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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龄和奚辞一起到门诊楼大厅时,就见鼻青脸肿的米天师可怜巴巴地窝在角落里,一边龇牙裂嘴地由护士小组给他处理身上的伤,一边打电话。
一米八几的高个儿,窝在休息椅上,衣服上都是血渍,看着着实可怜。
看到他们,米天师宛如见到亲人,差点要飙泪了。
“奚老大!”
奚辞打量他一会儿,问道:“怎么弄成这样?”
米天师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是周围还有其他正常人,显然不能说一些不科学的事情,憋了憋,才含糊地道:“没办法,那儿太危险了,我一个人扛不住,也出了车祸。我已经向上级报告了,估计上面的人会多派个人过来协助我。”
奚辞随意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倒是郁龄仔细看了看,发现米天师身上都是一些皮肉伤,还算是幸运的。就是外表看着狼狈了点,有点儿碜人。
这时,负责给他上药的护士道:“这位先生是在通往平镇的那条盘山公路出事的吧?最近那条路有点问题,很容易出事故,听说政府正找人维修呢,开车经过时一定要小心,开慢点,不然很容易出事的呢。”
米天师故作一脸惊讶,“是这样的啊?多谢美女你提醒啦,我还不知道有这回事。”
护士小姐利索地给他处理好伤势,将一些医生开的消炎药给他,便去忙了。
米天师站起来,刚想伸个懒腰,伸到一半扶着腰哎哟哎哟地叫起来,叫得附近的人都看过来,有点儿丢脸。他龇牙裂嘴地等那阵疼痛过去,抱怨道:“惨了惨了,伤到腰了,男人的腰可是很重要的,得补补了……对了,我都来这里了,顺便去看看郁婆婆吧。”
他的话题跳跃得快,奚辞已经习惯了这人说话的节奏,朝他点头。
米天师顶着一张凄惨的调色盘脸,跟着郁龄和奚辞一起去住院部看外婆,路上人少的时候,简单地将他今天经历的事情和奚辞说了。
“……我刚靠近,车子就打滑了,往安全护拦撞去,要不是我反应快,指不定会连人带车直接滑出去,摔到山下,就算不死也去掉半条命。那里煞气实在是太重了,就算我不开眼,也能感受到,那只筮鬼即将成形,几乎将方圆几里的地方都弄成了它的地盘,如果再让它继续成长下去,连平镇的人都要危险了,必须尽快除去它……”
米天师小声地唠叨着,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相比之下,奚辞的反应比较冷淡,事不关已。
而郁龄听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大白天的,她甚至觉得有阴风吹过,浑身冷嗖嗖的,猛地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往奚辞身边凑去。虽然知道他们现在干的是这行,但亲耳听到,依然有点儿害怕。
没办法,这是她从小就能看到一些非人间的东西的后遗症,惊吓过度,导致矫枉过正,估计是一辈子这怕鬼的毛病都好不了了。
奚辞眼里多了几分笑意,看她明明怕得要死,却一副高冷淡定样子继续硬着头皮听下去,实在是说不出的搞笑,便伸手握住她的手。
奚辞的手很厚实温暖,和他过份年轻的模样一点也不符和,仿佛一直暖到了心里,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
郁龄终于没有那么怕了,紧紧地回握他。
米天师没发现这夫妻俩的小动作,还在那里感叹,“奚老大,这次多亏了你送我的阴阳双磁球,否则我还真是难逃一劫,你就是我的贵人,我生命里的光……”
郁龄听着他满嘴跑火车,顿时有些黑线。
到了住院部,外婆见到米天师时,不禁吃了一惊,问道;“小伙子,你这是咋啦?”
