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欢是个聪明人,刘江最近老往这里跑,尤其是喜欢往正房这来,看她的眼神也是热热的。
前世今生她成亲两次,不是不懂情事的天真少女,对着刘江有意无意追随她的目光,梁欢漠着脸当没看见。
她没想给肚子里的孩子找第二个爹。
正月初三的时候,大同边境的捷讯传到了江陵府,梁欢正在梅树下剪了几枝腊梅想要插在房中,宋承这仗会赢的很漂亮,将鞑靼人驱赶出了草原,让出了一大片的土地,他这样的年纪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是惊人的,回到京师后,他的威严再无人敢挑衅。
“就这样吧。”
福丫接过剪刀,絮絮叨叨的说:“姑娘可别垫脚了,你这样怪吓人的。”
梁欢吃的好,身子也养的好,这样可不行,不好生养,刘婶要她多走动走动,正月十五闹花灯,梁欢下午带上护耳穿厚实的裘衣上街看花灯去了。
这地方的花灯跟京师是不能相必,但也很有趣,有猜灯谜,要去庙里祈福,元宵节游百病,跟闺中好友结伴同行见桥必过,可祛病延年,这都是讨个好话,但很有意思,梁欢在江陵没有什么熟人,最熟的就是刘大姑娘刘娘子了。
刘大姑娘带着闺女还有几个年纪相仿的妇人陪着梁欢一道逛灯会,梁欢身子沉,大家也都放慢了步子,知道她是京师来的五姑娘,没了丈夫才到这来的。
满街的彩灯看的人眼花缭乱,梁欢要不是身子重不方便,她都想去上台子猜灯谜好好的玩玩,她猜灯谜可厉害了。
买了金鱼灯提在手中,刘娘子给她闺女买了个小猪灯,闺女不依不喜欢胖猪,想要荷花灯,边上妇人笑着打趣:“可不就跟你一样,怎地不喜欢呢。”
刘娘子闺女草花不依,嘴撅的能挂油瓶,梁欢正要重新买个荷花灯给孩子,刘江到了,朗声道:“舅舅给你荷花灯。”
他跑去买了荷花灯给草花,转身对着梁欢憨憨一笑,露出整齐的白牙:“五姑娘。”
梁欢嗯了声,垂着眼不看他转了脸欣赏前面店铺门下挂的神牛灯,这灯做的巧妙,一圈的牛围着中间的蜡烛,灯点起来,牛就开始跑。
刘江也不说话默默的跟在她们后面,街上来了一群踩高跷的,大家纷纷让开中间的路来,梁欢行动慢,正要疾步走过去,踩高跷的已经到了身后,来不及让,刘江跨了一步挡在梁欢后面,倒也没被踩着,就是被高跷上的人手中的红绸甩了下。
梁欢说了声谢谢,刘江抓抓后脑勺憨憨笑道:“没事。”
就这一声谢谢让刘江高兴了很久,梁欢一直淡着他,今日总算是跟五娘子说上了话。
从街上回到家中天都黑透了,今晚得吃元宵,梁欢吃了元宵回屋歇着,晚上在外面走了有些久,腿有些肿,她坐在床沿上,玉白的双脚泡在热水里,福丫给她轻轻捏着腿。
主仆两人正细细说话呢,福丫低头说了话,半天不见梁欢回应,抬起头,梁欢都睡着了。
福丫叹了口气,轻轻脱了梁欢身上的裘衣,伺候梁欢躺下。
梁欢睡的迷迷瞪瞪的,被子拉上来闭上眼就睡着了。
中原过元宵闹元宵热闹的不得了,大同府却是苦寒逼人,一个月三十天里能有十天都在下雪,出了门冻的人眼睛都睁不开,风刮过来人眼睫毛眉毛上都挂的白霜。
都护府外,宋承翻身下马,面颊鼻尖冻的通红阔步进了府门,他刚从城墙上下来,朔风夹着残雪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巡视了一圈下来,也顾不上冷骑马回了都护府。
时良裹的只剩一只眼睛,跟在后面叫苦不得。
都护聂正阳瞧时良这个样子,打趣道:“外面有这样冷?公公里面没穿袄子?”
时良苦哈哈道:“我这下面少了东西,就比旁人都怕冷。”
聂正阳笑了声不跟时良说这些东西,紧跟着新帝进了议事厅,厅中放着沙盘,墙上挂着舆图。
宋承将刚才在城墙上看到的帐篷在沙盘上标出。
“能看见的就这些,鞑靼人狡猾,肯定不止这些营帐。”
副都使葛英道:“陛下说的没错,这些个帐篷里面没有人住,鞑靼人知道陛下亲征后退离了这。”
宋承手撑着膝盖皱眉道:“有什么办法叫他们都出来?”
卫贺宁道:“不晓得鞑靼人的牛羊都在哪里?找到他们的牛羊就知道他们住在哪了。”
卫贺玉没有随御驾出征,清越公主让长子卫贺宁随凤元帝来了边境。
宋承沉吟道:“眼下草原上草料不多,牛羊没有草料,我们可将黑豆煮熟了,叫人撒在草原上,引得鞑靼人的牛羊出来。”
几人互视眼,觉得此计可行。
又商议了会事情才散去了,宋承回到房中也不歇着,伏案看草原地图,边境既冷又干燥,他嘴唇皲裂下唇渗着血丝,时良心疼他,举着膏药要他用。
宋承扫了眼瓷盅里的药膏:“拿下去,我一个男人用这个做什么。”
“可是陛下您的嘴唇流血了。”
宋承本想抬袖擦去,又想着弄脏了衣裳难洗,抽了帕子随意一擦丢在一边。
时良捡起帕子无奈的出去,室外寒风肆虐天,院墙的积雪堆的有人好,时良朝着灰沉沉的天空欷歔道:“皇后娘娘您到底在哪里,您再不回宫,陛下就要把自己作贱死了。”
远在千里的江陵县却是另外的光景,院子里的槐树已经冒出了芽,再等上个把月,嫩绿的新叶就要发出了,眼见又是一年的好春光。
早上刘江就到了张家老宅,来给梁欢送昨晚买的花灯,梁欢忘记带回去了。
梁欢在屋里穿衣,系上侧腰的衣带皱着眉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自己没出去,打发福丫出去了。
“我家姑娘虽没了丈夫,可也是嫁过人的,刘二哥以后不要往这来了,传出去不好听。”
刘江花灯举在手中,被福丫直通通的一席话说的满脸发燥,讷讷道:“那这花灯……”
福丫摇头:“我家娘子不要了。”她说完关上院门,皱着眉心说,这刘江自己不知道身份吗?也敢肖想她家姑娘?
回到屋里,梁欢问:“说清楚了吗?”
福丫点头:“说的够清楚的了,他再来就是不要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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