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舰上的一面绣着雷电击在洋面上的旗帜刷地升起,紧跟着大鼓檑响,各处战鼓跟随而起,天地间尽是激昂的战鼓声。
“往西南,逆风而行!抢上风!”颜常武下令道。
这是既定的计划,高挂帅旗的旗舰缓缓加速,而冲前的六级快速巡航舰的速度却已经上去,它们开始作出剧烈的机动,向左转舵,船尾三角帆张紧以辅助船头转向,在水手们的紧张工作中,前桅主桅各帆桁也随之转动,风帆受力,逆风而行。
他们出动的是三级(2艘)、五级(4艘)和六级(18艘)战舰,由颜常武指挥,其它的船只大杂烩混在一起,由李英、斯托姆联合指挥。
……
远远地看到东南府竟然有这么大的战舰,俞咨皐怒喝道:“好贼子!”
心中不无悔恨,早知道对方的实力强劲,就不过海打仗了。
朱一冯心中同样震惊不已,早知道自己就不急于求成,等到俞咨皐有个分晓再说,如今在海上,逃也逃不了。
他终究是个大官,见到身边众将官一副丧胆的样子,乃大喝道:“今已无退路,众将官,为了你们的身家性命,荣华富贵,只有一拼!”
一言惊醒梦中人,大家醒悟过来,此战若败,则一切休矣!
千户马胜道:“事急矣,愿为先驱,破敌于前!”
朱巡抚嘉其言,喜道:“本抚为马将军檑鼓助威!”(千户未到将军尊号的级别,朱一冯不是说错,而是许诺,一旦胜利,马胜将军尊号有望)
俞咨皐点点头,吩咐几句,马胜匆忙坐小艇,率赶缯船队近百艘转右舵,他将担负起对付敌方主力舰队的重任。
他拉走了近五分之二的队伍,俞咨皐的本队显得稀薄了,朱一冯见状,发了狠,下令道:“今日之战,有胜无败,待成功之日,本抚开库银,参战人员每人二两银子,军官五两,纵火船若烧得一艘敌方夹板船,赏银百两(纵火船上一船16人分)。”
这价码不低了,朝廷七品官的月薪也不过五两银子,在快艇将消息传出去之后,明军官兵们士气复振,都说:“拼了!”
……
两支部队都在接近中,现在马胜的部队能否抢在东南府夹板船主力之前抢到上风位,将成为致胜的关键。
要知道海战不外乎拦截、撞击、炮击和火攻,目前炮击虽然初露峥嵘,但尚未彻底地改变战场态势(颜常武十八条战舰打了好些炮,结果只击沉区区五艘就是个明例),所以火攻一项,最是厉害,焚敌莫过火,往往可藉此决定胜负。
现在的风帆战舰是木质,兼之船上的篷、索、帆、板等物,无一不是易燃之物,如三国赤壁,曹操水师舳舻连接,旌旗蔽江,却抵挡不住周郎的火烧,致全军覆没,从此改变中国历史。
纵火船、火箭对于风帆战舰的威胁极大,虽然有种种手段防范,但舰船一着火,被风一吹,即成燎原之势,实在恐怖。
别看现在的颜常武战舰牛13哄哄的,只要给大明水师占据上风,俞咨皐敢大言不愧地说送他去见他的便宜父亲!
马胜率队出击,不住地催促部下抢风而行,现在还是吹着西南风,马胜侧风而行,对方则逆风,已方很大把握占据上风,则立即抢攻。
想到能够用纵火船对方的大舰给焚毁,马胜的心就怦怦跳动,这可是不世之功!
正做着黄梁美梦,身边小校惶急地推他道:“千户大人,快看!”
马胜定睛望去,见到东南舰队的夹板船迅速加速,疾若奔马般!
马胜急了!吼叫着让战船抢风、抢风!
俞咨皐呆了,哆嗦着嘴唇,半天说不上一句话。
朱一冯不熟悉海上事务,从望远镜里远远看到,微觉奇怪地问:“这风向改了吗?”
他看舰上大纛飘动的方向还是西南风啊,虽然有所减弱,可还是西南风坚定地吹着。
船队吹和缓西南风,那边吹东北风?
俞咨皐涩声道:“杨百户,你来解释给巡抚大人听!”
百户杨世爵说道:“此地海域必有潜流,带动船只行走。”
……
“任尔千算万算,哪能算得到此间的暗流!”颜常武在旗舰上,感觉到暗流如长江大浪般推动着大舰不住地加速,强自按捺自己的少年天性,而其他人等早就欢呼雀跃了。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颜常武在此间经营,身为未来战士的他哪还不清楚他的舰队中必须有“水文勘探船”,这种辅助船的工作是每到一地就记录海图、气候、风向、洋流、温度、盐的浓度等,对于此间的暗流,接近于本地,哪不记录得清楚。
详尽的记录,给战舰保驾护航。
原来,北港海外有礁岩似长城,把水下的一股急流给堵得改了向,方向正是向着大陆,如今东南舰队利用这股洋流推动力,胜过了风向的吹动!
大家都知道有暗流啊,可暗流起自哪里,终点哪里,力量多大,就不是一个船老大所能够清晰描述的,必须由一条勘探船得出的结果,勘探船的功效在此。
当三艘巡航舰冲到上风口,马胜编队中最快的一条赶缯船也堪堪赶到,这是最熟练的船老大驱船冲到,而后面的船只还在百米之外。
于是惨剧发生,三艘巡航舰一艘接一艘地开炮了!
炮手们快速打出了三轮舷侧齐射,赶缯船被打的木屑纷飞,千疮百孔,尽管没被击沉,已经失去了行动力,被水流把它给带走!
打头的高雄一号舰上的舰长西雷斯马着升起领队旗,后面的战舰鱼贯而入,一艘紧接着一艘,进入战列线!
连串的炮火向着明军倾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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