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那是碍着郡王和郡王妃还在世,不好教他们知道,只能让自己的儿子在私下里偷偷唤几声,可没想到自李明焕懂事以后,就再不肯偷叫自己阿娘了。
这一声声的阿姨,似乎永远在提醒她,她只是一个卑贱的媵妾,她真的已经受够了!
“阿姨,只不过就是一个称呼罢了,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儿子只想你我能够活着,平平安安的活着,那便够了!从前那个处事小心谨慎,凡事步步为营的阿姨究竟去哪儿了?阿姨莫不是以为熬死了父亲,又将逼疯的母亲除去,你我就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
只要一想到李锦纾的手段,李明焕就开始颤抖,都没顾及到自己说出口的话,究竟有多伤人。
卢尔槐捂着被自己亲生儿子刺痛的心,悲怆道:“好,好好,好啊,你可真是我生的好儿子!李明焕,你扪心自问,我同你父亲虚与委蛇这么多年,我处心积虑除掉殷慈心,我费尽心机把李明炻推出去为你挡灾!我这么做,究竟是为了谁?如今,竟轮到你来苛责我?”
“阿姨,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见卢尔槐为自己所言而伤,李明焕揉了揉太阳穴,一屁股坐到石墩上,开始唉声叹气。
见李明焕如此,生为人母又哪里还气的起来?
缓步走上前去,卢尔槐小声问道:“阿焕,是不是今日上朝,发生什么事了?”
“阿姨,我就问你一句话,这本名册上的人,是否是阿姨这些天暗中结交的?阿姨是不是真的打算让我坐上那个位置,去同明亲王争个你死我活?”
将竹简递给卢尔槐,李明焕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
听见李明焕这样说,卢尔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连竹简都没接过去,将其一把打落在地,拧眉斥道:“李明焕,你莫不是疯了?你明知道,我生平最讨厌的便是这些权势争斗!若非当年我少不更事,突然怀上了你,又不忍心将你打掉,又岂会进那郡王府去做劳什子媵妾?”
“如今好不容易熬死了李浩礼,又弄死了殷慈心,连李明炻那个碍眼的孽障也死了!我的儿子也长大了,封了个郡公不说,还搏了个孝子的好名声!我这做阿娘的,在这府里养花弄草的,享清福不好吗?去掺和皇族斗争,有什么好的?稍一不留神,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见卢尔槐言辞恳切,不似作假的样子,李明焕仔细思量着她的话,倒觉得有七八分真。
他身为其子,若是没有他点头,就算卢尔槐再怎么想,也只能做无用功罢了,所以他觉着,应当是自己一时慌了神,误会卢尔槐了。
扫却脸上的阴霾,李明焕起身上前,将卢尔槐搀扶到石墩上坐下,细声宽慰:“阿姨说的对,只要阿姨这样想,儿便宽心了!这朝中之事,儿向来是不瞒阿姨的,自那安宁公主入乾后,这乾国皇室就没有一日安宁过,皇族中人接二连三的死去,儿实在是不得不多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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