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文眼眶含泪,还没等马车停稳便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冲着门口的曾老太爷、陈礼忠、张氏等跪下,磕头道:“祖父、爹、娘,孩儿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曾老太爷激动道。
“老三啊……”张氏冲过来扶起他,泪流满面,“娘可算见着你了,你可把娘给吓坏了,天爷啊你瘦得都没影了,咱们不考了,不去考了啊……”
“你这婆娘说的是什么话!”陈礼忠原本也是偷偷抹泪的,听到这话顿时就怒了,“就差这临门一脚了,哪有说不考就不考了的?”
许是这次真的把张氏给吓坏了,她挺起胸膛反呛回去,“怎么就不行了?他们说举人也能做官,这什么贡生就更能了,老三啊,不要怕我们不考了啊,咱们就这样做官,先做小官,然后再做大官!”
“娘,”陈世文起身,扶住她有些哭笑不得地道:“外头热,咱们先到里头去吧。”
“对对对,咱们到里头去,娘给你杀鸡吃,好好补补。”张氏拉着他往里头走,“石榴!石榴你快去抓只鸡来!”
“要大肥鸡!”
……
鸡汤还没熬好,全村说得上话的男女再度汇集在陈家,围着陈世文七嘴八舌地说话,刘玉真见状悄悄地回到了屋内。
屋里头,为防着出意外,刚刚段嬷嬷都拘着两个孩子,不让他们跑到外面去,如今一见到刘玉真回来,他们两个顿时就高兴地跑过来。
“娘亲你回来了,爹爹回来了吗?”康哥儿扑过来包住她的腿,说什么也不放开。
“母亲,爹爹回来了吗?”慧姐儿焦急地问道,在段嬷嬷的提醒下匆匆给她行了个礼。
“回来了,还给你们带了礼物呢,”刘玉真点头,然后一人抱了一下,“如今他在和长辈们说话,晚些就回来了,你们两个可把我先头吩咐的课业做完了?”
“做不完我可是要罚的。”
“做完了做完了!”康哥儿急道:“《千字文》背完了。”
“弟弟是背完了,我的大字也写完了。”慧姐儿克制地笑了一下。
刘玉真:“那就好,待会儿你们就给他瞧瞧,这是从府城给你们带的礼物,快来瞧瞧喜不喜欢?”
大大小小的盒子包裹一件件拆开,除了给两个孩子的外其余都分送到各处,就连二房新出生的小姑娘也有一份。
旁的就不说了,张氏在听到那头面是陈世文买的翡翠制成的后直接就喜极而泣,欢喜得很。
陈世文回来的这一整日,整个陈家都热闹非凡,他和两个孩子说不了几句话就又被请出去了,康哥儿抱着和他差不多高的画卷嘟嘴闷闷不乐。
“爹爹没看……”
“等晚上他回来就给他看。”刘玉真安抚他,“你先放在桌子上,抱着仔细摔跤”。
“爹爹会喜欢吗?”慧姐儿看着康哥儿抱着画卷爬到椅子上,王略有些不安地问。
“会喜欢的,这是我们的心意呢。”刘玉真拉着她的手,“你爹爹会喜欢的。”
晚上,康哥儿等到快要睡着了陈世文才回来,匆匆把这画送出去就支撑不住睡着了,刘玉真也困得不行,打着哈欠沉沉睡去。
结果第二天醒来却发现他坐在榻上,桌面上摊开着那副两个孩子“画”了近半年的《九九消寒图》,不,两个九九应该叫做《一十八消寒图》了。
“去年你走后没多久,康哥儿天天吵着要爹爹,我就给他们画了这么一副图。”
刘玉真走到他背后,轻声道:“当时说画好你就回来了,康哥儿每天画一瓣,慧姐儿每天写一笔,自那以后他们姐弟两没有一天忘过。”
陈世文一寸寸抚摸着,这幅画上的梅花画得并无风骨,而且每一朵都是九瓣,略显怪异。更怪异的是花瓣上的黑点上下左右都有,杂乱无章。
上头的‘春泉垂春柳春染春美,秋院挂秋柿秋送秋香。’就更不必说了,笔画稚嫩,忽大忽小。
若是放在外头,两个铜板都不一定有人买的,但陈世文却很珍惜,声音沙哑道:“好看,这是我这阵子收到的,最好的礼。”
他昨晚便看了许久,今天一早起来破天荒地没去前院书房,就这样坐在屋内,把这幅画摊开也看了许久。
“那你可要好好保管,”刘玉真道:“费了很多心思呢,姐弟俩每天都没忘,数着日子画完了坐大门口等了你一天,没等到你康哥儿都哭鼻子了,安慰许久才止住了泪。”
“后来让人拿去裱了,回来也是一日看几回的,爱惜得很。”
陈世文仔细地卷起,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画这样的图?下阴上晴,左风右雾中间雪,如此阴晴、风雨、霜雪尽在其中,很是难得。”
刘玉真一顿,道:“就是随便想的,这叫做《九九消寒图》,自冬至那一日,每日一填,填完就正好开春,灵验得很。”
“那明年我和你们一起填吧。”陈世文将这画卷收到樟木制成的长匣子里,仔细收了起来。
……
陈世文返乡,村子里很是热闹了几日,曾老太爷曾说的流水席也摆了,从去岁养到如今的几缸鱼做成鱼汤、鱼丸、红烧鱼、烤鱼、焖鱼等等端上了桌。
“这就是陈老爷家里的鱼了吧!”一个身着员外服的男子夹起一块鱼肉,感叹道:“如今这鱼要五十文一条呢。”
“还别说,我那儿子前阵子天天给他吃鱼,夫子说的确记得牢了。”
“我家的也是啊!”另一个也感叹道:“可惜后头没有了,今年可得多买些,若我那儿子能像陈老爷一样考个举人功名,我往后到地下见了祖宗都不怕了!”
