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这是什么意思?”奶奶丝毫没有一点戒备心,看到算命老头一副见了阎王爷的样子更是十足相信是看出了点什么门道才吓成这样。
“快带你孙子走,我不敢也没资格替你孙子算命,我都半条腿进棺材的人了,平生没做过一件亏心事,想留些阳寿安度晚年而已呀,可别折煞人。”
除了一开始算命老头看了我一眼外,就再也没敢拿眼睛正眼看过我第二眼。越是说不出个所以,越是证实他心虚,是个骗子,我拉着奶奶要走。
可奶奶当时深信不疑,一根筋死磕到底,硬是缠着算命老头算一算。算命老头也是极其固执的人,说不算就不算,两人一拉一扯倒吸引了一些看热闹的人,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在吵架。
我当时觉得特丢脸,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这时候,人群里挤进来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人,他手里拿着一个保温饭盒,他对着算命老头喊了一声“爸”后,冲进去就推了一把奶奶,凶神恶煞的吼:“你干什么的?”
奶奶一把年纪经受不起这大力一推,整个人摔在地上,我怒火攻心指着他鼻子就开骂:“你干嘛推我奶奶,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弄死你!”
中年人估计看我一个学生模样好欺负,卷起袖子上来就想揍人,还没抬手,那算命老头像个小孩子一样突然哇的一声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
把在场的所有人看得一脸懵逼。
一点不夸张,他哭得眼泪和鼻涕相交纵横,边哭边拍地:“命啊命啊……”一直不停重复这个命字。
我把奶奶扶起来,估计她没想到事情这么崎岖反转,也不忍心再缠着人家算什么命,一脸愧疚拉着我往外走。
他儿子怎么安慰算命老头都没用,硬是不说别的话,只顾着喊命。看到我们要走,赶紧冲上来拦着不让走,意思是事情没弄明白之前谁都走不掉。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呆得越久越是麻烦,引起交通堵塞就会引来警察。我急得对中年人解释:“我们根本没什么误会,快放我们走。”
“想都别想,我爸都哭成那样了,还没误会?”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又看到了自己不想看到的事情,中年人的身体周围突然起了一层红雾,由淡逐渐变深。
然后听到‘嗖’地一声,一块拇指大的小石块不知道从哪飞过来,击中了他的太阳穴,中年人两眼一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人群里一下炸了,有人好心打120电话。
有人喊,中年人是被一辆小车轮胎撇到的石块击中的,车都跑了上哪追去?
有人喊,这么多人围着一个圈,谁没砸中偏偏砸中他,真是倒霉。
大家都以为算命老头会跑过来关心儿子的情况,可是他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我面前,不断磕头求我救救他儿子的命。
“这老头是不是傻?关人家什么事?”
我听到人群里埋汰算命老头的声音。
一直等到救护车到来,算命老头死活拉着我和奶奶上车陪同,一路上脑袋都是空白。
医生在车上抢救,在听到他们对算命老头摇摇头,说了一句“要有心理准备”的时候,我的脊椎骨更是发凉到头皮顶。
更让人心寒的是,算命老头由始至终从未正眼看过儿子一眼,却不断哀求我要救他儿子,怎么救?
那一刻我竟然有点开始相信他是算命先生,他一定知道很多事,至少能解释得清我为什么指谁谁就出事的原因。
到了市医院,伤者转进急救室。
奶奶怕我惹到官司麻烦,拼命和算命老头解释这是一场意外,很多人可以作证,根本和我无关。
算命老头不理奶奶,只盯着我一个人,哭丧着脸说:“只有你能救他一条命。”
“医生刚才都无法保证,我不是医生,怎么救你儿子呢,如果我能救,一定会救。”
他听了我这句话突然转悲为喜,抹干脸上的泪水,松了口气:“有你这一句话就行了。”
没一会,医生从急症室出来,说伤者情况极其不乐观,太阳穴受到重击,造成脑膜中动脉破裂出血,局部形成硬膜外血肿,很有可能过不了今晚。
算命老头似乎早预料到这个答案,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变化,仿佛里面躺的不是亲生儿子,只是呆呆的看着急症室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爷,今晚可以先通知家人亲戚都来见一面,以防……”医生说到一大半的时候,估计怕他听了会有过激情绪昏厥或摔倒在地,还特意用双手搀扶了一会。
“你懂什么,有他在这,死不了!”算命老头说得极其平静又肯定,医生偏过头看我看得一脸莫名其妙。
整整一个下午,算命老头像块磁铁一样,我去到哪他就跟到哪,连上厕所都不放过。
他不报警,也不通知家人,弄得我浑身不自在。
就连奶奶最初的那份愧疚心都给磨灭掉了,质问算命老头这样算什么意思,像跟着嫌疑犯一样。
我们三个人在医院走廊形成一幅惹众怒的画面,我趴在窗口昏昏欲睡,算命老头鞠着腰站在我屁股后面形同雕像般纹丝不动,奶奶则像只苍蝇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声音越来越大。
随后,我们几个被护士长赶到医院楼下。
我实在忍不住了,“我承认这事我们有间接责任,也答应帮你,但怎么帮,你又不说话。奶奶年纪大,经不起这么折腾。”
“很对不起,我已经逆天而行,也是逼不得已,只要今晚儿子平安醒来就好了。”
我看到算命老头眼睛都红了,也不太像在说假话,何况别人一没报警、二没叫家人来闹,应该是有苦衷。
他儿子仍在昏迷不醒中,还反过来和我们说对不起,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顿时心软得没脾气。
算命老头请我们在附近吃了顿饭,又在医院旁边的旅店开了间房让奶奶休息,幸好父母值夜班,否则还真不知怎么解释清楚这烂摊子。
不知道是不是累了一天,我和奶奶睡得很沉。
算命老头摇醒我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他轻声说:“是时候帮我了。”
医院探病时间早已经过了,但这次例外,因为他儿子随时会走,医生特批亲人可以守在一旁。
在没进病房之前,算命老头拉着我在楼梯口十分严肃的吩咐:“下半夜如果你看到有陌生人进来说我儿子是时候走的时候,你千万要记住,不能答应让他带走,就说是自己弄错了。”
“是谁要带走你儿子?”
