵了一口棉花,咽不下,吐不出。
“我爹……我当时是偷溜出来的,谁知道遭逢祸端,被你救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便想着……想着陪你一辈子,依着我爹平素惯着我,宠着我的性子,定然能把事情摆平。”小桐抿唇,“知道吗?我想陪你一辈子。”
慕容安瞧着她绷直的脊背,肩头有些微微的颤,“丫鬟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她也是南玥来的吧?”
“我藏在军营,爹派出来的那些细作,始终找不到我,唯有这自小伴我一起长大的丫鬟,深知我的心思,才能找到我!”小桐狠狠闭了闭眼,“现在,找到了!”
马车徐徐出城,雨路泥泞,车身有些轻微的摇晃。
“没人跟着吗?”慕容安问。
小桐摇头,“翠微将人甩开了,所以现在、现在……”
她没办法将狼主的事儿和盘托出,难道要告诉慕容安,自己是南玥未来的皇后?难道告诉他,她是耶律桐,战场上那几场大战,她亦在其中?斩杀了不少大周军士?
小桐的身份是个忌讳,一旦曝露,还不知有多少大周军士提着刀,等着砍下她的脑袋祭旗?
“现在做主的是你!”慕容安明白她的意思。
小桐咻的转身,“我想留下来,你、你能不能……”
能不能给个承诺?!
一生的承诺。
可慕容安是谁?沉稳之人,温润君子,从不轻易做承诺,但……若言出,必践之。
他不知道她想说什么,毕竟在感情上,他真是懵懂的毛头小子,什么兵法兵书行军列阵之术,到了这儿都成了空白一片。
动情与打仗,终是不一样的!
小桐紧咬着下唇,直到嘴里漾开淡淡的咸腥味,都没能等到慕容安的回答,她不介意做独角戏,也不介意一厢情愿,可是……可是现在情况特殊。
直到回到军营,慕容安都没说话。
“哎呦呦,怎么弄得这么狼狈?”靳丰年正在挑拣药草,只抬头看了她一眼。
手上的活没停,将杂志去掉之后,改明儿出了太阳,再好好的晒一晒,毕竟这大雨天的容易发霉。
半晌没得到回应,靳丰年狐疑着抬头,瞧着眼前的人儿,当即有些愣怔,“哎呦,你这是被雨淋了,脑子里水上头啊?哑巴了?”
小桐身上的衣裳倒是干了些,可鬓发依旧湿漉漉的贴在面上,脸色略显苍白,神情恹恹的,可不是脑子进水了嘛?
“哟?”靳丰年把玩着手中的车前草,晃晃悠悠的走到小桐面前,“这是受欺负了?还是……要不要给你把把脉?看能不能把脑子里的水,倒出来?”
小桐面色苍白的仰头,眼角红红的。
“怎么了?”靳丰年心头一紧,隐约觉得好像……
这丫头似乎真的有事?!
“哎呦哎呦,怎么还哭了呢?”靳丰年是最见不得这帮熊孩子哭的。
往常靳月也惯用这一招,他都会手忙脚乱,这次也不例外,吓得他紧赶着去拿了块帕子,回头要是哭得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老头子欺负人呢?!
“别哭别哭,有话好好说,我不逗你了就是!”靳丰年忙道。
小桐的眼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我不敢在他面前哭,怕他觉得我矫情,嫌我娇,可是……可是我好难受,靳老头,我心里好难受,我不想走。”
“走去哪?”靳丰年挪了一张凳子,“同我说说。”
小桐拭泪,“你知道我的身份,我……我家里人来找我了!”
“你要回南玥?”靳丰年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
小桐咬着唇,“我若不回去,南玥的狼主会杀了我爹,杀了我兄长,乃至于我的九族,都会受到我的牵连,你说我能不回去吗?”
“狼主……”靳丰年挠挠额角,“那你是怎么想的?真的回去吗?跟慕容安说了没?”
小桐摇头,“这如何开口?”
