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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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被驱赶京师几年,梁欢就跟家人分别了几年,这终于回到京师,少不得要跟母亲姐姐多多的相聚,梁霄终于在十五岁的时候中了秀才,梁家二房上下高兴坏了。
梁欢也高兴,弟弟虽中秀才的年纪有些晚,可总还有二十几,三十几的人都没中的,梁霄能中秀才,不枉费这么些年家中里里外外填鸭子似的给他请夫子,请先生。
张氏进宫跟梁欢说这事,喜滋滋道:“总算是个功名了,不叫别人笑话了。”
这笑话的人自然就是大房跟三房了。
梁欢也笑:“中了秀才也不能懈怠,还要往上考呢。”
宋承重文更重武,他颁布多条律令鼓励士族勇猛的子弟参军守卫边疆,梁家这一辈中还没能出个像梁大爷那样的武将来,梁老太爷在庐陵写信过来,问了几个孩子情况,梁家是武将出身,务必要培养出一个能上沙场的男儿来。
老爷子都发话了,大房那就活络起来。
“听说想让梁丘弃文从武呢,跟随你大伯父去南边去打水贼。”
梁欢微讶:“大堂哥不是已经入仕了么?要弃文从武,那还得去陛下面前请命,大堂哥……这些年习武了?”
张氏呵笑:“临时抱佛脚,你祖父发了话,梁家的儿子中不能全是读书的,也要会打仗的。”
梁欢想了想,将家中几个兄弟在脑中排了一圈,好像也就三房的梁兆皮实了些,好好的教导能去当兵,可三叔叔眼睛不好,三婶婶又是个眼皮子短的,哪会让梁兆去军中历练。
“祖父的信上可有指定的人选?”
张氏帕子掖着额上的薄汗:“没说,反正不会是你弟弟,他就算读书不成,也不是当兵的料。”
这倒也是。
母女俩在御花园中原的翘角亭子里聊家常,梁欢看到不远处立着的哑女。
“这女子叫什么名字?今日母亲怎地带她进宫了?”
张氏哦了声:“彩云身子不爽,我就带着这哑娘子来了,她安静,做事也稳妥,真是人不可貌相哩,我那院子里里外外她打点的很好。”
梁欢觉得有理,又听张氏说这哑娘子做事利索,还认识字,帮了张氏不少忙,前几天大房那边说是这个月账目不清,扯着张氏说个没完。
这哑娘子默默递出个账册,就是缺少的那一块账本,原来是丢在角落里了,大房那的人才没话说了。
梁欢轻笑,家中还是老样子,鸡毛蒜皮的事都要争上一争,不过这哑娘子脸虽毁了,嗓子也失声,人却很察言观色,梁欢不由多看她几眼。
那哑娘子隔的远远的也在看她,梁欢不由一怔,再去看,哑娘子已经低下头,刚巧有几个女使从她跟前过去,见她面上蒙着青纱,好奇的看她,哑娘子头垂的更低了。
张氏唏嘘道:“也是可怜,我都想给她找个婆家了。”
梁欢安慰:“她这样在梁家吃穿不愁也是很不错的。”
张氏想想也是,笑问起别的事来。
“听说陛下婉拒了内侍局选妃的意思?”
梁欢颔首:“他不愿意。”
张氏嘴上说你应当劝他选妃,脸上却为宋承一心待自家女儿高兴。
不远处几丛笔直的蜀葵长势繁茂,艳红的花朵缀在花杆上,安哥儿自那过来蹦蹦跳跳往亭子里跑,张氏见太子外孙到了,起身要去抱他,又见他跑的急,哎呦声:“慢着点哦,我的小祖宗。”
还才说完呢,安哥儿不知怎地回事,脚下绊了下扑倒在地上,他身后跟着一群內侍女使纷纷的围上了抱起安哥儿。
这还没抱住他,安哥儿自己起来,拍拍袍子扑进张氏怀里。
“表哥来了吗?”
梁欢没好气道:“表哥要读书,你今日字练了吗?”
宋夏安心虚的道:“写了几个大字。”
梁欢看他那样,就知道没好好写,心说回头再问他,转头对母亲道:“不知道散朝没有,母亲可同父亲一起归家去。”
张氏摇头:“我才不跟他一道呢,旁人说起,这宫中都成我们梁家的了,一家子进进出出的。”
梁欢轻笑:“母亲说的对。”
亲自送母亲出了西华门,哑娘子跟在张氏身后,出了宫门对着梁欢行了个万福,随行在梁家马车边。
宋夏安好奇的问:“母后,那个女使脸上怎么蒙着布?”
梁欢想了想:“她生病了,所以要蒙着布。”
宋夏安一知半解:“生病了脸上就要蒙着东西吗?那下次我生病,也这样。”
梁欢拉着他小手:“不一样,要对症下药不是?”
“哦。”
缓步行在长长的甬道中,女使內侍匆匆而过,见了梁欢纷纷行礼避让,梁欢见自己耽误人家做事,从会通门进了小道,弦音,弦乐跟在她身后,梁欢一时间也没什么事做,宋承散朝后大都还要留几个心腹大臣议会事,这会也忙着。
她漫无目的游荡在后掖中,不知不觉就到了景福殿外。
红漆大门紧闭,这地方金丽姬短暂的住过后再没人住进来了,梁欢定定站了会,前世她就是被烧死在景福殿的侧殿。
视线扫到殿门外墙角下,那里放了几只大缸,缸中养着荷花,正是荷叶亭亭,几枝半开的荷花清丽芬芳。
既装点院墙,又能万一失火时派上救火的用场。
梁欢微微一叹,可惜,前世她被烧死的时候,这些大缸全都被人无声无息的搬走了。
往前几步,弦音见她要进景福殿,出声道:“娘娘,这里好久没人了,那些个惫懒的东西也没好好打扫这里,咱们还是回去吧。”
梁欢没说话,用力推开了红漆大门。
庭院里巨大的松树巍然在东南角,树下石凳石桌,墙角下面一圈的蜀葵长的笔直开的灿烂,紫阳花簇蔟团团开的极为热闹。
哪里是个没打扫的样子,梁欢笑道:“看那,大概是无人走动,紫阳花比我那开的都要好。”
弦音笑容有些僵,走到花丛前:“婢子摘些回去?”
梁欢摇头:“这里没人,他们才长的这样好,摘了岂不是很可惜。”
弦乐道:“娘娘说的是,这地方没人,怪渗人的,咱们回去吧。”
梁欢刚才让奶娘带着安哥儿回去,就是想一个人走走。
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主殿大门紧闭,通往侧殿的梅花门也用东西拦起来了。
“怎么关上了。”
“没人住,就关上了,陛下独宠皇后一人,这些宫殿就闲置了。”
梁欢还是想看看前世自己住的那个小院子,可惜通往偏殿的梅花门关起来了。
她上前去推,弦音,弦乐齐齐出声:“娘娘不要!”
话音落,门板也被梁欢推开,轰的声倒在地上,溅起无数的飞尘。
梁欢抬袖捂鼻,待烟尘散去,眼前的一切让她目瞪口呆。
那院中放着香案,香烛,火盆,再往上看,赫然是个牌位!
这是谁的牌位?怎么会放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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