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寿宫里生的事情,卫离墨很快就收到了赵庆的禀报,他本以为方小仪是个聪明的,还想着给她晋升一级作为补偿呢,没想到方小仪会蠢的跑到太后那里告状,她以为他是这么好拿捏呢。
赵庆立在下,看皇上的眼神晦涩不明,连话都懒得说,就知道方小仪这是怕要废了,除非方小仪的父兄日后能立大功,要不然她就只能止步于小仪之位了。
有句老话说的好,吃亏是福啊!方小仪怎么就真想不明白呢,非要在皇上下了处罚曦贵人的口谕之后,还非要不依不挠的对此事穷追不舍,告到太后娘娘那里,最后弄得自己失了圣心,真是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装聪明。
萧婉词得到这个消息,是宁美人派了身边的大宫女素雪专门跑来锦华殿告知她的。
萧婉词真没想到贤妃在这事上会帮着自己,这事要真让方小仪得逞了,那她可就不是禁足两个月,罚抄《内训》一百遍那么轻的处罚了。她心里也是一阵后怕,有些开始感谢皇上的处罚了,这要等着谢太后下旨,她不死也要扒层皮啊!
而且通过此事,她也看出来了,贤妃对拉拢她这件事好像还没有死心。毕竟在宫里后妃的处世准则都是明哲保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贤妃因为她的事,却把方小仪给得罪了。
虽说以贤妃的地位和家世,根本就不在意得罪不得罪方小仪这只小蚂蚱,但她确确实实欠了贤妃一个人情,虽然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这年头不管在哪里,欠钱,欠东西这些都好还,最难还的就是人情了。她真是不想投靠贤妃,但现在又欠着贤妃的人情,她想只能以后有机会了,再把这份人情还给贤妃,不过贤妃现在是从一品的四妃,又掌管六宫宫权,让她能够有机会还人情机会真是太少了,所以说贤妃的这个人情,她还不知道何年何月能还上呢,这件事她也只能先放在心里记着了。
萧婉词抱着卫离墨给她带来的几本话本,在锦华殿连着看了好几天,要不是细雨提醒她还有一百遍《内训》没有抄写呢,她都快要把自己禁足期间的要做的作业给忘了。
她让人把所有的话本都收了起来,打算开始她的抄书生涯,在案牍上,铺开上好的宣旨,打开《内训》,手执毛笔沾好磨好的墨汁,有模有样的写上了。
看着宣纸上一个个毛毛虫应运而生,连她自己都不忍直视,可没办法,她用毛笔写字就这水平,只能硬着头皮写吧,一边写还一边吐槽狗皇帝怎么想出这么折磨人的办法,来满足她不想写字的内心。
往后的日子,萧婉词还专门给自己定了一个时间表,每日用完早膳,在玉芙宫内散散步,就开始抄书大业,每抄写三刻钟,中间可以休息一刻钟,活动活动手脚,喝个茶水,上个马桶。
然后就到了用午膳的时间,用完午膳,小睡半个时辰起来醒醒神之后,就开始下午的抄书,还是每抄写三刻钟,中间休息一刻钟这样的安排,然后就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
因为夜晚在烛火下写字太使眼睛,所以就成了她的自由活动时间,这个时间一般就是她听八卦的时间了。
过了一段时间,萧婉词觉得她的字竟然比原来明显好看了不少,这说明什么,说明她的字有进步啊!
看见这一变化,她才现原来抄书还能当做是在练字,遂开始认真对待起她这份伟大而艰巨的任务。
后宫众人原本以为曦贵人禁足了,就可以捞到一次侍寝的机会,没想到一进入七月多雨的月份,定州的一场洪水淹了三县,让前朝政事忙得不可开交。
卫离墨先是快马加鞭派人前去传旨开仓放粮,和朝臣商量着派何人前去赈灾,户部能拨多少赈灾款,还要从各州县调集大批粮食,药材及各种赈灾物资,派人源源不断运往定州。
幸好他亲政的这几年,皇位稳固,加上老天爷赏脸,风调雨顺,国库有钱有粮,要不然肯定抓瞎,就这样那也是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天天和朝臣在乾元宫商量着灾后的防治疫病、安抚灾民,调配人力物力等等,哪有那闲工夫去后宫睡妃子。
萧婉词在此事上也只能唏嘘一声天灾无情,她一个深宫女子丝毫使不上力气,也只祈祷着当官的在这节骨眼上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之外,就继续她的抄书大业去了。
连着一个月,定州之事才算是彻底稳定下来,卫离墨在乾正殿好好休息了两日,才有心情和空闲到后宫各处转转,先是去了慈寿宫请安,后去贤妃孟淑仪那里坐了坐,最后也只在丽容华和懿嫔寝殿各休息了一夜,就再未招任何妃嫔侍寝,让原本盼望着承宠的各嫔妃真是好一通失望。
*
乾正殿
闲来无事的卫离墨,想起自己好像有一段日子未见曦贵人了,这也快到八月十五中秋节了,也不知她抄写完了没有,便吩咐赵庆:“赵庆,你去锦华殿一趟,看看曦贵人罚抄的《内训》抄写完了没有,给朕都带过来。”
“是。”赵庆应道,心里开始猜测着,皇上是不是要解了曦贵人的禁足啊!要不然怎么会想起这茬子不重要的事来。
赵庆出了大殿,丝毫不敢耽搁,带上一个御前的小太监就直奔锦华殿而来。见到了一个多月未见的曦贵人,一阵寒暄后,他说明了此次前来锦华殿的用意。
萧婉词微微一愣,她怎么着也没想到皇上派赵庆来锦华殿是这目的,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便问道,“赵公公,可知皇上是什么意思,怎么会想到检查我的抄书了?”
