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中秋的街市上都有卖什么的”宋珩问。
成湘愣了愣。
他平日里哪有功夫来逛这街市啊上回过中秋节,还是他十一岁,还未跟着齐王入伍的时候。他对这些实在一窍不通和齐王一样。
齐春锦忙细声道:“我知道呀。”
她说罢,扭头去瞧了瞧云安,又瞧了瞧岳郗云安胆子也很小的,见了齐王比她的胆子还小呢;岳郗是不爱到人多处去挤的罢了。齐春锦浅浅吁了一口气。爹爹教她能者多劳
齐春锦将脑袋扭回来,道:“殿下要买东西我领殿下去吧。”
宋珩自然想同她在一处,可见她方才将亲手做的花灯给了自己,如今又这样乖觉,心下反倒越加舍不得她受累了。
这街市上人来人往,挤得厉害。
光暗处恐怕走丢了不说,还要挤出一身大汗来。
他怎么舍得
宋珩压下心头的醋意,道:“无妨,我自行去。”
说罢,他倒是突然想起来一个下属无意间与他提起的“成湘,京中有个金华楼是不是”
成湘叫他这样一说,也想起来了。
这金华楼的名气大,达官贵人最爱的去处。
成湘忙点头道:“不错,坐在里头,可将街上的盛景都揽入眼中,还可见河岸沿线上盏盏花灯盛放的场面一样也不错过。”
宋珩又问齐春锦:“我赠你的那块玉可带着”
齐春锦摇了摇头。
宋珩面色有一瞬的晦暗。
齐春锦打量了他一眼,齐王好像是有一丝的不快齐春锦想也不想就道:“太贵重的宝贝,我都留箱子里一块儿扣着了,扣得紧紧的,碰不碎,别人也拿不走。”
宋珩微怔。
是这样么
原来在她心中,那是极珍贵的宝物
齐春锦若是能听见宋珩的心声,此时一定也会在心头道,可不是么,娘说那东西可贵重得很,碰碎了,卖掉一个齐春锦也买不起。
多可怕呐。
宋珩掩去眼底的光,淡淡道:“这等配饰之物,本就是拿来佩戴的。何须珍藏起来碰碎了,弄丢了也无妨。再取一个新的就是了。”
他道:“下回戴着。”
齐春锦讪讪应了。
后头成湘却是震惊得眼珠子都快脱出来了。
那块玉说得轻一些,乃是齐王殿下的身份象征。玉珩,珩。
可说得重一些,那物可是由先太祖亲赐更代表了殿下昔日所受的无上荣宠啊
殿下将它都带在身边不知多少年了,从未有过磕碰。怎么到了齐三姑娘这里,就成了,碰碎弄丢都无妨再换一个新的就是了呢
且不说成湘如何恍恍惚惚,这厢宋珩摸了摸腰间,发觉没了什么信物。
他在京中积威甚重,这张脸便是最好的信物。
何况他唯一常佩戴的信物,也都赠给齐春锦了。
宋珩头也不回道:“成湘。”
“是”
“你身上可有腰牌”
“有”成湘想也不想就取下来递了上前。
宋珩接过腰牌,放在了齐春锦的掌心,又将身后的所有护卫都留给了她,只带了个成湘,道:“去金华楼等我。”
齐春锦愣愣地攥紧那块腰牌,点了头。
宋珩实在忍不住又抬起手来,摸了下她的头。
这个动作看上去出奇地又轻又柔,瞧着有些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安抚。但很快,大袖之下,他的手滑到了她的脖颈处。他修长有力的指节,穿插过黑发,亲昵而隐秘地贴住了那处滑腻的肌肤,轻轻摩挲了下,随即就收了手。
这一下便变作了情人间的爱抚。
只是旁人并看不真切,自然也就不显得这样的动作唐突。
齐春锦站在那里。
明明四下都是人,可喧闹拥挤之中,齐王摸过她脖子的那一刹,却好像两人之间的阻隔一下消失了,被拉近到了极亲密的地步。
她悄悄喘了口气,觉得脸红脖子热。
不过一会儿工夫,却好像过去了许久。
然后她才听见齐王道:“好了,去吧。”
