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拍卖会的嘉宾们,这段时间中所过的生活,是外界不知多少人所梦寐以求的。
因为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后悔的事,只能百般懊恼却又无能为力。
但,这里的人不一样。邀请函就是后悔药,这种千金难买的东西,此刻围观的嘉宾身上甚至平均都有复数个。
能够反悔人生的奢侈,让许多人上瘾,并且认识到了邀请函的珍贵。
毕竟,白色卡片是能被夺走的。而每多一张邀请函,可能就会多了好几条命。
所以,嘉宾们能够勉强对主持人拿出的各种诡异邪物视若无物,但不可能不对帝皇手指上,像雪片般剥落的邀请函无动于衷。
“黑门先生,快,就是现在!”阿比斯的低吼像是发令枪,宛如条件反射,维塔和玛丽莲一齐弹出了自己的身体,沿着这高处的小坡向那堆“雪片”冲锋。
然后,在维塔冲锋的第一步踏上地面时,他感觉到了一阵轻轻的震动。
这是因为埋伏在附近,本来只是打算观察情况的嘉宾们,在同时;同分;同秒,和维塔他们一齐,于阿比斯的低吼落下的一瞬,开始了赛跑!
位于这中心,正在警戒的冒险家的同伴们,才刚被突然冒出的一堆卡片弄得手忙脚乱。好不容易稳住阵脚,就又听见了瞬间暴起的脚步。
起初,脚步声就宛如惊雷。这是上百的嘉宾脚步重叠导致的,与维塔一样,他们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完成了第一步冲锋。
这整齐划一的冲锋包围了冒险家的同伴,并且,这黑压压的圆弧在快速缩小。
就像一场真正的赛跑,嘉宾们的冲锋始终保持了一种奇特的韵律,没有自相残杀,甚至没有互相干扰,目的也都惊人的一致,就是那堆小山一样的邀请函。
这种奇特的协调,是在维塔他们无从得知的时间线上,由一条长长的“猜疑锁链”造成的:
就是在围观的嘉宾中还没有人回溯过的那最初的时间线,所有人都只是对那堆邀请函感兴趣而已,还没有人冲出,包围圈依旧是一片寂静。
直到第一个打破平衡的人出现:
这个人是少有的,从拍卖会开始到现在都颗粒无收的人,却也享受过几次回溯那令人上瘾的恩惠。
而邀请函是可以被夺走的,嘉宾当中也混杂着手艺精湛的贼。
这意味着这人的邀请函随时可能失去,而一旦失去,他就不能再把死亡给玩弄在股掌之间了。
所以,他开始犹犹豫豫冲出,也零零星星的带动了一些意志不坚定的人冲刺。
这些人都有分属的团体,团体中其他的成员也开始跟随。
然后,战争便打响了。
一开始,只是团体间些微的摩擦。有些嘉宾确实是在冲突中死了,有些则是为了不想在摩擦中减缓速度而主动自杀回溯。
之后,便是冲突的升级。回溯后的嘉宾仍被那堆邀请函所吸引,退避是不可能的,只能提高警戒,比如把刀和枪事先拿在手里,又或是重新规划路线,避免冲突。
但,这么多人的冲锋,这么小的高地,躲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防身的刀枪成为了威力更大的凶器,冲锋之中,没有人能保持克制。
然后,就是连续不断地凶杀。
回溯便像是沸腾的开水,席卷了每个冲刺的人。每死一次,那人的准备工作便会更加详实。
无意义的残杀规模迅速扩大,团体间同仇敌忾,甚至有人回溯到更远,直接在包围圈的场外用炮击掩护自己的队友。
直到每个人都在这厮杀中死亡过,回溯了几十,上百次,他们才发现,在这人人可回溯,人人都是预言家,人人都想要邀请函的环境下,厮杀就是毫无意义。
团体的首脑们便默契的回溯到了更远,在这包围发生之前就召开了会议。
并且,邀请函的来源是帝皇手指这件事,也被那些用望远镜观察细致的人捕捉到,随着会议的进行而成为了一条首领间的秘密情报。
甚至有人还观察到了笔记本的特别。
他们无意阻止冒险家的行动,因为本质上所有团体都想要邀请函,首脑们也知道抢夺手指最好的机会可能就是这次;他们约定,哪个团体先抢到手指,谁就是赢家。
而这约定达成后,又经过了一段相当漫长的摩擦,大家才找到一个小小的默契:
便是同时起步的默契。
所以,在冒险家的手下看来,他们就是被一群似乎杀红了眼,宛若机械的沉默豺狼快速接近。
脚步声依然重叠的宛如闷雷,其中稍显混乱的便是乱蹿的电簇。
这么多人,即使冒险家的手下们都能回溯,又怎么样呢?
为了保密,冒险家已经将全部同伴的回溯点都调整到了这次行动开始后。而他们如果反抗,就一定会被这些红了眼的嘉宾们杀到精神崩溃,甚至主动放弃生命。
还不如捞一笔就跑。
他们仍有默契,只是这次,默契变成了一齐回头,随意从卡片堆里捡出几张,草草塞进衣服,然后抱头鼠窜。
只要不接近卡片堆。他们就不是嘉宾们的目标。而这么多邀请函在手,即使被踩死几次,也是赚的。
血赚不亏。
……
因为阿比斯精准的预言,维塔他们没有被卷进厮杀里。冲刺之中,玛丽莲顺嘴啃下了自己的十根指头,它们都是优良的炸药。
最近的嘉宾离玛丽莲只有几米远,她甚至能隐约看见那人脸上的皱纹。而那人身边也一定有其他人。放在平时,只要把这根手指找准机会扔出,一次就能干掉一大片敌人。
但是,这会儿不行。回溯的存在只会让扔出炸弹的自己这边成为众矢之的。
在每步奔跑的间隙,维塔调匀气息,看向身边的阿比斯:“一次对付这么多能回溯的人?你的预言真的可以?”
奔跑中说话是一件很困难的事,阿比斯想回答。却只一下子涨红了脸。
还是玛丽莲主动伸手,用刚刚再生的白嫩手指将他提起,才让阿比斯勉强说出来话:“不……不急……”
“现在……根据我的预言,我们要做的事情是……
“放慢……速度!”
……
邀请函堆里。
冒险家的耳朵贴着地面,手在轻轻扒拉。
顺利捏住了掉在附近的笔记本。
读心已经将手下的背叛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但冒险家并不打算放弃刚刚拿到,还捂都没捂热乎的本子。
但,脚步的震动已经随着地面传进了自己的耳朵,冒险家咬牙,想要站起。
却碰到了自己身边躺着的另一个人:
是瘫痪的豁牙。
冒险家撇嘴,拍了拍豁牙的脸颊:“嘿,伙计。还活着的话,告诉我对现在的局势有什么想法。”
“快点,我读心读到这些嘉宾里有很多已经看到我们在抢笔记本了,他们很感兴趣,如果你不说,那我们都保不住这破本子。”
“嘿?说不出来话?没关系,在心里想就好,我会知道的。”
“什么?手指一开始是笔记本的书签?”
“你是把‘书签’从本子里拿出来,才第一次解放时间的力量的?”
真是有趣,冒险家忽然动了起来,在一堆邀请函里来回翻找,并在心中抱着一线希望。
如果……把手指放回笔记本中,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咦,找到了?
手指居然好端端的,就躺在自己的脚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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