赵庆笑道:“这奴才就不知了,皇上只是让奴才来取。”
萧婉词面露难色,“可这时间刚刚过了一个多月,我还没抄写完呢!”不仅是没写完,是差了老多了,就是再给她两个月,也不一定能写完。
而她也没想到皇上还有功夫查看这个,那时候她只以为随口说说而已,皇上日理万机,哪有那闲工夫真查看啊!没想到皇上还真让赵庆来取了,你说囧不囧。再说就她这手毛笔字,她是真不想给皇上看到啊!那字简直太丑了!
“曦贵人多虑了,皇上已经想到了,贵人写了多少,奴才拿回去多少就是了。”
萧婉词只能心里哀叹一声,看来是躲不过去了,吩咐身后的秋果把自己抄写的所有宣纸都找出来,她有从里面找了几张字比较好看的,放在了最上面才递给赵庆。
赵庆接过秋果抱给他的一摞厚厚的宣纸,便向萧婉词告辞了。
等出了玉芙宫宫门,赵庆把怀中的这摞宣旨递给了跟来的小太监,忍不住低头瞅了一眼宣旨上的内容,一瞅不要紧,差点没让那密密麻麻的一纸毛毛虫吓到。
我的妈呀!这就是曦贵人写的字啊!这也太丑了!
可能天天和皇上的奏折打交道,他的欣赏水平比较高,曦贵人的这把字他还真欣赏不了!曦贵人的字简直……了!
赵庆带着曦贵人的抄书回了乾正殿,“皇上,曦贵人罚抄的《内训》都已带回来,奴才将它放在哪处合适。”
卫离墨指了指跟前的案牍,“这些奏折都批改完毕,你把它们拿下去放好,曦贵人罚抄的就放在这吧。”
“是。”
赵庆上前把从锦华殿抱来的那摞厚厚的宣放在了卫离墨面前,又抱起了批改完的奏折,放在了专门放奏折的架子上,心里暗暗替皇上祈祷着。
卫离墨拿起桌上宫人刚刚端上来的茶盏,轻轻缀饮着茶水,另一边侧看向曦贵人抄写的《内训》。
“噗嗤”卫离墨口中的茶水全喷在了面前的宣纸上,上面用墨汁书写的字迹一下子晕染开来。
“咳咳……”卫离墨一时间被茶水呛得直咳嗽。
站在卫离墨身侧不远的赵庆赶紧上前,轻轻怕打着他的后背处:“皇上,您没事吧!”
早知道皇上看到曦贵人写的字有这么剧烈的反应,他进殿后就应该事先提醒一下他,也不至于让皇上像现在这样被茶水呛的直咳嗽。
等卫离墨用力咳嗽了几声好了之后,转身语气带着疑惑的问赵庆:“这真是曦贵人写的,你没拿错了东西?”
赵庆:……
这东西还能拿错了,他就再不济,也不会连这么点小事办不好吧!而且他可是亲眼看见曦贵人把一张未写完的宣纸,加在了中间凑张数呢!
“回皇上,真是曦贵人自己写的,奴才去时曦贵人就在写着了。”赵庆小声道:“您看的这张,还是曦贵人翻了好久,选几张字最好看的,放在了最上面。”
卫离墨脸色一黑:写得最好的字都这德行,那写的不好的要丑成什么样啊!
他不信邪的又从中间开始往下翻,一连翻了好几张,才终于相信赵庆所说的最好的几张放在最上面是什么意思了!
赵庆说的半分不假啊!可不就是最好的了!
“行了,找个地方收起来吧!”卫离墨吩咐道,他可不想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