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照皇子赞美,本郡主收下了,不过……”
陌桑似笑非地看着被簇拥有在中间,神情淡漠出尘,浑身散出一丝苍凉的男子,微微笑道:“你的命本郡主还是要收走,你要怪就怪自己生不逢时,怪就你自己平时不努力,没能走在本郡主前头。”
天昭从椅子中站起来,缓缓走上前,目光如秋水,清明至远,坦然迎视着陌桑:“本殿不曾修习武学,不战而亡有损大苍天氏皇族的颜面,可是又想死得体面一些,不知可否来一场文比,若输本殿自血染云河,若赢望郡主放本殿一条生路。”
他不是在请求,而是建议。
陌桑心思如针,一下便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思量片刻后,用内力传音道:“本郡主与大苍国九皇子,文比定生死。”
陌桑已经用内息探查整个艘船,能做的都在这里,不能打的杀了也没意思,关键是她没有闻到擎教丹药的味道。
声传方圆三十里,江上、岸上霎时沸腾。
天昭招来一名侍卫,在他耳边低言几句,就听到那名侍卫用内力传音道:“我朝九皇子一直很向往江南美景,此番提出以江南为题作一首诗,不知容华郡主可愿意?”
“本郡主也没意见。请!”
陌桑虽惊讶天昭的要求,心里不以为然。
若是别的诗她也许很难翻出传世之作,可是描写江南美景的唐诗宋词是信手拈来。
天昭见陌桑谦让,再看她淡然自若的笑容,就知道自己没有赢的机会,淡淡道:“本殿自知没有取胜的机会,男人最起码的风度本殿还是有的,郡主先请吧。”
这位九皇子没有一味的嚣张狂傲,倒让陌桑刮目相看
陌桑心清如水,微微沉吟后念道:“江南春——香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景,多少楼台烟雨中。”
尽管九皇子自谦,陌桑还是不敢胡乱拿一首诗搪塞,毫不犹豫地搬出杜牧的《江南春》,只不过把寺改成景,毕竟在风擎大陆还没有出现寺庙,所以不能原文照搬,不过足以应付心思深沉,一腔不甘的天昭。
“容华郡主文采冠天下,本殿认输。”天昭虽心有不甘,可还是十分有风度地认输,输也输得潇洒。
“本殿自问容颜也当得起无双二字,深宫居住数十载第一次出门,还没来得及向世人展现绝世风姿就死去,容华郡主可否让本殿死得漂亮一点,体面一些。”
天昭提出一个很简单的要求,并且心有余悸发看一眼老者的尸体。
陌桑心里讶然,有点宫锐附体的感觉,淡然一笑,口中飘出一个好字,墨剑往前他一指发出一道暗劲,转身走出外面。
片刻后,三滴血珠从天昭眉心处滴落,他人也十分优雅地往后倒,仰躺在地上,眼睛瞪大,直勾勾看着顶部,仿佛灵魂已经从顶部飞走,只剩下一具不会动的躯壳。
陌桑走到甲板上,静静站立在大船的最前端,任凭江风吹拂,长发轻扬,羽衣胜雪,仿若随时会飞天升仙。
众人还不及品读陌桑的新作,就看到一道狼狈的优雅身影,踉踉跄跄走到甲板上,扶着拉杆大声道:“大苍国天昭武不及容华,文不比容华,眉涧宫印破裂,成为大苍国罪人,今日以血染云河之水立誓,若有来生必报今日之恨。”
天昭手中寒光乍现,迅速往脖子上一抹,靠着最后一口气,纵身跳入云河,几个起落后便失去跟踪。
随行的人似乎没想到天昭会这样结束自己,看到他纵身跳进云河时,他们想已经来不及阻止,大声呼叫着跳下去救人,可惜运河水滔滔,早已经把人冲得很远很远……