宋珩转身离去。
成湘在后面都忍不住感叹,喜欢这样一个小姑娘,可真不容易。
什么温柔叮嘱、亲密触碰,都跟长辈似的
成湘哪儿知道,这会儿宋珩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眸,攥紧了指尖。那指尖隐入袖底,便将那暗藏涌动的我情意也都暂且隐下去了。
宋珩只觉接下来步子都轻快了几分,又哪里会觉得有什么不容易
此时,云安才伸长了脖子,小声问:“齐王叔为什么要将成将军的腰牌给锦儿啊”
嬷嬷失笑道:“自然是给齐姑娘一个护身符,免得那不长眼的冲撞了齐姑娘。”
齐春锦恍然大悟。
原来是为这个
那那齐王送她那块玉,也是为这个么
云安却不解道:“可我有咱们府上的腰牌呀,岳世子也有还要多的作什么”
嬷嬷心说咱们就是再多几个加起来,也不抵齐王府的贵重啊
久未开口的岳郗,这才出了声,他问:“要去吗”
“去金华楼吗”齐春锦不舍地望了望四周,这里她还没逛够,金华楼她也想去。她还没去过呢。她道:“咱们再走一圈儿,就过去”
岳郗应了声,捏了捏袖中的钱袋子。
便是再走十五圈也走得的。
云安郡主独自一人的时候,胆子便只有猫儿大小。如今么,她觉得加上了锦儿的,少说也有两只猫儿的大小罢。
当下也不觉畏惧,硬与齐春锦挤在一处,就这样接着逛了。
岳郗便默不作声跟在后头。
齐王府中的护卫们你看我我看你,也只得跟上去,反正一切都听这位齐三姑娘的。
齐春锦倒也还惦记着,宋珩叫她去金华楼等的事,她零零碎碎从小摊子上买了些小玩意儿,这才在岳郗的带领下往金华楼去了。
昔日云安也没去过这样的地方,只岳郗去过。
他们方才走近,便听得一阵吵嚷。
原来是有人偏要上楼,而那楼里的小厮偏不让上楼,口中道:“说了没有座了,便是没有座了,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对方怒声道:“我自是听得懂人话的,可尔等方才分明是在犬吠”
于是双方怒骂更甚,你推我搡,眼瞧着就要动手。
齐春锦看得心有余悸,转头道:“咱们走罢”
岳郗张张嘴就要说,何必走呢,你想去不是么。想去便有法子。
云安郡主也想说,锦儿想去那就去啊咱们与他们怎么相同呢
云安郡主再如何性情怯弱,却也知晓她皇亲国戚的身份,拿出去可以吓住不少人了。
最后却还是宋珩的护卫先开了口,那护卫道:“姑娘且放心往前去,那些人求着齐王府上的人去,都未必求得到呢今日姑娘前去,是金华楼蓬荜生辉,哪里敢拦”
岳郗闻言多看了那护卫一眼。
唯独云安心底捉摸不透,锦儿怎么算是齐王府的人呢唔,要论亲近的话,我与锦儿更亲近啊。怎么不是我们府里的人呢
这厢齐春锦摇头,道:“他说无座了。”
护卫失笑:“惯用伎俩了,只是瞧来的人身份轻才说了这样的托词罢了。若是贵人来了,岂会满座私底下不知留了多少雅间呢。”
原来如此
齐春锦听得微微瞪大了眼。
这京里的人还爱这样撒谎
他们这才走得更近了。
那几个小厮与人推搡,正在气头上,乍听脚步声,头也不回便道:“无座无座都走罢挤在这里做什么当心挤着贵人了”
金华楼上。
一扇窗开了半扇。
小侯爷按住了周旭的肩:“你急什么她身边跟着云安郡主,还有旁边那个嘶,有些眼熟,想不起来,但看穿着打扮也不是什么寻常人。你此刻去接她进来,得不到半分青睐。因为这些小事,光她身边的人就能替她办了。”
周旭抿唇不语。
他只望着齐春锦的方向。
也不知是否太久没见的缘故,再见时竟是觉得齐三姑娘又生得更美了一些。