“如实相告啊!”靳丰年急得在原地直打转,“你跟他都那个那个了,总归是女儿家的名声要紧,慕容安也是个重礼数的好男儿,绝对不会始乱终弃,所以你们两个可以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有个折中的法子,既保全你母家,又不至于生离死别。”
小桐眼眶通红,“我说不出口。”
“那你打算如何?”靳丰年问,“总归要试试吧?你若不试试,如何知道他不会抛下一切,与你在一起呢?要是换做我家那丫头,铁定是竹筒倒豆子,什么都告诉自家相公。丫头,你明白吗?”
小桐定定的望着他,神情略有呆滞,“若是男女之情倒也罢了,可是国仇家恨,如何抛?”
靳丰年,哑然。
夜色沉沉。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小桐进了营帐。
副将见状,赶紧放下手中的墨条,行了礼便往外跑,这般知情识趣,委实令人感动。
“泡杯茶!”慕容安眼皮子一抬,便又不再瞧她。
探子回报,南玥这些日子又开始调兵遣将,估计接下来这几日,会有几场小规模的突袭,直到再次开战。
小桐应声,转身去泡茶,她深谙慕容安的习惯,茶要几分烫,要几分浓淡。端起杯盏的时候,她忽然在想,若是自己不在了,那些粗老爷们还能不能像她这样仔细?
“我帮你研墨!”小桐将杯盏搁在慕容安手边,转而捏起墨条。
慕容安放下手中笔杆,轻轻合上了图纸,端起杯盏浅呷一口,仍是没有瞧她。
墨色一圈圈的晕开,一点点的浓郁,墨香合着茶香,是她最熟悉的气息,慕容安身上的气息,淡雅清尘,如他似他。
以后,怕是闻不到了。
帐子里好半晌没有动静,副将守在外头,撑着伞巴巴的瞅着帐门口。
“将、军有命,这么大雨……大家都撤了吧!”小桐站在帐门口,神情肃穆。
副将愣怔,将、军不太像是会下这种命令的……可小桐这怂包,怎么可能假传军令,不要命了吗?
“都,散了!”副将一挥手,众人旋即退下。
走的时候,副将连连回头,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帐内。
慕容安只觉得神情恍惚,身子好似有些燥热,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像是火烧火燎的,但不觉得疼痛,只觉得空……是的,空荡荡的。
从身,到心,空空荡荡!
“慕容安。”小桐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似远又似近。
慕容安伸了伸手,只摸到冰冰凉凉的一张小脸,这适人的温度,正和他意,他竟不由自主的伸手捧起,将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至于后来做了什么,慕容安便不太清楚了,满脑子都是从笼屉里冒出来的热气,腾腾得让人难受。
帐子外头,风雨交加。
帐子里头,一室旖、旎。
耶律家的女子,性子刚烈,即便到了万不得已,她自己的身子,自己做主,想让她回去可以……人和心都留在了这里,能回去的只有这条命。
慕容安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记得有人不断的喊着他的名字,一声声,仿佛要刻进他的脑子里,融进他的生命里。
情到深的那一瞬,慕容安喊了一声,“小桐……”
怀里的小桐,已经哭成了泪人。
天未亮,小桐是软着腿走出帐子的,这一走,就没再回来。
她是慕容安的贴身随扈,谁也不会多问,毕竟有些事……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
将、军宠着的人儿,谁敢轻易招惹?
直到日上三竿,慕容安都没起身,副将不敢进去,想了半晌便去请了靳丰年。
副将寻思着:靳月得喊他一声爹,那么在慕容安这里,也等同于父亲的位置,饶是有什么事儿,慕容安也不会怪罪靳丰年。
“你怎么不早点说?”靳丰年骂骂咧咧,“真是一帮废物,都这个时候了才来叫我?不知道他身上有伤吗?要是出了什么事,看我不拧断你们的脖子。”
到了帐门前,副将快速止步。
“走啊!”靳丰年皱眉,“杵这儿当门神呢?要不要把你挂旗杆上,让你随风飘会?”
副将委屈,“将、军说……”
“现在是我说的。”靳丰年冷哼,掀开帐门便往内冲。
然则刚踏入帐子,靳丰年便挡住了去路,面色微沉的瞧了副将一眼。
副将愣怔,这又是怎么了?一会让进,一会不让进?