“你们想得倒挺美!”在县里开着小客栈的老板道:“早在陈老爷中了贡生之后,这方圆百里的鱼都有主了!”
“就连省城都有人来买呢!”
“省城?!”众人惊呼。
先头说要买的那人默不作声了,赶紧伸筷子夹了一大块到碗里,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出手,很快一碟红烧鱼就没有了,连那汤汁都被人拌了饭。
除了这鱼外,席面上还预备了鸡鸭、羊肉、猪肉等荤腥,以及山珍、果蔬和那新榨的黄豆油。张家几位舅舅更是一人一背篓,从山那边背了几背篓雪白的菇子。
“那白菇子是哪儿来的?”刘玉真没忍住问他,“我娘说那汤鲜得很。”
“那是夏至的时候特有的菇子,长在山里头,外面是看不到的,”陈世文回答:“而且也难找得很,一见了光就要败,也就几位舅舅有法子,每年能带好些过来。”
“那几位舅舅可还能再找来?我看不但我娘喜欢,几位长辈和孩子们也喜欢呢,若是能有多的,我们可以使银子买。”
陈世文想了一下,道:“那我问问,不过这菇子当天就要吃了,再放就要坏。”
“你就问一问呗,若真是有我便让人驾车送过去,难得我娘喜欢。”刘玉真催他快去问。
陈世文很快就回来了,遗憾地说:“那三背篓已经是全部了,再多就得往深山里找。几位舅舅很高兴这菇子能卖银子,但我想着深山危险,没必要因为这个为难几位舅舅,就拒了。”
“真儿,舅舅那村子里穷得很,你可有什么法子能让他们富裕些?”
“你问我?”刘玉真惊讶地指了指自己,诧异他竟然问自己这个问题。
陈世文带着笑意点头道:“自然,先前你想出了卖稻田鱼的法子,族长说今年族里的鱼都定出去了,年底能有个好收成。”
“后来又有这油坊,可见娘子是个善于经济的,如今沟儿庄穷得叮当响,可不得问问娘子有什么高见。”
说完他还识趣地亲手斟茶,递到她面前。
刘玉真高兴地笑了,端过茶饮了一口,问道:“这沟儿庄在哪儿啊?”
陈世文欲说刘玉真又连忙打断,翻箱倒柜找出了之前在他书房里找到的那副地图摊开在桌子上,“你指给我看看,在哪儿呢?”
“你怎么把这图找来了?”陈世文惊讶道:“这还是我在书院读书的时候画的,那会儿山长正教我们看辇图,你看得懂吗?”
“你可别小瞧我们,不但我看懂了,慧姐儿也看懂了呢,康哥儿因为年岁太小东西不分,就还差些。”
“你快和我说说这沟儿庄在哪儿?”
陈世文在图上指点,“从后山这里,经过这条路然后翻过这座山,在这里。”他点了一个山腰处,圈了约莫有半个坡下村大小的土地。
“在山腰山,这可不好办了,”刘玉真回想着以前看到过的例子,“他们种什么?吃什么?”
“多种的是高粱和豆,那边稻子种不活,”说到此处,陈世文又道:“真儿,适才几位舅舅都说要多谢你呢,你开的那油坊里有许多豆渣,他们那好些人家用豆子换了去,今春就能吃饱饭了,还不涨肚子。”
“还有那豆油,自家不吃直接卖给卖油郎也有四十五文一升,多背些出来便能多换点盐,村子的人感激得很,有人说要给你立长生牌位呢。”
“使不得使不得,”刘玉真吓了一跳,连连摇头,“可千万别!”
这世间的确是有许多人会为恩人立长生牌位的,但她可接受不了,不禁再次强调道:“这什么长生牌位的,千万别!”
陈世文见她激烈反对,连忙道:“好好好,我会和舅舅们说的。”
刘玉真这才放心,问道:“除了这高粱和豆子,他们可有养家禽?或种别的什么?”
陈世文摇头,“他们那田地很少,除了这两样之外还有些麦子,但我们这种不好麦子,收成少。至于旁的他们平日里常进山打猎,捡些山货,偶尔会有小贩去收。”
刘玉真明白了,仔细想了想道:“不如让舅舅们养些猪羊?”
“既然他们那种不了地那不如做点别的营生?养猪或者养羊,养十几二十只勤侍候着,养大了再赶出来卖,上回你去京城的时候家里把养了一年多的猪都卖了,听祖父说每头都有十一二两银呢。”
“而羊就更贵了,我庄子上养了有,都是家常吃的,但若是往外卖一只也要近十五两银子。毕竟咱们县城的富贵人家都不爱吃猪肉,嫌弃它们味重。”
“而羊肉虽也有味道,但加些香料煮一煮就散了,也温补,以前在府里的时候,大厨房那边每天都要杀一只羊。”
“若是他们愿意养这猪羊,那田地里就多种些豆子,辛苦一年能得一百多两,多少谷物不能买?”
“这……”陈世文犹豫着,在他的概念里种地才是首选,虽然抱着试一试的心思问了刘玉真,但其实并没有抱多大希望的。
但仔细一想她说的很有道理啊。
种地一年到头都吃不饱饭,打猎会受伤死人不说,没人来收那皮子之类的就卖不出去,辛苦一年也就买点盐巴酱醋。
真的还不如养几头猪养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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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困,我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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