陌桑并没有杀死天昭,只是以一道暗劲,毁了他的眉涧宫印。
众人还在为天昭皇子之死婉惜时,陌桑却又消失在众人视线范围内,发现这一幕两岸又是一阵阵惊叫。
原本打算围攻陌桑的,几艘船上的人慌了,他们想开船逃离,可是陌桑的大船已经从头拦住他们的退路,前方……大苍国的船莫名的横在江面上,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蓦地,陌桑再次像幽灵似的,突然出现一艘没有摘去族徽的,君家的大船上面。
陌桑对待君家可一点也不客气,刷刷几剑,就把附近的人护卫、杀手统统杀掉,大船上其他人马上大声求救。
直至求救声响起,众人才知道陌桑在君家的大船上面,顿时震惊不已。
在烈火国内屠杀君家的人,容华郡主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真是好气魄,空前绝后。
君家一名叔辈人物走出船舱,朝陌桑大声怒声道:“陌桑,这是在烈火国境内,你是要敢杀我们公子,君家不会放过你,陛下不会放过你。”
陌桑冷笑一声,高声道:“本郡主人在风擎大陆,不照样杀了圣殿的使者风千乘,斩了圣殿的长老元,设计伏击了圣殿的副殿主,杀君家几个人又如何。”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犹豫石破天惊。
去年月副殿主被伏击,马车莫名奇妙起火,尸体更是当街被分裂。
原本以为是鬼怪所为,没想到一切都是陌桑在幕后操控,那种不着痕迹的杀人方式实在是太可怕。
君家族叔没想到君家的骄傲,圣殿的殿使唤君千乘竟然是死在陌桑手上,忍无可忍地怒声斥道:“陌桑,你好大胆子,居然敢杀我君氏的英才,今天非把你抽筋剥皮不可。”
“就怕你们不舍得,也没有那个本事。”
陌桑冷冷讥讽一句,朗声道:“方才大苍国,除了当路者本郡主只杀九皇子,而你们君家本郡主要上下全诛。”
君家族叔一听顿时气七窍生烟,更加冒火道:“好大的口气,老夫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诸尽船上所有活口,看你又如何走出烈火国,真当我君家无人,我烈火国无人不成。”
“你的烈火国?”陌桑故意重复最后一句话,好奇地问:“本郡主离开烈焰城一段时间,竟不知道烈火国已经改姓君。”
“陌桑,休要胡言乱语,我朝陛下圣明,自然不会被人挑拨离间。”
君家族叔是一时口快,没想到竟然被陌桑捉到把柄,当即出言反驳解释,可是有心人却不这么想。
陌桑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你们浑身上下都是擎教丹药的味道,烨帝巴不得本郡主代他除掉你们。”
这话从陌桑口中飘出,在场的人不由一惊,回过神时陌桑已经舞动手中短剑,毫不犹豫斩向对方。对方也不含糊,随即施展出骇然手段,意图化解陌桑的力道。
然……
纵是有擎教丹药的帮助,依然不堪陌桑的一击,脑袋飞落在云河,头腔鲜血喷洒如彼岸花盛放。
陌桑体内封印着不知是何人留下的,好几重浑厚无比的真气,上次突破把所为力量炼化为己用,连龙师也不知道她的修为到底有多高,只知她能把用大自然的一切力量化为己用。
