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
看到宫悯抱着昏迷不醒,嘴残留着血迹的陌桑回府,陌府顿时就忙乱成一团。
直到上官尺素把陌桑卧寝的门合上,府里面的人,宫里面的人,还有外面的人,他们才都静静等待一个共同的消息——陌桑是死了,还是活着。
陌桑出事不过一个时辰,消息却已经传遍整个帝都,甚至是更远的地方,相信在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陌府,若不是因为陌府里面潜藏着一个可怕的隐形杀手,很多人已经忍不住潜进陌府一探究竟。
玉阁内外戒备森然,连只一鸟都飞不过去。
陌三爷、萧遥,宫锐,还有后面赶来的颜惑、钟离昊、石沐风、杨燕凌。
后到的这些人,全都是奉命前来保护陌桑,他们此时全都以一种看似轻松,实则紧张的状态守玉阁外面。
他们预防那些趁机想加害陌桑、强闯陌府的人,大门外面也有重兵把守,除非持有帝王御赐的金牌,否则任是谁也不能靠近陌府。
陌桑出事后,瑞王府、柳府、金华府的陈府,以及柳夫人的母族,马上被大批的军队包围,就连四族中在所有在外面办事的人,也被集中在一处看管起来,帝都的气氛一度紧张。
至于罪魁祸首的轩辕清平,更是直接被打入天牢,没有帝王圣旨任何人不得探视,就连狱卒也不能跟她说话,否则一律处以极刑。
元和帝此举隐隐让大鸿的百姓们觉得,陌桑一旦有任何闪失,两府四族一定会全部为她陪葬,而且连他们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大鸿帝都,一片山雨欲来风满城的紧张气氛。
这种紧张的气氛,跟九国大比的气氛相比,也毫不逊色。
驿馆中,云中君感慨万千道:“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大鸿帝肯定想不到,容华郡主会被区区长宁公主弄得重伤不治。”
云汐语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道:“我当日还以为她是装的,现在才明白原来她不是病了,而是有旧伤在身,或许不能随意动用内力,就是陌桑最致命的弱点,想想她的遭遇,我对她倒有三分同情。”
“所以老天爷是公平的,你不用太过纠结于输给陌桑的事情,有机会倒是可以好好结交。”
云中君丝毫不计较,陌桑让亲妹妹在冷水里浸泡半个时辰的事情,从全局来看,跟陌桑结交是利多于弊。
“但是你不觉得,大鸿帝为着一个陌桑,把瑞王府和丞相府,以及相关的人部软禁起来,有些太过小题大做吗?”
“你的意思是……”
云中君看着自己的妹妹,面上露出一丝疑惑。
云汐语若有思地继续道:“陌桑固然是才智过人,可是为她这么做,真得值得吗?除非陌桑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兄妹二人顿时陷入沉思中。
北冥国以驿馆,霍徵羽也同样陷入沉思里面。
其中一名使臣,手指轻叩着桌面道:“我隐约听到传言,说容华郡主掌握着一种,不费一兵一卒就能灭国的方法。”
“只是传说而已,谁也没有办法证实这是真的。”另一名参加九国大比的才子出声道,说完又十分遗憾道:“本公子真是爱煞她那首《桃花行》,真没想到她的人也如诗中所言,真真是命薄如桃花。”
“什么命薄如桃花,我看你是色心不改吧。”霍徵羽忍不住打趣道。
“什么色心,本公子那叫风流。”
那名才子不服地大声叫屈道:“再者,你们别忘记了,到目前为止,我们这些人有谁过陌桑的真面目,谁知道她面纱下面到底是丑是美。”
闻言,那名使臣也笑了笑道:“霍将军,你若是有机会跟容华郡主文比,就以容华郡主摘下面纱为条件,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如何?”