“哎,不小心出了个小车祸,幸好都是皮肉伤,不碍事的。郁婆婆,我是奚老大的好朋友,最近来县城办点事,暂时借住在奚老大家,听说你生病了,这不就过来看看你了。”米天师嘴巴很甜地说,这可是奚老大难得认同的人类长辈,自然要好好巴结。
外婆听了嘘唏不已,直说开车危险,要小心云云,米天师一副好青年的样子点头。
上次在市里,因为是陌生人,不好一直盯着人家看,所以他也没来得仔细看这位郁婆婆,这会儿再细看,米天师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
他瞅了瞅外婆,又看看郁龄,眼里有些深思。
外婆虽然很高兴米天师特地过来探望她,不过到底身体不好,坐久了又开始头晕了,只能躺下休息。
时间还早,三人便到阳台小声说话,继续先前的事情。
米天师说:“最多三天,三天内必须除去那只筮鬼。这个任务等级被判为s级,我想组织那边会派人来帮我。奚老大,你考虑得怎么样?要不要一起,报酬好商量。”
奚辞自然是拒绝了,比起去捉鬼,他更喜欢陪着刚结婚的老婆,新鲜劲儿都没过,怎么可能离开她?就算每天和她窝在医院里陪外婆消磨时光,靠在一起不说话,也是一种乐趣。
米天师失望极了,眼巴巴地看着他,“你虽然是……但你的能力有目共睹,如果你能出手,根本不用叫组织再派人过来,说不定到时来的是那几个家族的人,最好不是云家——”他的声音突然嘎然而止,猛地转头,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郁龄。
郁龄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米天师终于明白先前那种不对劲儿是什么了,他盯着她问道:“江美女,你认识郁天竞么?”
郁龄愣了下,不禁看着他,慢慢地说道:“认识,是我外公。”
米天师击掌,高兴地道:“这就对啦,怨不得你的命格这么奇怪,你阿婆今年流年不利呢。”
奚辞也有些孤疑地看着他。
米天师此时已经念念有词,那神神叨叨的样子,让奚辞有些不耐烦,踹了他一脚,说道:“说人话。”
郁龄忍不住看他一眼,十分惊讶。
他以前表现得太好了,就像一个好好先生,对谁都是温和有礼、斯斯文文,没想到对米天师好像有点儿随意,他们果然是十分要好的朋友,一起捉鬼降妖驱魔嘛,革命感情是妥妥的,自然不用太客气。
米天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记起他老婆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转而道:“郁天竞老先生在世时,和我祖爷爷有过几面之谊,曾经拜托我祖爷爷一件事情,你们不用问,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毕竟当时我也还小嘛。不过嘛,应该是好事吧。”说着,他又瞅着郁龄,说道:“其实你阿婆的身体只要能挺过这个坎,很快就好的,她可是长命百岁之相,死后得以善终,不用再受苦。”
郁龄呼吸窒了下。
如果以前有人这么说,她一定将之当成巧言令色的神棍,但是经过昨晚的事,三观再次重组,已经确定这个世界是不科学的了,自然没什么不能相信的。米天师虽然看着不靠谱,但在他的专业领域内,应该是不会说谎的。
她深吸了口气,问道:“那我阿婆要如何跨过这个坎?”
米天师笑了,看向奚辞,意有所指地说:“你不是已经把握住这个契机了么?”
郁龄:“诶?”
“人吃五谷杂粮,不可能不生病的,只要没有邪崇作乱,好好地接受治疗,很快就能恢复健康的,你就放心吧。”米天师安慰她。
郁龄听得更糊涂了,事关外婆,由不得她不谨慎,又再次询问。
米天师一脸高深莫测,不管郁龄如何问,就是一副高人派头不说话。
郁龄虽然急于想知道,但也觉得或许里面有什么不能说的,只好放下这事。
看时间差不多了,奚辞要回家去做饭,顺便将米天师捎走了,让他充当司机。
上了车,米天师系好安全带后,奚辞问道:“当年郁天竞老先生和你祖爷爷是不是有过什么协议?”
