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宪连忙打圆场,“珞儿,快吃饭,都凉了,咱一家人聚在一块吃饭可难得了,其他的话不要说了。”
陈瑾珞淡淡地道:“有父亲才是一家人,你们吃吧,我不吃了,父亲受苦,做女儿的怎么吃得下?”
说完,丢下碗筷就走了。
陈瑾宪见她态度不好,就这样摔下东西走人,不由得懊悔,不该叫她啊,好好的一顿饭给破坏了。
她对瑾宁道:“对不住,我不该叫她来的。”
瑾宁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脸,不禁轻轻叹气,“大姐,你不必道歉,要道歉也是她,我是你妹妹,你甚至有时候还能骂我几句的。”
陈瑾宪看着她,有些迟疑,更多的还是小心翼翼地笑,“你做得很好,我为什么要骂你?是不是啊大哥?”
她看向陈梁晖,几乎是求救式的。
陈梁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瑾宁,道:“瑾宁说得对,你是大姐。”
陈瑾宪讪讪地笑着,甚是不自在,她这个大姐,只是个没主见的,她做不了主,还是盼着有人给她做主。
陈国公为陈瑾宪夹了一筷子菜,道:“吃饭!”
陈瑾宪舒了一口气,道:“多谢伯父,怎敢劳烦伯父为侄女布菜?”
她说着,又把菜给瑾宁夹过去。
瑾宁这碗本来就堆得小山一样高,陈瑾宪夹过来的时候放不稳,直接就掉到桌子上去了。
陈瑾宪吓了一跳,脸色微微白,“瑾宁,我不是故意的。”
瑾宁重重地把碗放下来,沉着脸看着她。
陈瑾宪吓得眼泪都快冒出来,她以前是不那么怕瑾宁的,但是当知道这个国公府全部指望她,她又被封为郡主之后,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生出一种敬畏来,其实说敬畏,更多是怕。
瑾宁看向陈梁晖,轻声道:“大哥,你带大姐出去吧。”
再不出去,这顿饭她怕也是吃不下,当场就要哭出来了。
陈梁晖点头,“你们慢吃,给我留点儿,我回头过来吃。”
“我叫嬷嬷给你做些,等你来这个菜都凉了。”瑾宁说。
“行!”陈梁晖说完,拉着无措的陈瑾宪便走了。
屋中,便剩下瑾宁与陈国公,反倒是无话,能专心吃饭了。
瑾宁吃得不紧不慢,没有特别的仓促。
她原先以为这顿饭会很不自在,但是如今她反而舒坦。
陈国公吃得很慢,方才想咳嗽,忍住了,憋得脸色红。
瑾宁没看他,但是听得他极力压住咳嗽的咔咔声,她放下碗,装了小碗汤递给他,“喝点汤会舒服点儿。”
陈国公连忙伸手去捧,“哦,好!”
他的小心翼翼诚惶诚恐让瑾宁顿时觉得没劲。
他的心态,她明白的,他觉得对不住她,心里愧疚,因而对她的示好感到激动。
但是她实在不喜欢这样。
在这个家中,她彻底成了霸王。
反倒那陈瑾珞还叫她自在一些。
陈国公喝了汤,笑笑,“好些了!”
“我吃饱了!”瑾宁放下碗,“你慢吃,明天我再过来!”
说完她就走了。
陈国公站起来,对着她的背影略激动地应了
一声,“好,明日备下你喜欢吃的。”
钱嬷嬷跟了上来,“怎地像脾气了?”
“我找大姐说几句话!”瑾宁道。
“是啊,该说说的,”钱嬷嬷皱起眉头,“如今怎见她越谨慎小气了?”
“她怕我!”瑾宁道。
钱嬷嬷笑了一声,“如此漂亮的少女,怎就有人怕呢?”
瑾宁轻轻叹气,“我不求着他们想其他寻常人家的兄弟姐妹一样,但是我不是吃人的野兽,尤其我没对她怎么样,她那么怕我做什么?连个自在都没有,真心没劲啊。”
“她觉得自己如今身世飘零,要寄人篱下,自然就畏缩一些。”
瑾宁想起了自己的前生,自己从庄子里回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态,陈瑾瑞对她好一点点,她就把陈瑾瑞当至亲,她若板着脸,自己便反思到底哪里做错了,那般诚惶诚恐,和今日的陈瑾宪何尝不是一样?
“算了,嬷嬷你叫人给大哥另外做一些饭菜吧,就送到他屋中去。”
“好!”
陈梁晖带着陈瑾宪回了她的屋中,她便一直懊恼地说:“瑾宁一定是生气我把珞儿叫过去,我只是想着一家人吃顿饭,谁知道珞儿会这样的?”
陈梁晖不做声,看着她。
她以为陈梁晖认同她的话,越的懊恼,“我怎么那么糊涂?珞儿的性子我又不是不知道,这顿饭,伯父是盼了许久的,瑾宁难得愿意,我大概连伯父都得罪了!”
陈梁晖一直没做声,任由她自顾自地说。
过了一会儿,瑾宁过来,陈梁晖便站起来道:“妹妹你跟她说,我吃饭。”
“好,大哥你去吧,嬷嬷已经叫人做饭菜了,稍等一会儿便能吃!”
“我就去父亲屋中吃吧,跟他说说话,我今日还想喝两杯呢。”陈梁晖笑着便走了。
瑾宁看着陈瑾宪,她扭着手绢坐在椅子上,忐忑不安地看着瑾宁,嘴唇一张,便想道歉。
瑾宁先一步在她的身边坐下来,看着她,“大姐,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有时候语气不免刚硬一些,但是,在这个府中,你年长于我,我叫你一声大姐,我是希望你把我当妹妹看的,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陈瑾宪忙不迭点头,“明白!”
瑾宁看着她脸上未褪的紧张,知道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她有些颓然。
罢了,以后也不是相对一辈子,姐妹之间的偶尔来往,想必会慢慢地消淡她如今的心态。
但是,看着她那张紧张的脸,瑾宁又有些不甘心,遂自暴自弃般道:“算了,我一直都是孑然一身,你若看不上我这个妹妹,也就罢了,我是庄子里回来的,比不得你们这些大家闺秀,我走了!”
陈瑾宪一怔,起身拉住她的手腕,“宁妹妹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必说,我明白,横竖你也不是头一个嫌弃我的人。”瑾宁说。
陈瑾宪看到她眼底的落寞,急了起来,“姐姐真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有资格嫌弃你呢?你如今是郡主,又即将嫁给大将军,而我……我如今只是仰仗你们过活的……”
瑾宁看着她,“你真不嫌弃我?”
“真,我誓!”陈瑾宪说着便举起了手。
“可你为什么总像嫌我那样?与我说话也生分见外。”
“不是的,我只是……哎,我只是觉得自己不配做你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