霍徵羽闻言,愣了一下爽快地笑道:“容华郡主这回若是没死成,本将军一定会向她讨教琴道,她在登高文会上一曲惊世,连圣殿的君殿使也对她自创的琴曲赞不绝口,改天有机会去拜访君殿使,顺便向他讨要一份琴谱。”
就在八国使臣们不停讨论此事时,元和帝又下了一道惊人圣旨。
圣旨的大概内容是——罢黜柳敬山丞相之职,连同柳氏全族一起打入死牢,五名上金榜的柳姓举人即日推出菜市场斩首。
此旨一下,八国的使臣们一片哗然。
柳敬山可是一朝丞相,岂是说罢黜就能罢黜。
尤其是在九国大比即将举行之时,罢黜一朝丞相,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此事在大鸿皇朝,偏偏掀不起一丝波澜,似乎大鸿的百姓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甚至没有一人质疑元和帝的决定。
而且元和帝这首圣旨下得非常耐人寻味,明明不是针对陌桑的事而下,却又像是针对陌桑而下,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柳氏一族会有这样的下场,绝对跟科举舞弊脱不了关系。
如此一来,整件事情就变得十分微妙。
因为天下人都知道,风擎大陆所有考试的题目都出自中洲圣殿,并且由圣殿的人看管和押送。
此此一来,就出现两个问题:
其一,柳敬山为什么会有科举的题目?
其二,大鸿帝王为什么严惩柳氏全族?
这两个问题,是值得风擎大陆上,其他八国深度思考的问题。
这两个问题代表着两种可能:
一是,柳敬山收买了中洲圣殿的人,获得考题;
二是,中洲圣殿内有人用考题收买柳敬山,让柳敬山为他们办事。
若是前者,他们完全可以忽略不管;若是后者,他们就不得不管,不得不提高警惕。
因为中洲圣殿完全可以用同样的手段,收买他们国内的人为圣殿卖命,或者是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细想着圣旨的内容,八国中参加九国大比的核心人物,都不由约而同地生出一个念头——沉寂几千年的风擎大陆将要风起云涌。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此事中洲圣殿若是处理得不好,就会一直烧到中洲圣殿,再从中洲烧到九国,从九国烧遍整个风擎大陆。
想到此,霍徵羽不以为然地一笑道:“我们发什么愁,真正要发愁的,应该是中洲圣殿的殿使们。来来,我们继续喝酒、听曲。”
同他们相距离不远的庭院内,云汐语也是不以为然道:“中洲圣殿若是处理不好此事,将失去九国对他们的信任,风擎大陆将再一次陷入战乱。”
反观跟他们同在一条平衡线上的,三大强之一的烈火国的使臣们,他们此时却是满面愁容。
原因在于一直为他们出力的君千乘,已经有数日没有再露面,他们很多计划没有如常进行。
孔成龙眼中冒火道:“不能再等了,因为等一个君千乘,我们已经错过很多次机会,再等下去就要错过最好的时机。”
其中一名着正二品官服的官员淡淡:“还是等威远王来了再说,此事毕竟跟他有直接的关系,我们不能做主,我们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再多等几天又妨。”
“哼。”
闻言,孔成龙冷哼一声,离开驿馆。
众人也知道他跟箫家不合,自然就没有再理会他的去留。
孔成龙走远后,其他人官员马上闭上门窗,外面还派人盯梢着,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密谋什么事情。
陌府内,上官尺素铡一走出房门,陌三爷就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你只管说,四丫头的伤防不防,需要什么药,不管付多少代价,费多长时间我都愿意找来,只要能再次保住她的命,要我做什么都行。”
“三爷别急,您先听我说,桑儿的伤没那么严重。来来来,您先坐下来,我慢慢给你讲。”
上官尺素见陌三爷急得冒火,也不敢多说废话来安慰,把他拉一边道:“三爷放心,郡主除了手臂上的伤,旁边的都不妨事……”
“四丫头都吐血了,怎么会不妨事。”不等上官尺素说完,陌三爷就大叫起来。
“三爷,吐血未必就是坏事,桑儿及时服了我的药,宫大人又耗费内力为她推宫过血,再配合她新近练的功法,真的不妨事。”
