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离疯狂了许久,忽然间的清醒让人很是意外。
房云翼久久没能回过神来,寒冬腊月,尽管屋内加着地龙,可依旧让他觉得冰冷,自下而上。
一阵猛烈的寒风吹动了轩窗,使得书桌上的画像也跟着翻飞起来,凌乱的落在了地上,他屏住呼吸,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陛下……不要江山了?”
背对着他的年轻帝王此番看上去似乎多了几分的寂寥和落寞,寒风晃动着他的衣摆,气氛静默了许久,他一言不发的甩袖而去,身形很快消失在了廊檐下的灯火中。
浦山见到人走远了,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雪,急急忙忙的冲进来,“公子?”
“浦山,扶我起来!”房云翼腿脚发麻的朝着他伸出手去。
浦山忙不停的点了点头,三两步上前将他给扶起来。
“陛下不会是来要杀公子的吧?”他有些担忧。
房云翼摇了摇头,“他不傻,这个时候杀我对他没什么好处,他也不希望绍安城乱了套,不管这个皇位最后花落谁家,至少现在而言,他也不想看见绍安城民声怨道!”
浦山不懂,只能将他搀扶着坐到一旁的蒲团上去。
皇上来得突然,谁也没有料到,本以为是必死无疑了,可谁成想居然只是走了一个过场。
雪越下越大,很快将整个绍安城都给覆盖了,每走一步喑哑的声响都像是踩在枯骨身上。
小金子远远的跟着他,手中挑着一个宫灯。
“小金子,”他忽然开口,“你跟着朕多久了?”
小金子闻言,笑着回话,“奴才跟着陛下已经十六年了!”
十六年?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你说朕把这么多人都给杀了,母妃现在是不是很开心啊?”公孙离迷茫的看着空中不断坠落的白雪,嘀咕着像是在寻求一个答案。
小金子心中酸涩,抿了抿嘴角眼神悲悯的看着这个年轻的君王。
陛下现在这般样子和娘娘也脱不了干系,若不是娘娘……陛下也该是个无忧无虑的皇子才对,再不济也能讨个封地,偏居一隅,平平安安的度过余生。
而不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面磨灭了心性,尔虞我诈中苟延残喘。
……
议和的消息是在腊月十五这天传到冀州的,与此同时的其他几个州自然也是得到了消息的。
然而冀州这边收到的密函和其他几个州的并不一样。
高栾行色匆匆的将密函送到公孙行止手中的时候,后者面色阴郁,他将密函丢入了面前的火盆中,“他好大的胆子!”
公孙行止手握成拳,面色阴沉,眸中一片冷意,宛如枝头垂挂着的冰柱,“他真以为本宫不敢攻城么?”
“殿下……”高栾拱手道:“可要回信?”
“房云翼来了?”公孙行止压下心头怒火,寒声道。
高栾点了点头,“已经在路上了,离冀州城不过两日的脚程,他此番代表皇上议和!”
所以不能不见。
可这件事情关系到太子妃,殿下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死到临头,公孙离居然还提出如此要求来,无疑是以卵击石。
然而纸包不住火,房云翼一来,孟妤肯定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他眼中被阴鸷取代,浑身冒着寒气,使得屋内的温度都低了不少。
直到一阵脚步声响起,拉回了他的思绪。
公孙行止扫了一眼火盆内还没有烧尽的密函,默不作声的往里推了推,朝高栾使了个眼色。
高栾了然于心的退下了。
屋外,孟妤端着做好的梅子酥而来,瞥了一眼高栾怪异的神情,心中有些古怪,但也没有放在心上,而是朝着里面的人而去。
“这么冷的天,不必折腾!”公孙行止将她手上的托盘拿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手将人拉入怀中,“好好养着,就不能……听话一些?”
孟妤坐在他的怀里面,紫色的衣裙和男人的青衫融为一体,交缠不休,她莞尔,“也不累,左右也没什么事情,便想着给你做些好吃的。”
“木栀真聪明,她又给纪公子做了一双靴子!”
突然她眼中有些钦佩的说起了一些琐碎的小事。
公孙行止拦住她的腰肢,默不作声的给她将冷冰冰的手烤热,下颚抵在她的发顶,听了这话吻了吻她的秀发,“怎么突然想学这些东西了?”
“这样有成就感吧!”孟妤抬起头来,依偎在他怀中,整个人懒洋洋的,杏眼弯弯,像个魅惑君主的妖精,“一想到我做的东西穿在你身上,诶就觉得很开心,就像……我时时刻刻陪着你一样!”
他低头含住这张喋喋不休的嘴唇,孟妤被迫仰起头来,微微松开贝唇邀请他深入,直到喘不过气来这才被放开。
他眼底相识染了春色,眼尾处比晚霞还要红,有些妖冶,哑着声音咬了咬她的嘴唇,“不用这样,你也会时时刻刻的陪着本宫对不对?”
她迟疑了片刻,脑海中已然百转千回,却笑靥如花的道:“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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