君家大船瞬间变成人间地狱,不断有人从船舱内冲出来,最后无不伏尸陌桑脚边。
陌桑站在成堆的尸体中,依然不染纤尘,人圣洁得如女战神,随意挥洒中手中墨剑,偶尔广袖拂动。
远看似在翩翩起舞,临近者才知道,这轻轻一拂夺走的无数条人命。
陌桑的舞,是一支勾魂夺魄的致命舞。
“跟她拼了。”
怒吼声从大船深处传出,听得到是里面的很憋屈。
陌桑悠然站在甲板上,衣袂飘飘,若不看她脚步边的尸体,人们都当她是天女下凡,可惜她此是一尊杀神。
无论是谁靠近前都会毫不犹豫挥剑斩时,甲板上的鲜血滴落在运河里,已经把附近的水染红。
附近的人是看得心惊肉跳,咽了咽口水,不敢多说一言。
然而……
刚才在咆哮之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陌桑唇上一丝讥讽的冷笑,并没有出言催促,依然笔直立在甲板最前端上。
“快看,君家的船正在下沉。”
岸上,有人突然大叫一声,无数目光刷一下落在君家大船上。
果然,众人发现君家的大船,露出水面的高度,生生比别的船只矮了三分一,这是……
无数的目光刷一下移到大船前端,那道缥缈的身影上,此时所有人都被深深震憾到,竟然凭一己把一艘体积庞大如殿宇的大船生生压沉。
陌桑没有理会这些目光,也没有向任何解释,她只是隔物在大船下面打了一个洞。
河水不停地往船内灌,大船自然缓缓下沉,没想到围观的众人眼睛如尖,这么快就发现大船在下沉。不过无所谓,只要能瞒天过海,顺利把孩子送走就行。
砰的一声巨响,一道身影破顶而出,站立在大船最高处。
陌桑看当清楚对方的面孔时,眉头微微一蹙,居然是君无涯,下稍陌桑马上否认自己的想法。
此人不是君无涯,可是却有着跟君无涯一样的面容,只是他的气息要比君无涯强上很多,面上也没有虚伪的优雅,而是最直接的杀伐之气。
陌桑也不敢大意,面上却还是云淡风轻,让人摸不透她的心思。
“君家君无邪。”
对方也很直接地介绍自己,语气狂傲却不失自信。
陌桑没有介绍自己,淡淡道:“本郡主知道你不是君无涯,却也只知道君无涯。”
君无邪的眼眸一暗,看着白发飞扬,却气势逼人的单薄身影,面带阴鸷道:“别提那个废物……本公子靠自己的能力提升修为,不似君无涯那样没骨气,居然背弃自己的祖宗,投靠中洲君家,甘愿成为擎教爪牙。”
“本郡主在你们的船上,闻到擎教丹药的味道,尤其是在你身上,不知无邪公子如何解释。”
陌桑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十分肯定道:“本郡主的嗅觉不会错,你身上有着比任何人都浓的擎教丹药的味道。”
君无邪性子狂傲,听到陌桑指控顿时暴怒,指着陌桑道:“你胡说八道,本公子从来没有碰到那种东西,凭的是自己努力提升力量,我……”
“无涯公子也说自己没用过,可是从他的血液里,还不是照样查出了擎教丹药的残余药力。”陌桑淡淡打断君无邪的话,面带笑容,笃定的语气,目光竖毅,让在场的人不得不相信她的话。
“不可能。”君无邪震怒。
“你们君家早就被擎教入侵,明里姓君暗里为擎教办事。”
陌桑冷冷道出事实,潜台词时他不是愿意服用丹药,而是有人悄悄哄他服下了擎教的丹药。
看到君无邪的迟疑,陌桑面带讥讽继续道:“如今,君家明明只剩下你一个眉涧宫印者,理应当宝贝一样藏起来,可是你却被送到本郡主的剑下,你说这是为什么?”