上官尺素看他是真的急了,也不再跟他背医书,直接跟他说明原由,“不妨事”三个字,他说得特别重特别响亮。
拉着陌三爷到一边,坐下细细说道:“这回情况险是险些,不过反倒让桑儿的旧伤恢复了大半以上,桑儿也算是因祸得福。”
当然,陌桑能没事除了及时服下他那颗药,最重要的是宫悯及时用内力,压住她体内狂乱的内力,再把药力推入经脉,使药力能直达受损的心脉,反倒让她得益不少,旧伤也一下子恢复六七成以上。
想到陌桑手臂上的伤,忍不住道:“只是……”
原本听到这番详细的解释后,陌三爷悬着的心恢复少许,一听到他这么,一颗心又马上吊高:“只是什么,你快说。”
其实不只是三叔着急,颜惑也不由催促:“上官,你能不能别卖关子,干脆点。”指着自己的胸口道:“你这一半一半的,说得我们这里难受,一梳直下,你只管直说,郡主还能活多久,我们心里好有……”
“呸!呸!呸!”不等他说,萧遥马上打断他话道:“说的什么丧气话,快点吐口水,再说过。”
“呸!呸!呸!”颜惑马上吐了三下口水,把上官尺素拉起来,自己坐下道:“快点说,再卖关子,我们一起揍你。”
上官尺素换个位置,坐下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辛苦了宫大人,上次为救郡主费了不少内力,这次费的内力更多,就想问问三爷,打算怎么答谢宫大人,宫大人可救了郡主两次,三爷总得有点表示吧。”
大概是怕这些急起来,真的会揍他一顿,立即转移话题。
闻言,众人没好气地指指他,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没好气地坐在一边不说话。
陌三爷认真想了想道:“宫悯救了四丫头,陌府自然要好好的感谢他,珠宝奇珍什么的,他们宫府也不缺,所幸我这些年一直在外闯荡,无意中倒是得了一样奇物,就把那奇物送给他,聊表我的心意。”
“能入宫悯眼的东西,必然十分难得的奇珍,说‘聊表’二字,三爷怕是太过谦虚。”颜惑跟宫悯最熟,他自然也知道宫悯目前最需要什么东西。
“四丫头是我们陌府的致宝,再珍奇的东西,为了她也不值得一提。”陌三爷说完,回头交待侍候他的童子几句。
童子闻言,面上犹豫一下下才离开玉阁,不久后复回来,手上多了一个玉盒。
陌三爷接过玉盒,打开看一眼后,递给上官尺素道:“我这一物,是谢了宫悯,同时也谢了你,这东西也就你感觉兴趣。”
上官尺素接过来打开一看,面上马上露出惊讶之色,把盒子合上递回去道:“三爷此物实在是太难得,真的要给宫大人他也不敢收,你还是换旁的什么东西,这东西实在是太难得。”
“你不必再多说,你也知道我陌家的规矩,就这样吧。”
陌三爷不容上官尺素多说,硬把盒子塞到他手里:“赶紧制成药丸,宫悯出来时,赶紧送给给他,再耽搁此物可就要失去药性。”
上官尺素深知陌家从不欠人情的习惯,只好收下玉盒,起身对着众人抱拳:“郡主已经没事,她一会儿就能出来,我赶紧回去把药制出来,好让宫大人服下,以免影响他在九国大比正常发挥。”也不用人送,自己一人就走出陌府。
“郡主既然已经没事,我们也离开吧。”
颜惑知道陌桑没事后,也卞起身告辞,只要陌桑是清醒的,绝对没有人敢闯入陌府。
他的话刚落,陌桑清冷的声音就从里面传出来:“本郡主多谢诸位关心,如今还有一事相求,还望诸位能答应本郡主。”
颜惑一听是陌桑的声音,心中更是释然,马上笑道:“郡主请说,出去后我嘱咐他们便是。”
陌桑微微抬眸,看一眼盘坐在面前,正为自己动功疗伤的宫悯,淡淡道:“请诸位把本郡主的真实情况暂且瞒上一瞒,若有人问起,就说本郡主虽性命无忧,只是短期内也难以全愈。”
“郡主放心,本公子一定会把话带到。”
颜惑虽然心中疑惑陌桑的决定,不覅跑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本来还想问问宫悯的情况,只是想起上官尺素的话,就猜到宫悯这次一定消耗了不少内力,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如初。
走出外面,招呼其他人一起离开陌府,脑海中不经意闪过童子当时犹豫的表情,顿时察觉到陌三爷给宫悯的东西,有可能也是对他自己有着特殊用途的东西。
现在却为陌桑,却毫不犹豫给了宫悯,可见他对陌桑这个侄女有多么珍视。