“别进来,在外头候着!”靳丰年进门。
帐门合上,副将挠挠头,“这又唱得哪一出?”
不远处围拢着一片军士,好奇着看。
“看什么看,都散了!再敢张望,军法处置!”副将冷喝。
军士当即散了,谁还敢继续往前走,赶紧都散了,谁也不知道,帐子里发生何事,更不知道将、军出了何事?毕竟昨夜,一切太平。
靳丰年三步并作两步行至床榻钱,瞧着双目紧闭的慕容安,当即伸手去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活着!慕容安?慕容安?将、军?”
慕容安双目紧闭。
“没反应?”靳丰年快速坐在床边,伸手为其探脉,“这丫头,下了多大的量?”
进来的时候,他便已经嗅到了味儿,倒是不容易,昨儿个还在哭哭啼啼,昨天夜里就这么厉害。
东西,是当初他给的,原本是为了让她与慕容安能和谐点,毕竟是毛头小子,未必尝过味儿,到时候若是弄出点什么意外,便有些尴尬。
一回生二回熟,这事儿就得多实践!
“没事就好!”靳丰年起身,瞧着桌案上那杯水,当即起身走到了桌案前。
药,就下在杯盏里,隔了一夜,味儿早就散了。
靳丰年的东西,自然是好东西,神不知鬼不觉,无色无味。
倒了杯水,靳丰年直接泼在了慕容安的脸上。
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慕容安“蹭”的坐起来,瞬时睁大眼睛,仿佛神游太虚,竟是脱口而出,“小桐……”
“小桐?”靳丰年撇撇嘴,直摇头,“啧啧啧,昨晚还没疯够,一大早的就这么腻歪,真让人受不了,我这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慕容安觉得头疼,用力的摁着眉心,“靳大夫?”
“这丫头下手有点重,药量过了,所以你这可能会有点舒服,不过没关系,过会就好!”靳丰年将空杯盏放在边上,“多喝水就行!”
慕容安低眉瞧着自身,傻子也知道,这不着片缕是什么意思,再加上帐子内浓郁不散的气味……耳根微红,慕容安紧了紧被角。
“哟,倒是一副小媳妇的模样,又不是头一回,犯得着这么害羞吗?”靳丰年伸个懒腰,“行了,你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以后两个人悠着点,别玩这么大,到底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万一你们两个真的闹出人命,不就穿帮了吗?”
所以……想长长久久的在一起,那就先打赢了仗,请皇帝赐婚,到时候以将、军夫人的名义,留在军营。
宛若当年的,鸾夫人!
慕容安快速取了衣裳,靳丰年转身朝外走。
“靳大夫!”慕容安疾呼,“小桐呢?”
靳丰年一愣,环顾四周,帐子里没有,也没回药帐,可能是……
“可能是去给你准备早饭了?”靳丰年狐疑的回头望他。
慕容安没说话,只是……在掀开被褥的那一瞬,鲜艳的红梅花刺痛了他的眼眸,脑子里依稀浮现了些许片段,虽然还有些模糊,但是、但是他压着小桐的情景,却是那样的真实。
低眉望着自己的手,慕容安呼吸微促,“靳大夫,去找小桐,快去找她!”
靳丰年意识到,不太对,不太对,“我这就去!”
帐子一开,副将便冲了上来,“靳大夫?”
“将、军没什么事儿,去把小桐找来,这小子一大早就不见人影,到底算个什么事儿?”靳丰年冷然开口,甚少有这般严肃的时候。
副将愣了愣,旋即让人去找。
可是,翻遍了整个军帐,都没找到小桐的踪影,这丫头就跟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是奇了怪了,这小子还能长翅膀飞了?”副将瞧着头顶上的日头,“难不成真的被晒化了?”
“大人您别开玩笑了,就那小子的小短腿,连将、军的手掌心都跑不出去,怎么可能长翅膀飞了!”底下人想了想,“是不是出去玩了?之前不还是悄悄跑出去,去林子里找什么蘑菇,结果栽在坑里爬不起来吗?”