算命老头顿了顿,“这人你不认识,但他认识你,你拒绝让他带走我儿子后,这人会离开。等过不了多久,又会有两个人进来要带走我儿子,你只要说一句‘张义忠阳寿未尽’就行了,这个时候他们会拿出一本簿子让你确定,你用食指指着我儿子张义忠的名字轻轻点一下,再加一句‘添寿十五’。”
“完了?”我等了半分钟,算命老头也没再开口,仔细想想,不对呀,他刚才说的什么阳寿未到,添寿十五。这哪像正常人的对话,细思极恐,“你说的他们,不是人?”
他犹豫了会,点点头,“他们不是人。”
我不干,这事不去找道士反而找我一个高中生能干什么?这一刻,我重新怀疑他不是个骗子,而是个神经病。
“你答应过帮我的,也只能你去做,等张义忠醒来后,我会告诉你判官指的所有事。我连自己的阳寿都给了儿子,还怕什么天机泄露不泄露,能救儿子,也算活够本了。”
判官指?
“什么是判官指?”
“照我的话去做,做完后你就什么都清楚了。”
我再怎么纠缠不休,算命老头硬是不松口,想到等会自己和不是人的东西说话交流,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可帮他,我身上的秘密又能解开,一时犹豫不决。
“时间快到了,别怕,谁都伤不了你。”算命老头语气急促,左顾右盼推着我进病房,然后把门锁上。
整个病房里,张义忠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只有心电测试仪跳动的频率表示他还活着。
我紧贴着墙壁,面对着病床,一步都不想靠近。
周围安静得可怕,我能清晰听到自己加速跳动的心跳声,连腿都在哆嗦。越是控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脑子里越是浮现各种恐怖阴森和初中老师脑袋被削去一半的画面。
嗤……
白炽灯忽闪了几下。
走廊外响起一阵微轻的脚步声,是护士查房吗?
脚步经过门口,又渐渐远去。
一阵阴风吹过,我打了个冷颤,白炽灯突然无故熄灭,病房里一片昏暗。
我下意识抬头看灯一眼,又转头看病床左边窗口是不是没关好的时候,窗边旁已经站着一个人,一个身材特别矮小的人?
借着窗外路灯的光线,由于那人不够高,光线又被墙挡住,他正面整个轮廓都乌漆嘛黑,根本无法看清长什么样。
但我知道根本不是人,否则他从哪里进来的?
我感觉得到他根本没有在看自己,反而听到一个声音,一个听起来很正常的男人粗狂声对着病床上的人说:“张义忠,该走了。”
这话刚落,心电测仪器的心跳频率逐渐下降。
“他不能走,是我弄错了!”由于太过紧张,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条件反射说出这一句话来,赶紧捂住嘴巴。
昏暗中,那人好像抬了下头,但第六感很强烈告诉我,他此时正盯着自己看,盯得我大气不敢喘,小气不敢吸,整个病房里的所有东西仿佛定格了般。
那人突然动了,朝这边走来,我闭上眼睛不敢看,然后感觉到他经过自己面前时,好像有一部空调正对着我的全身吹冷气,身上冰凉冰凉的。
接着听到房门打开,随即又关闭的声音。
脚步声?
一步没听到。
与此同时,心电侧仪器上的心跳恢复正常频率,而白炽灯也在同一时间敞亮。
房门突然砰的一声响,吓得我浑身一个激灵,裤裆一热,眼睁睁看着自己浅色裤子慢慢变成深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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