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这个时间点打电话过来,一定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刘飞阳深知这一点,所以听到电话的一刻,他就把速度降下来,刚见过一次面,用三言两语就把吴三件说服,刘飞阳从未想过,换句话说,如果他这么容易就被诏安,刘飞阳还不一定能信得过。
他向前望,看吴三件的背影在路灯下已经隐隐约约,穿过眼前的居民楼,然后消失不见,并没有太多抱怨电话来的不是时候,知道这个人名,又知道他混迹的圈子,想把他钓出来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确实,如果能把吴三件拉倒身边,那么对以后的业务开展,将会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收回目光,低头往下口袋里散发出的幽光,当拿出电话,看到上面的人名顿时一愣。
吕青!
海连市的海鲜大王。
在过往的生活中,无论最后是不是彻底帮助刘飞阳,每次都打电话出力了,他从未私下里与刘飞阳联系过,更别说是这么晚的时候,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可别是吕婷婷出了什么事。
“喂…”他严肃的接起电话。
“飞阳…”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刘飞阳听到这声音,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要不是他太熟悉吕青的声音,很难从这苍老的声音听出端倪,声音很平静,平静的可怕。
“是不是婷…”
“跟她没关系,在国外玩的挺好,刚才我们还视频通话了,她那里刚刚天黑,晒黑了点,呵呵…”
吕青的声音中透露着无尽的悲凉,像是行尸走肉发出哀嚎,又像是弥留之际在挣扎。
刘飞阳蹙起眉,从电话中隐隐能听到风声,风应该很大。
东山这边已经是海连市的山区,夜晚的风要比市区大得多,可也没达到吕青身边的程度,至少能得到两个信息:身处高点,不在家里。
吕青紧接着又道“能出来见一面么?”
“能,你说地点!”刘飞阳不假思索的重重回道。
他能感觉到吕青身上一定发生了重大变故,并且这种变故能彻底摧毁一个人。
“世茂大厦,就是萱华园集团在海边建的那个,我在最顶层”
吕青说完,随后把电话挂断。
刘飞阳听到电话里的忙音,心里莫名的开始慌乱,世茂大厦他知道,以前是某个集团在海连建设的地标性建筑,钢构混凝土建筑,一共八十七层,当时要建成国内第一、国际第三的高楼,主体工程已经完工好几年,可外墙迟迟没有安装,貌似是因为资金链的问题,今年开春的时候萱华园集团接手,这才继续开工建设,名字没变,已经安装了一半,另外四十层还没安装。
吕青去哪里干什么?
最顶层也不是轻易能上的去的?
他来不及给安然打电话,立即给王紫竹打电话让他拿车钥匙下楼。
……
如果是坐火车来海连旅游,走出火车站就能看到一栋矗立于眼前的高耸建筑,海连靠海,有时候雾气很大,这栋建筑物会有一半隐藏在薄雾中,仿若直插天际,从开工建设到主体工程完工,耗费近七年时间,再到今天继续施工,目前已经整整过去十年。
像这种建筑不是谁都能建的起的,孔瑞不行、耿爷也不行,得是超大型集团。
这里白天依旧施工,夜晚也有安保守夜,四周都用铁片做成围墙给围住,看起来像个铁桶,外人根本进不去,况且这里是海连重点项目,小偷盗贼敢来这里张牙舞爪纯粹是着实的表现,门卫坐在门卫室里不需要出去,仅有的两名巡逻保安,在灯火通明的底层也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样子。
没有人会注意到,在这楼的最顶端,居然坐着一个人。
一个就坐在楼边,双腿已经耷拉下来的人,就像小孩坐在墙头的姿势。
而这个人,正是海鲜大王吕青!