她立在那月色下,无数花灯的光将她拥簇起来,更显得羸弱动人。
那思念一下落在了实处,凝成一串。
周旭发觉,自己心头对她的喜欢似乎更多了些,本能想要与她说更多话,想要见她转过头来,对自己露出一点笑容
却不止他一人在看齐春锦。
楼上,凤阳郡主等人坐在一处,袁若霞冷嗤道:“这个齐三,当真是傍上了云安郡主,便得意起来了,竟然这样驱使云安郡主,还要郡主带她来金华楼凤阳郡主,您当与云安郡主仔细说一说这个齐三的祸心”
凤阳郡主没应答。
她心道,花灯晃眼。可她还是总觉得,有几个跟在那齐三姑娘身后,身着黑色衣衫,几乎隐入夜色中的男子像是摄政王的护卫。
可她知她说出来,旁人恐怕也不会信,何况这等事也不敢随意开口了,也只能闭嘴了。
此时楼下又响起了一个声音:“方才那帮穷酸秀才不必理会,可这个不同啊于公子,你瞧,你瞧,她生得多么漂亮。于公子,你英雄救美的机会来啊。这个不胜过你父亲妾室和她那几个丫头千万倍你让小厮放她进来”
齐春锦茫然指了指自己:“他说我么”
云安气得皱起了眉:“是啊,他唐突锦儿”
岳郗也攥紧了指骨,悄然解了腰间软剑剑鞘的扣。他方才跟着父亲学了没几日。但也幸而学了几日。
而此时一干护卫也已经将手按在了刀柄上,煞气毕现。
却说那于公子。
他方才过了小厮那道门,往前走了没几步,听见同伴的声音,不由转过了头。
什么样的美人儿呢
这转头一瞧
于公子当场三魂去了六魄。
“你怎么了怎么”怎么像是傻住了同伴将声音往下咽了咽。
楼上,肖晴嘻笑一声:“那不是于昌文吗他最见不得美人了。咱们几个也就罢了。家世都是他不敢轻易招惹的。齐三就不同了”
凤阳郡主心道不好,皱眉抿唇,想着该怎么喝止呢她是不想与于昌文起冲突的,谁叫他是太后那边的人呢太后这人最是敏感多心,她若与于昌文冲突,只怕太后要疑心他们家对皇上不敬不忠了
那半开的窗后,周旭也牢牢抓住了窗框。
于昌文若是敢动,他就跳下去,一脚踹于昌文的后心
而与小厮起争执的那拨人里,有个始终未曾开口的,身着白衣,长发披散而未束,形容落拓的男子,他推了推跟前的人,道:“后头去。”
那人面容羞愧道:“这等小事怎能叫您来”
男子却未应他的话,也未看那趾高气昂的小厮,他只盯住了那于公子。
一时间,连于公子都不知晓,自己身上被投注了多少目光。
而这其中有幸灾乐祸的,却更多是要揍他的,和已经按住刀柄要宰了他的
于公子只是在看清齐春锦那张娇媚的面容时,几个大步一上前
“噗通”一声响,他跪在了齐春锦的面前:“这不是小姑奶奶吗”他不知她是哪家的姑娘,反正是惹不起的人就是了。
于公子讪笑三声,那沉重的身体还擂得地板抖了抖。
同一时刻。
周旭跳了楼。
白衣男子一个跨步,推飞了挡路的小厮。
十来号护卫齐刷刷抽出了刀。
岳世子手中的剑尤为雪亮。
一时间,那小厮、堵在门口的宾客们,楼上楼下的人都齐齐傻了眼。
于公子望着这般威武场景,身形抖如筛糠。
呜呜呜他就知道
这小姑奶奶可怕得很
上回就能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众目睽睽将他生生从家中拖出来何况今日呢
于公子忙道:“不敢冒犯小姑奶奶,方才不是我说的话,不是我是他,是这混球说的若是小姑奶奶容许我起身来,我这就替小姑奶奶出气,踹他,打他,拔了他头发眉毛胡子我给小姑奶奶磕头”
于公子身边的同伴这才缓缓回了魂儿,可他脸色煞白,显然是吓得不轻了。
他常伴于公子左右,也见过不少世面了,可他怎么不曾见过京中有这么一号姑奶奶啊就连是哪家的姑奶奶都不知
