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二人没在继续说话,孟妤头也不回的进了质子府内,倒是李拓坐在马车内瞧着人远去的背影摩梭着手指上的指环,窗扉被关上,他抿了抿嘴角,眼底蔓延了一些旁人读不懂的情绪。
“左迁,在加急一封密函,让他们尽快动手。”伴随着窗扉外吹进来的秋风,他眼底的那些狠戾也随着上涨。
马车旁边的左迁拱手,“属下领命。”
片刻之后,马车驱动,朝着襄王府的方向而去了。
夜色来得很快,就如同门外踏着夜风而来的秋意一般,时间过得太快了,庭院内已然有了淡淡的桂花香,让人沉醉不知归路。
李梵樱的威逼利诱对她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威力,孟妤指派人前去回绝了。
李梵樱到底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思她一时半会的没法琢磨,但也不想和这个人有太多的纠葛,只好绝了对方的念想。
“公子!”七叶端着托盘进来,将热气腾腾的粥搁置在了桌上,抬眼望向正在屋内挑着烛火的孟妤,不由得询问道:“公子该用膳了。”
孟妤停下了手里面的动作,杏眼转了转,“七叶,你觉得李拓这个人如何?”
七叶若有所思了一会,点评道:“奴婢觉得襄王没有咱们看到的那么简单,倒不如沈大人来得好。”
孟妤轻轻的颔首。
李拓毕竟是出生在皇室的,必然是要利益为先的,和此人谈交情大可不必。
“公子倒是可以多加信任沈公子的。”七叶怂恿道。
凉月朝着她看了过去,摇了摇头表示不赞同,然而却被七叶无声的回绝了。
孟妤垂眸走到桌边,专心致志的喝着粥,没注意到二人的表情,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休息吧!也没什么事了。”
二人这才一起退下的。
从廊檐下一路离得远些了,二人行至一处蔷薇花下,凉月拉拽着她的手,反对道:“若是让公子知道……”
“凉月,就是因为不能够让公子知道,她才能心安理得,咱们如今身陷险境,可公子依旧舍不得牵连无辜的人,公子心善,只是从不说罢了!沈廓喜欢公子,咱们必须得利用起来,”七叶安抚着她的情绪解释起来,目光深沉,“我不管那诸多的仁义道德,我的命是公子给的,公子救我们于水火,哪怕是大逆不道,我也要让公子平平安安的活着离开晋阳。”
凉月沉默了下来,心中五味杂陈,“我只是担心公子知道了……”
“不会有事的,公子如今满脑子都是如何帮助殿下拖延时间,不会注意到旁人那些心思的。”七叶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
凉月这才松了一口气的,点了点头只好随着她的想法去了。
而被拒绝了的李梵樱也没有怎么在意,只是很清楚的明白,她今日让李拓生气了,静寂无声的阁楼里面,少女一袭绯红色的衣裙,英姿飒爽的立于围栏前,负手而立的睥睨着脚下的一切,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事情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
伴随着秋意,时至八月末的时候,一直在犹豫不决的晋文帝突然就松口了,下定决心似的让李殊前往了西坞江,一下子惹来了群臣的非议,然而也没有法子去改变了。
再加上宇文铎极力支持,众人只好默认了。
虽不知道西坞江的那个秘密,但是却也知道西坞江一带地势凶险的,可谓是贫瘠之地了,当初商洽拿此处来作为友好交换之物的时候,众人还纷纷不解,可皇上却大喜,也只好随着皇上去了。
这个消息在早朝之后就传播开来了,沈廓一下早朝就迫不及待的欲要往质子府而去,却被人给半路拦截了。
李殊的身侧跟着沈从良,曾经的父子见面属实有些尴尬。
沈廓皱紧了眉梢,硬着头皮的拱手,“臣参见太子殿下!”
“沈大人!”李殊大摇大摆的朝着他走近,“此番西坞江之行,本宫打算带上沈大人一道,不知沈大人意下如何?”
沈廓瞪大了瞳孔,一脸诧异的抬起头来,“臣难当此大任,殿下还是另寻高人吧!”
“沈大人还真是……”李殊饶有兴致的看向身侧的沈从良,阴阳怪气的道:“总归是要看在沈家养你一场的份上,为沈家再做最后一件事的吧?”
沈从良也只好软下态度的开始诱哄他这个曾经的儿子,“言和,你我虽不是父子,可好歹也是有养育之恩的,西坞江危险重重的,你武功高强,护殿下一二总归是应该的!”
沈廓面色犹豫,眼底错综复杂,却也不好和这些人继续纠缠下去,只能委婉的道:“容臣考虑考虑!”
李殊没再咄咄逼人,而是嘴角噙着笑意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冷笑一声,“本宫就不信他敢拒绝。”
“殿下好谋略,如此一来,就算是襄王也不敢造次了,若是殿下归来,到那时又是功劳一件了。”沈从良及时的拍马屁。
李殊虽然愚蠢,可好歹身侧也是有不少的能人的,花重金聘请的谋士无一不为他出谋划策。
西坞江危机四伏,李拓也好,他其他的兄弟也罢,必然是有所动作的,倘若他让沈廓跟随的话,到时候李拓自然不敢有所动作了。
然而这个主意还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黑衣人闯到太子府传给他的,如今看来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只是此人到底是谁,他还没有查到,不过想来应当不是敌人。
沈廓骑着马来到质子府,一跃而下就直奔卧房处去,士兵也没有阻拦。
此番孟妤正在闲情逸致的给河水里面的金鱼喂食,听见脚步声这才缓缓回过头去。
沈廓喘了一口气,还不忘理了一下仪容,这才走近她。
“是我的意思。”
他还没有开口,就被孟妤打断了。
沈廓挑眉,不明所以的眯了眯眼。
“今日皇室同意了太子前往西坞江,太子让你和他一块,是我的主意,我让江前辈给他的提点。”孟妤面不改色的放下手中的碟盘,表情轻松。
沈廓很是不解,“为何?”
“沈廓,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信不过很多人,所以必须滴水不漏才行,每一步棋都得走得小心翼翼,李殊前往西坞江,危机四伏,难保不会有人动手,包括襄王在内,他若是在商洽出事,就会成为晋文帝进攻商洽的借口,到时候晋阳士兵讨伐,商洽大乱,战火连天,浮尸遍野,那不是我想看到的,所以李殊不能死在商洽的地盘上,宇文铎可以杀,唯独李殊不行!”她侧目,眼中波澜不惊,如同一滩死水,却又暗藏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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