他一个人坐在这海连的最顶端,孤零零的,衣服在风中猎猎作响,不要说会不会有人像他这样坐姿,普通人上到这四周无丁点保护措施的高出,被风吹得也会瑟瑟发抖,他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地面,只能看到下面有微弱灯光,路过人,已经看不太清。
向前看能看到海,大海漆黑一片,深邃不可测。
曾经最亲切的海此时竟然让他无比陌生。
他本想坐在这里看看万家灯火,然而等到他爬上来的时候,发现这座城市已经陷入寂静,没人会在意是否有个人不睡觉看着他们。
“咔咔”
吕青摁了两下打火机,刚冒出来的火苗还没等点燃香烟就被风吹灭,他很少吸烟,以往要不是特殊情况下他不会吸,并没放弃,一手捂着,另一只手连续摁了两下,终于把香烟点燃,吐出来的烟雾瞬间随风飘散。
不哭不笑、不吵不闹,要不是地点有些悲凉,他一个人倒有些安逸。
但是,仔细看会发现,曾几何时这位意气风发的海鲜大王,此时的头发竟然全部变白,没有一根黑发,犹如冬雪,白的透彻。
望着远处,静静的吸着。
与此同时,刘飞阳和王紫竹已经来到工地,距离很远,他就开始向世茂大厦楼上看,奈何之间的距离,并看不太清,现在已经来到楼下,向上看,仍旧无法确认,隐约中好似能看到一个黑点。
无法否认,刘飞阳有点慌了。
额头上都是汗珠,后背也已经湿透。
正常人不可能在夜晚来到这地方,听吕青的语气,后果已经想到一二。
最近他都在忙安保公司的事,对于吕青的消息不甚了解,来的路上他还给徐璐打了个电话,电话是拨通,可响了几十秒还是没人接,他给陈清如打电话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陈清如也是一头雾水。
海连市的其他大人物,刘飞阳联系不上。
他们是闯入工地里,刘飞阳做过这个,知道电闸的大致位置,电闸打开,坐着最简易的运货电梯向楼上走去,四周都是镂空,能看到外面,脚下就是铁丝网,低头就能看到距离地面越来越远。
行驶到中途,电梯被风吹得稍稍有些晃动。
好在从小上山、翻墙习惯,并没有恐高。
一直攥着拳头,手心里全是汗,担忧吕青现在的情况。
电梯刚开始慢,后来很快,达到每秒两米左右,花费了近五分钟,这才来到倒数第二层,电梯剧烈震颤,刘飞阳无暇顾及其他,忙不迭的跑出去,顺着还是水泥面的楼梯,继续向楼上跑去,上到顶楼,一眼扫到坐在边上的吕青。
“吕叔?”
哪怕刘飞阳在心中已经幻想过会是这个画面,可真切发生在眼前还是难以接受。
吕青听到声音回过头,见刘飞阳站在几米远的地方正在向自己靠近,抬手阻止,嘴里一如既往的平和问道“来了?这地方不好,我就不请你坐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刘飞阳仍旧满心诧异,他迫使自己快速冷静下来,坐在楼边的吕青只要微微一动,就会掉到三百米的下方,届时会摔得粉身碎骨,如果想救,首先保证自己不能慌。
“哀莫大于心死,你不用想着救我,其实叫你来,就是想跟你简单聊一聊”吕青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却一眼看穿了刘飞阳的心思。
刘飞阳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按照吕青的思路走,必须让他跟着自己的节奏,才能改变他的想法“耿爷和孔瑞对你下手了?”
吕青听到这话沉默下来,足足过了十几秒,随后摇头,苦涩的笑出来“我说不知道是谁对我下的手,你信么?就是一夜之间事,几十年的基业毁于一旦”
这个时候,他没有必要骗,刘飞阳也深信不疑。
破产了!
能让吕青破产该是什么样的力量?要知道,他不是现在被誉为海鲜大王,早在几年前就被人冠以称号,他曾经豪放的说过:即使寒潮来临,让海连的参、鲍、虾、贝全都死亡,他的现金储备足以再建一个“吕子岛”品牌。
吕青也看出刘飞阳的疑问,想和他好好聊聊,就必然得把话说清楚,沧桑开口道“今年不好,气温偏低,不利于海产品生长,这个不是主要的,呵呵…我知道他俩一直想对付我,而我这个人又比较偏执,不占队,想着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会被人挤兑,现在风来了,各处都在搞房地产开发,我也搞,钱嘛,我吕青好歹也近十个亿资产,算上品牌效应更多,在海边买了块地,挺大,几十万平吧,流动资金都进去了,各项环节都找好,就等批文到手,可批文到手去银行,他妈的地下有军用设施,根本不让建高层,银行不给贷了...”
刘飞阳听到这,眉头一紧。
吕青说的少,可透露出的信息很多,能瞒得过他卖给他一块地下有电缆的土地,背后必定有强悍的推手。
至少,各个方面都得配合…
而且,事情也不是他说的那么轻松,而是非常严肃,如果不能建高层,损失将会是以亿为单位。
“然后呢,下属的分销商也不知道从哪听的消息,说我吕青要破产了,集体打白条,这个季度本应该回笼的资金,只收上来百分之十,原本没破产,他们这么干也就破产了,银行又开始追贷款,品牌又极具贬值,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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