同伴见于公子都豁出去脸皮了,他哪里还敢耽搁,于是一狠心,也朝那小姑娘跪了下来,哭道:“小人眼瞎,小人是个狗东西,不,小人侮辱狗了姑奶奶饶了小人吧我这就掌嘴啊”
小厮都傻了。
哆哆嗦嗦地心想,这位姑娘的来头究竟多么了不得啊
人于公子都又跪又磕头,连同伴都没逃过,就因为说了那么两句混账话。
于是几个小厮也哗啦啦跪了一地:“冲、冲撞姑娘了小人不知姑娘身份贵重,姑娘饶命。”
周旭:
白衣男子:
连同齐春锦身后一干人:
皆是无语。
楼上肖晴等人也是不可置信道:“于昌文竟然朝她跪下了于昌文疯了她算个什么东西”
凤阳郡主松了口气。
这样一看,她没看错了。于昌文是太后的人,他可以谁都不怕,却唯独怕这摄政王。怕得要死。不,准确来说,这京里头,谁不怕摄政王呢
袁若霞一揪裙摆:“我下去瞧瞧我倒要看看这个齐春锦,到底会什么妖法连于昌文都怕她还是说于昌文受她美色所惑,这才没了骨气我要去瞧瞧”
凤阳郡主本想喊她,但想了想,又觉得失了郡主身份,最后还是住嘴了。她为郡主,身份本应更贵重,哪有她处处去提点别人的道理没的白费心。
等袁若霞疾步下了楼。
这厢齐春锦正疑惑地皱起眉,盯着那于公子,低声问:“于昌文”
于昌文点头道:“是不才在下不不,是我这狗东西。”
众人:
倒是云安忍不住笑出了声:“锦儿,他真好笑。”
于昌文忙道:“好笑么”
袁若霞在后头恨铁不成钢地心想,是啊,好笑么人家都这样笑你了,你还这样跪在地上做什么
于昌文忙又冲着齐春锦道:“我也觉得自己很好笑。小姑奶奶要是觉得好笑,那再多笑些,多笑些”
袁若霞听见这句话,差点气得喷出一口老血。
齐春锦摇摇头,不看他,只转头去问那小厮:“我能进去了么”
小厮不敢应,可又不敢不应。
不等护卫等人表露身份,也不等周旭出声唤她大方进来就是,那于昌文已经先指着小厮骂道:“你这蠢东西,那是我姑奶奶,那是你什么人自然是能进的”
门口小厮颤声道:“是、是我姑姑奶奶”他道:“进,您进。”
于昌文还纠正了他一遍,道:“”
齐春锦正待迈步,却突地看见了一个人。她“咦”了一声。
周旭心一提。
她终于看见我了。
齐春锦面露笑容:“顾先生”
神色自然欣喜得很。
“顾先生怎么也在这里”
那白衣男子,也正是顾先礼,他上前一步,笑道:“我还当齐三姑娘忘了我。”
齐春锦忙摇头:“怎么会忘了先生了”
听这样的小姑娘说这样的话,自然是会叫人舒心的,只是还不等顾先礼笑,齐春锦便又道:“先生画新画册了吗”说罢,还眼巴巴地盯住了他。
罢了,她喜欢他的画册。
能有这般“知音”,不更应该高兴么
顾先礼笑了下,道:“还未。等有了新的,定然送到齐三姑娘府上。”
周旭眼底都快射出火光来了。
此人又是谁
为何又有人这样亲近与她攀谈而她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好像没看见他一般
周旭上前一步,出声道:“齐三姑娘。”
齐春锦回了下头:“哦,是周公子啊。”若是没有前头的对比,周旭也不觉得如何,她能认出他,他已是觉得开心。可有了那白衣男子的亲近语气作对比,周旭就觉得难受了。
周旭看向顾先礼,问:“此人是”
顾先礼微微一笑。
他在外多是个浪荡不羁画师模样,少露身份,只是今日有些好笑。虽说想护住那小姑娘,却是于昌文先跪了,叫人这般抢了先,但他还是要出声的。
“顾先礼。”他笑道:“看来果真是我常不在京中,都没什么人认得我了。”
