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宁吃惊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齐大娘是有个儿子的,但是她自己从来不说,瑾宁也是从其他大娘那边听到的。
驼子罗静静地看着那碗元宵,然后,慢慢地吃了一个。
他也不多吃,只吃了一个,便是长久的沉默。
他推开元宵,眸子沉暗地看着瑾宁,“你与我说说你那个齐大娘。”
瑾宁道:“大娘以前的事情,我是不知道的,当初我被送到瑶亭庄子里去,是齐大娘和孙大娘送我过去的,我算是几位大娘一同养大的,跟齐大娘和孙大娘最亲,齐大娘不爱说话,对我严格,其实从小我不太喜欢她,总是板着脸教训我,但是慢慢长大之后才知道她的苦心,我很想念她们的。”
“她没嫁人吗?一直都在庄子里?”
“她一直在庄子里,如今还在,我听说她有个儿子的,但是她自己从来不提,有一次,我翻开她的柜子,看到里面有一些婴孩的衣物玩意,问了她,她说是自己姨甥的,她……那时候似乎很不开心。”
瑾宁努力回想着关于齐大娘孩儿的蛛丝马迹,但是确实也没什么,毕竟大家都不说。
她心中不免猜测,莫非,他是齐大娘的情郎?那孩儿是齐大娘与他生的?他始乱终弃?
瑾宁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道前辈是如何认识齐大娘的?”
驼子罗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你为什么会被送到庄子里去?你不是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吗?你母亲怎舍得送你走?”
“我母亲生我的时候走了。”瑾宁淡淡地道。
驼子罗怔了一下,随即似乎想起来了,“这事,我听说了,你母亲死了,但是你父亲还在,为什么会送你到庄子里去?”
瑾宁轻描淡写地说:“父亲免得睹物思人,所以送我去。”
“你就是那个物!”驼子罗没好气地说,但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他听得出背后的辛酸。
一个方出生的小孩儿,被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父母不在身边,着实是够可怜的。
难怪,她会这么在乎她外婆。
驼子罗继续问道:“你齐大娘说过她以前的事情吗?说没说过为什么不嫁给陈家那个败类?”
“我不知道,她从不说自己的事情。”瑾宁老实地道。
驼子罗再问,“瑶亭庄子在哪里?”
“青州!”她试探地问,“您要去青州找大娘吗?”
“我……”驼子罗转头,淡淡地道:“我没脸见她。”
瑾宁没做声,心中却在猜测。
他肯定对大娘是有情的,大娘的孩子是不是他的,不知道,可当中必定有牵扯。
想了一下,她说:“若你让我下蛇窟,我就帮你在大娘面前美言几句。”
“谁要你美言?我没打算见她,这辈子不见也罢。”驼子罗冷冷地道。
瑾宁吃瘪,“那您让我下蛇窟吧。”
“你去吧,你自己要死,我难道还能拦着你?叫你的夫婿进来吧,你们俩一同下去。”驼子罗冷冷地道。
“他没上山!”瑾宁道,“我自己下去就行。”
若是抓赤红蛇会很危险,她可不能让靖廷冒险的。
只是,她话音刚落,便听得外头有脚步落地的声音,她诧异地回头,只见靖廷被一大堆的蛇拥簇着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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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他显得有些狼狈,因为蛇前后堆叠,都快困住他的小腿了。
瑾宁站起来,问道:“你怎么上来了?”
靖廷把他拉到了身后,飞快地看了驼子罗一眼,道:“我不放心你,所以偷偷地跟着上来了。”
驼子罗冷哼一声,“你跟上来就能保护他了吗?陈靖廷,我上次没杀你,是念你为朝廷出力,存惜才之心。”
靖廷拱手,“谢前辈不杀之恩,方才我听得前辈说可以让我们夫妇去蛇窟,靖廷先谢过前辈。”
驼子罗冷道:“你不必堵我的口,既然我答应了,就不会反口,你们去吧,生死有命,我没有任何办法帮你们,自求多福吧。”
瑾宁松了一口气,“多谢前辈。”
驼子罗看着她道:“谢什么?弄不好,你们两个今晚都要丧身蛇窟,活着出来的时候再谢我吧。”
瑾宁和他相处了一阵子,觉得他不是外间所说的那样,什么不讲道理,不讲人情都不存在,他是挺心热的一个人。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生过什么事,一个人住在在赤山之上,还似乎和男人有仇。
“跟着蛇走,蛇会带你们去蛇窟!”驼子罗吹了一下口哨,这口哨之声有些特殊,尾音带着丝丝丝的声响。
蛇开始大批撤退,靖廷牵着瑾宁的手,跟着蛇走出去。
驼子罗喝了一声,“慢着!”
瑾宁猛地回头瞪着他,“你想反悔?”
驼子罗从袖袋里随手丢出一个明珠,“外头漆黑一片,你怎么走?”
靖廷一手接过来,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谢你。”
驼子罗不耐烦地挥手,“去吧!”
瑾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和大娘有什么过往,但是,前辈是好人,等我回了青州,一定告诉大娘。”
“不必说!”驼子罗道。
“瑾宁不知道能否活着回来,在此托前辈一句,若瑾宁回不来,请前辈去青州一趟,告知大娘,便说瑾宁答应给她养老送终,做不到了,食言了,若有来生,再报她养育之恩。”
驼子罗问道:“养育之恩?”
“她视我为女儿。”瑾宁转身而去。
有明珠照明,两人牵手前行,前面是一大群蛇,看着着实有些瘆人。
蛇窟不远,走了大约一炷香,蛇便停下来,顿了一下,便四处散去。
前面,是一片冰封之地,没看见蛇窟。
靖廷却知道,叫瑾宁退后,蹲下来一拳打下去,冰面劈裂碎开,轰塌了下去一大片,露出了一个大约三丈长宽的坑。
瑾宁拿着明珠一照,顿时头皮麻,全身冷。
那是真真切切的蛇窟,布满了各种毒蛇,这些蛇都没有冬眠,堆砌起来,露出蛇头,吐着蛇信子,眼睛阴险毒辣,比起之前陈幸如在靖国候府所见的那些,小巫见大巫啊。
这些蛇,色彩斑斓的有,漆黑的有,黑白间色的有,空气里充斥着腥臭的气味,瑾宁艰难地呼吸一口,都差点作呕。
“你在这里看着,我下去!”靖廷看了一眼,便立刻对瑾宁道。
瑾宁阻止,“不,我去。”
靖廷拉着她的手臂,不由分说地道:“轮不到你做主,我下去,在这里看着,我会把赤红蛇赶上来,一旦它上来,你就钳住它的头,注意别被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