米天师马上在嘴上作了个拉链的动作,说道:“奚老大,这事我不能说,这事关我们米家的一些秘辛,不能外泄。而且就算我想告诉你也没办法,因为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你老婆的妖蛊之身可能和郁天竞老生先有关,至于郁外婆,也是郁天竞老先生以命易命换来长命百岁之相,不然她早在家破人亡时就应该不在人世了。”
奚辞眸色微沉。
郁龄的妖蛊之身,这件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早在二十年前,他刚恢复灵识时,就遇到这个有妖蛊之身的小女孩。当时她才三岁,说话都不利索,如果不是她,他可能在恢复灵识时,以堂堂大妖之身堕落成嗜血邪恶的妖物,最后的结果不是生灵涂炭,就是被人类强者除去。
因为她的妖蛊之身,他一直在暗中小心翼翼地保护她,杜绝那些意志不坚定的小妖对她的觊觎,甚至隐藏她的气息,免得那些没有理智的妖魔鬼怪找上她。
虽然他已经尽量维持她正常人的生活,但最近才发现,她依然因为妖蛊之身,可视虚妄,能见非人间之物,对她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也让她形成这种极度怕鬼的性子,从一个聒噪的小姑娘变成了如今天沉默寡言的样子。
奚辞缓缓地吁了口气。
其实他和她一起青梅竹马长大,可惜她一直不知道他的存在。长久陪伴的感情最是纯朴无瑕,连妖也不能拒绝这样温暖的陪伴,让他渐渐地爱上长大后的她。
无法自拔。
米天师见他不再追问,心里松了口气,连忙转移话题,说道:“盯上郁婆婆的应该是一只来自忘川河畔的念魂,想要借这次机会杀死她。这只念魂可能是生平和郁婆婆有过节的生灵,你除掉它了?”
“没有,我只是给了个警告。”奚辞轻描淡写地道。
米天师一听,顿时同情起那只不远千里从忘川河畔渡来的念魂了,奚展王的警告一向犀利无比,恐怕不死也去掉半条命,怨不得这次他看郁婆婆的面相,发现她面相变了,身上的劫难之印正在变淡,只要彻底消失,郁外婆自然会渐渐恢复健康。
傍晚时,奚辞将煲好的汤和晚饭送到医院。
米天师没有跟过来,留在家里养伤并养精畜锐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奚辞的手艺太好了,外婆今天的胃口比昨天好多了,看得郁龄心情大好,端着碗含笑看着她,说道:“阿婆喜欢奚辞做的饭,以后和我们一起住,让奚辞天天做给你吃。”
外婆喝了口汤,白了她一眼,“又说傻话了!”
“哪里傻了?等阿婆你身体好了,就不回村子啦,和我们一起住,我们给你养老。”说着,郁龄看向奚辞。
奚辞笑着点头,“郁龄说得对,阿婆以后和我们一起住吧。”
外婆笑了笑,暗暗摇头,没有说什么。
晚上郁龄依然坚持守到十点,让她奇怪的是,今晚竟然只有两只噬阴鬼爬出来,并且一见奚辞又尖叫着跑了。要知道,开始时,这群噬阴鬼可是成群出现的,这一两只的真的挺少。
她挨到奚辞身边,小声地问,“这些……是不是因为阿婆的身体渐渐转好了,所以它们不来了?”
奚辞笑着说:“可能吧。”
郁龄虽然不解,但这种好事只要高兴就行了,不必究根到底,便高高兴兴地和奚辞一起离开医院。
回到家时依然很晚了。
家里的电视正在播放真人秀节目,米天师和金刚鹦鹉一起窝在沙发上,桌子上摆满了零食饮料,一人一鸟边看真人秀边哈哈哈地笑着,看得刚进门的郁龄和奚辞都忍不住眼角抽搐了下。
“你们回来了……啊,我的荔枝女神出来了,女神加油,打败那些臭男人,让他们拜倒在你的红色高跟鞋下。”米天师激动对对着电视咆哮。
郁龄望向电视屏幕,恰好和屏幕里的俞荔的正脸对个正着。
俞荔漂亮的脸面对众人,突然勾魂一笑,百媚丛生,笑得电视机前的迷弟迷妹们神魂颠倒。郁龄却扶额,知道俞荔这样子可能准备发功卖蠢了,就不知道这个真人秀的导演会不会将她卖蠢的镜头播放出来,那真是不忍睹目。
果然,她刚接过奚辞递来的水喝一口,就见电视里正在做游戏的一群人因为俞荔的卖蠢,全部人都摔下水,米天师哇的叫起来,一脸“我的女神不可能这么蠢”的懵逼。
郁龄忍不住勾了勾嘴唇。
奚辞接过她喝了一半的杯子,照例问她是要先洗澡还是吃宵夜的问题。
郁龄:“……我要减肥,不吃宵夜。”
奚辞下意识地往下看,目光正好落到她高耸的胸部上,脸上一红,说道:“其实……也不用减了。”
郁龄也发现他流氓的视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奚辞的脸更红了,正有点儿不知所措时,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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