岳郗虽蜗居岳王府,却并不少见识。他当下也上前一步,淡淡道:“可是顾将军府上顾先礼顾公子”
顾先礼点了头:“是。”
小厮这下已经想昏过去了。
顾将军府上的独子啊
顾将军昔年立下多少战功摄政王之前,便是他声望最盛。无数百姓都记得他的大名呐那顾公子也是受父荫,哪怕整日里不务正业,却也得了一身赏赐。谁人敢不给他一分面子
那句“没什么人认得”,岂不正是在讥讽他们有眼无珠
顾先礼疑惑地问齐春锦:“敢问这位是”
“岳王府,岳郗。”岳郗道。
这下众人又是一惊。
近来岳王与摄政王走得近了,有复起之势,何况人家再如何也是堂堂王府,寻常人都惹不起的。先是个不常在京中的顾先生,如今连这个据说一辈子也不出岳王府的世子,竟然也来了
顾先礼惊讶了一瞬,但随即点头道:“原来是岳世子。”
这么一番对谈下来,周旭反倒被冷落了。
哪有他英雄救美的机会
周旭心下低落一哂,道:“何必立在这里说话齐三姑娘先请。我请诸位吃茶。”
齐春锦摇摇头:“不去。”
于是云安自然也摇头:“锦儿不去,我也不去。”
其余人也就态度鲜明了。
周旭被架在那里,竟是有些尴尬。
齐春锦还微微皱眉,纳闷问他:“你方才从窗子里掉出来了”说罢,她无奈地道:“你还是先去瞧瞧大夫吧。”
“”周旭胸口一哽。
他哪里遇见过这等不解风情又噎人的。
他尴尬得要命,脚步挪也挪不动了。
楼上小侯爷猛地关了窗,忍不住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齐春锦又看向那小厮:“我要一个雅间。”
小厮如今已经怕齐春锦怕得要命了。
老天爷啊,瞧瞧她身后站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小厮点头不停,道:“有,有您跟我来”
齐春锦歪头看顾先礼:“顾先生方才也要进去么”“我们一并进去吧。”
顾先礼笑了下:“可以么”
齐春锦茫然了一瞬。有何不可这样多的人都在一处,难道还要谈男女有别吗又不是孤男寡女。她与齐王才是孤男寡女呢。
顾先礼见她神色,只觉得可爱,心下失笑,道:“走吧,进去吧。”
小厮自是不敢拦的。
顾先礼带着他身后那一拨人,和齐春锦一行人就要往里去。
袁若霞气得帕子都快撕烂了。
她要如何如何才能拦得下这一波人她才不要齐春锦与她在一个金华楼里晦气辱没她的身份
可偏偏袁若霞什么法子也没有,于是更觉得生气了。
于昌文还连滚带爬起来,狗腿地往人身边凑,道:“我给姑奶奶先把地擦擦,别脏了鞋底。”
他的同伴一想,在求饶的这条路上,那我也不能落后啊。
于是也嚷嚷着:“我给小姑奶奶端茶倒水”
袁若霞掐紧手掌,胸中怒气越来越盛。
这一刹。
“怎么还站在外头他们不让你进去”那嗓音在夜色下,显得尤其的冷意逼人。
众人循声望去,那张脸斜眉入鬓,鼻若悬胆,端的丰神俊美。
摄政王
宋珩缓步走到了齐春锦身后。
众人惊得心都快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
而宋珩此时也攥紧了指骨,发出了“噼啪”一声轻响,眼眸刹那深如墨色。
这才多久的功夫
一转身就顾先礼、周旭,还有个方才的岳郗,都凑在一块儿了。
个个都像是要与齐春锦一处过中秋似的。
宋珩那刚按下去的妒意,一下冒了出来。
于昌文呆了呆,又“噗通”跪了下去,一下打破了那短暂的沉寂。
我真的好害怕啊呜呜呜,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