副将点头,“去营寨门口问问,若是出去了,就派人去找!”
“是!”
慕容安穿好衣裳,悄然收起了床褥,可是帐子里少了一人,连最熟悉的聒噪声都消失了,真是好不习惯,缓步行至出桌案旁坐定。
为什么要说缓步呢?
因为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毛头小子,第一次就被下了药,意识荡然无存之时,做得那么狠,自然是……自然是腰膝酸软。
慕容安很是猝不及防,完全没有心里和生理准备。
说白了,他算是被小桐强……上的。
“没找到人!”靳丰年喘着气回来,“门口的守卫说,人出去了,但是……不知所踪。”
慕容安坐不住了,“我去找!”
“你去哪儿找?”靳丰年急了,“她帐子里的衣服、物件,乃至于你平素送给她的那些小物件,她一样都没带走,你说她是不是……”
慕容安撒腿就跑,尽管跑得并不太顺,但是习惯就好!
城内的医馆里,翠微也不见了。
掌柜摇头,“一大早起来就没见着人,还以为是身子不舒服,所以咱们也没去叫她。后来医馆里人多了,我让人去找她,结果柴房里没有人,谁也没瞧见她!”
“也不见了!”慕容安面色铁青。
靳丰年忙问,“你想清楚,是昨晚不见的,还是今儿一早不见的?”
“好像是……”伙计想了想,“下半夜的时候,我起夜上茅房,还听得柴房里有动静。”
靳丰年颔首,“那就是今儿一早,天没亮走的。”
“城门开了之后,汇合,离开!”慕容安急奔出门,翻身上马。
靳丰年骇然,“你去哪?”
“我去找她!”慕容安策马狂奔。
副将不明所以,还愣在原地,但是靳丰年却深知,小桐若是要走,必定是回南玥……慕容安这是要去南玥边境吗?身为主将,单枪匹马,万一出什么事儿……
“快,快跟上他!”靳丰年疾呼。
副将回过神,冷声厉喝,“快追!”
哒哒的马蹄声,入城而来,出城而去。
风驰电掣,冷风呼啸着掠过耳畔,扬起鬓发翻飞,策马狂奔的人儿,仿佛突然开了窍,又好似悔之莫及,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到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问一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给了他身子,便跑……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他的小东西,不管跑到何处,他都会把她抓回来,睡了他就想跑……跑哪儿去?!
慕容安策马狂奔,冷风往脑子里灌,那一刻的他,好似无比清醒,昨夜的一幕幕皆浮现。
挽起唇角,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昨儿自己这么生气,他怕,怕她会背叛他,怕有朝一日,因为背叛而不得不亲手处决她……
然而,他到底慢了一步。
越过了南玥的边境,早有南玥的军队驻扎等候,小桐没有回头,她也不敢回头,怕这一回头,便再也不愿往前走了。
呼延赤亲自来接,他的女人,得自己接回来。
“任性够了,也该回来了!”呼延赤伸手,去握耶律桐的手。
谁知……
耶律桐快速缩了手,并且别开了头,长睫半垂,什么话都不愿说。
“脸上弄得这么黑乎乎的做什么?”呼延赤倒也没有不悦,他的女人,有资格任性,毕竟南玥只有这么一位皇后,他自己……挑的。
耶律桐抿唇,抬步就走,“我、我先去洗洗!”
“小桐!”耶律长河冷然,挡住了耶律桐的去路,“岂可对狼主无礼!”
耶律桐转身行礼,“臣女无礼,望狼主恕罪!”
呼延赤终是触摸到了她的脸,粗粝的指腹钳起她的下颚,待她不得不仰头望他时,他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你很快就不再是臣女了,是臣妾,小桐……旁人会怕我,但你不应该!”
怕吗?
耶律桐一开始是怕的,后来呼延赤告诉她,他们以后是夫妻,不用害怕,因为他们……早晚是要同床共枕的。一想起同床共枕,耶律桐的身子便止不住轻颤,下意识的避开了呼延赤的碰触。
后宫有太多的女人,呼延赤……根本不缺皇后,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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