“大家也想想,这是为什么?”同一个问题,也抛给附近的百姓。
此时所有人心里,都有一个相同的答案——是借刀杀人,有人要借陌桑的手除掉君无邪。
君无邪是眉涧宫印者,是国之栋梁,按理当小心保护,岂能随意出行,除非容华郡主说的是真的,君无邪是擎教的爪牙。
霎时间,众人的心态马上发生变化。
百姓的思想很简单,危害到他们性命的人,就是敌对势力,所以的正义的心一下移到陌桑身上。
陌桑察觉到众人心理的变化,目光凛然,看着君无邪道:“这里是云海城,是你们烈火国的国土,若是没有你们烨帝陛下的允许,为何一直没有人出来阻止本郡主斩杀你。”
“你……”
君无邪自己都开始怀疑,不知如何还口。
陌桑冷笑一声:“凡是服用擎教丹药,提升修为的,在本郡主这里都不堪一击。”
墨剑猛地一震,指着向君无邪,陌桑一身凛然道:“君无涯如此,你也不例外”
说完又故意提高音量道:“君无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月亮河上的惨剧,烨帝陛下也不愿意再在云河上演,你就乖乖受死吧。”
“你胡说八道,他不是擎教的爪牙。”
突然从船舱里冲出一名体态纤弱,唇红齿白的少年,不顾一切地冲地陌桑大声叫喊。
陌桑毫不犹豫地拍出一掌,就听到君无邪失控地狂叫:“不要伤害她,此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可惜已经来不及,少年受伤倒地。
君无邪不顾一切地飞扑过来。
陌桑另一手上的墨剑一震,凌空挥出一股暗劲。
君无邪顾着救人一时间没有防着,竟被陌桑的暗劲洞穿肩膀,肩膀上一片鲜红,才明白陌桑不过是声东击西。
陌桑一掌把少年拍落江中,用剑指着君无邪道:“君家没一个好东西,当年跟圣殿煽动女帝陛下对大鸿皇朝出兵,两朝共计死伤六十万将士,就算诛杀君氏九族也不为过,本郡主就诛杀你于云河,为死去的将士报仇。”
君无邪一直潜心修炼,鲜少与外界接触,突然面对这样情况,竟有些不知所措。
陌桑丝毫不给他考虑的时间,舞动手中墨剑,出手丝毫不留情,君无邪的修为确实比君无涯高,所以要趁他心神不稳之际痛下杀手,绝不给他反抗的机会。
君无涯、君无邪,陌桑猜他们应该是孪生兄弟,可是世人只知道君无涯,却没有人认识君无邪。
纵观君无邪,就算他隐藏了宫印外出历练,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不引人注目,江湖上不可能没有一点消息。
除非君家一直把他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也不让他跟任何接触。可是只知一味地苦修武学,而忽略了历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正是如此,陌桑才故意说他身上擎教丹药气味,乱了他的心神。
再有那突然跑出来的少年,分明是女扮男装的少女,从她的语气就知道跟君无邪关系匪浅,所以一招声东击西即时见效。
君无邪心已乱又有伤在身,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陌桑手中的墨剑连连舞动,完全不给对方还手的机会。
旁观者见陌桑出手毫无章路可寻,却是无招胜有招,逼得君无邪没有还手之力。
此时此刻,本应逃跑的某些人,也忍不住停下脚步观战。
君无邪是真正的入道高手,陌桑为了乱他心神,故意骗他说他身上擎教丹药的味道。
此时此刻,即便是被乱了心神,即便是有伤在身,他也着入道武学者就有的水平,所以两人的一番对对决是惊天动地。
云河之水因为他们的力量而汹涌沸腾;
掀起的滔天巨浪能把普通船只都掀翻;
附近的人都感到可怕的力量,稍不留神就会被余波推倒在地,甚至会被余波所伤。
陌桑一边交战一边观察附近的情况,似乎在担忧什么事情。
此时江面上,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发现她的小动作后,马上往江面上看。
经过一番观察后,终于让他们发现一个小的秘密,一艘没有明确标记的船不知何时靠近陌桑的船。
此时一名男子和一名侍女正悄悄登上船,侍女的怀里抱着类似包袱的东西,可是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似乎怀里是很珍贵的东西。
看到这一幕,再想到刚才的婴儿啼哭声,发现秘密的人马上大声道:“大家别上陌桑的当,她是故意转移你们的注意,目的是把船上的孩子送走,大家快动手,把陌桑的孩子抢走。”
此言一出,运河江上、岸上更加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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