“玉盒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颜惑不自觉地在心里问,为什么童子会舍不得,想来想去不明白,干脆什么也不想。
天边最后一丝亮光消失后,陌桑已经跟没事人似的,静静坐在落地窗前,坦然打量着盘坐在榻上,安安静静运功调息的宫悯。
陌桑此时才蓦然发现,宫悯的五官俊美之色其实更在颜惑之上,只是他恰到好处掩饰,习惯性的内敛,再加上高冷的让人不敢正视的表情,让人不自觉地忽略了他的长相。
突然又想到拾月,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冷若冰霜,明明不可比,却忍不住暗暗比较一番。
正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刀剑相交的声音,陌桑眉头一皱,居然有人不怕死,敢夜闯陌府。
陌桑朝窗外看了一眼,马上回过头看向宫悯,见他身体微微晃动,额头上也在冒冷汗,似是受外面的影响。
宫悯虽然只是在调息,若突然受到外界干扰,同样也会危及到他的生命,此时绝对不能让他受到任何干扰。
思及至此,陌桑朝外面冷声道:“弥生、弥月,速战速决。”
说完后,迅速合门上窗,点上一盘檀香,快步走到古琴前坐下。
深吸一口气后,两手轻轻挑拔琴弦,一曲《清心谱咒》从她指法间流淌而出。
茫茫夜色中,陌桑的琴声穿透黑暗,在陌府上空盘旋,刀剑交加的声音,也渐渐被这能净化人心的琴声淹没。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一场恶斗也在陌桑充满魔力的琴声中结束,玉阁外头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十二具尸体。
弥生一一检查过后,马上命人把尸体抬走,把外面的情况悉数报给陌桑,语气中不自觉多了几分凝重和担忧。
陌桑得知居然有人闯到玉问,面色也是微微一沉,片刻后才淡淡:“知道了,我这里不用你们守着,把玉阁的机关打开,就都下去睡吧。”
虽说陌桑是一边跟弥生说话一边抚琴,琴声却丝毫不受她情绪的影响,幽静的琴声一出,依然有着洗涤心灵,净化世间万事万物的力量。
随着琴声一阵阵漾开,宫悯受惊扰的心神慢慢恢复平静,只是似乎经脉受到什么阻碍,一直无法时入最佳状态,武功也就一直难以精进。
这些细微的情况,陌桑都一一看在眼内。
待众人都离开后,她一边娴熟地抚琴,一边轻声念颂着太极拳的内功心法。
太极,是那个世界才有的东西。
太极讲究的是刚柔相济,平衡兼容,相克相生。
再从太极到无极,即是无穷无尽的意思,这个理念于任何功法都有辅助之效。
只是太极、无极的说法玄之又玄,陌桑本不想过早地让人知道,只是想到宫悯是为了自己过度虚耗内力,还是把太极内功心法倾囊相授。
宫悯除了天生拥有眉涧宫印,自身也天资过人,很快就悟到太极内功心覅从的精髓所在,一法化万化,消耗掉的内力此时如潮水般生起,迅速在他的奇经八脉内流淌。
此时此刻,他的武功不止是精进了一点点。
随即竟在丹田处凝出一个漩涡,漩涡一直在不停地凝结。
最后化为一股强大的力量,冲破人体极限,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后,再渐渐恢复平静。
宫悯缓缓睁开眼睛,一缕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同时方圆百里内的声音,也都尽在他耳内。
这种奇妙的感觉让他惊讶不已,想不到陌桑给他的内功心法,竟然会如此厉害,一夜间让他的武功精进了几个层次,忍不住想出外面试练一回。
刚走出不过几步,马上被眼前画面惊到,大声叫道:“来人,快把上官尺素唤来,簪子上面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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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句话,少的字数,改天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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