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灯火如豆，燕京陆军总院家属楼一片宁静。
说是家属院，实则由不到十栋将军楼组成，是部队专门为秦卫国这样的首长提供的住处。
秦卫国所住的将军楼里，罕见地出现了欢声笑语。
秦风一家人坐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聊天，其乐融融。
然而——
随着时间的流逝，酒越喝越越多，欢声笑语则随之减少。
“小玲，去帮我烟拿来。”
当秦卫国和秦风父子两人喝完三瓶白酒之后，秦卫国已有了几分醉意，烟瘾也犯了，扭头冲周玲道。
“秦卫国，你现在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要当着儿子和雪雁的面在餐厅抽烟？”
周玲吹鼻子瞪眼，眉目之间却是涌现着笑容。
那笑容中充满了幸福的滋味。
儿子多久没有陪着他们吃饭了？
这栋将军楼，多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热闹了？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儿子今天做的饭菜很好吃，准儿媳妇今天格外的漂亮。
“算……算了，我去书房抽。”
面对妻子的训斥，秦卫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对秦风道：“小风，你陪我抽一支？”
“好的，爸。”
秦风虽然没有烟瘾，而且几乎不吸烟，但没有拒绝父亲。
“那你们还吃吗？不吃的话，我跟雪雁就收拾了。”周玲听到父子两人要去书房吸烟，连忙问道。
“儿子做的菜都快吃完了，哪还能吃的进去？不过，你不要收，我还要跟儿子再喝几杯。”秦卫国一边起身，一边说道。
“好吧，我再去给你们弄两个凉菜。”
若在平时，周玲必然是不会让秦卫国喝太多的，但今天是一个特殊而喜庆的日子，她非但没有阻拦，反而表现得很支持。
“阿姨，我帮你。”
李雪雁说着，与周玲一同走进厨房。
而秦风则是跟着秦卫国走进书房。
“你要是一直不抽的话，就不要抽了。”
秦卫国拿起香烟，本想丢给秦风一支，又犹豫了一下。
“偶尔抽一支不影响。”
秦风笑着摇摇头，上前拿起桌上的火机，先是为秦卫国点燃香烟，然后才自己点燃，吸了一口，但并未过肺，直接吐了出去。
“爸，我看你复吸以后烟瘾长了不少，还是要控制一些。另外，我老太爷留下的那套呼吸法，你和我妈也要按照我传授你们的方法进行练习。每天半小时到一小时就可以，最好是早上，迎着第一抹朝霞。”
秦风吸了两口烟后，再次开口提醒道。
随着实力的提升，秦风愈加觉得老太爷留下的神秘呼吸法极其神秘而强大，哪怕父母不练武，只练习呼吸法，对身体也有着极大的好处。
“好。”
秦卫国轻声回了一个字。
事实上，无论是他复吸香烟，还是周玲身体和精神状态糟糕，都是因为担忧秦风所致，但一向沉默寡言的他，并未说明其中缘由。
秦卫国不说，秦风却是心如明镜。
“爸，对不起，儿子不孝，非但不能陪在你和妈身边，反而成天让你们提心吊胆。”
秦风上前弹了一下烟灰，轻声说道。
“咳……”
愕然听到秦风的话，秦卫国的身子陡然一震，然后被烟呛了一下。
灯光下，他的双眼再次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欲要夺眶而出。
不是被烟呛到的，而是因为，在他的记忆中，儿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正式地对自己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从未有过！
相反，在儿子去部队之前，成天惹是生非，而且每次做了错事，都不会认错。
其中，有一次，他将儿子吊在院子里的槐树上，用鞭子抽打，打得浑身都是血印子，儿子都不认错，最后妻子周玲直接急眼，一把夺下鞭子，抽了他一鞭子。
从那次之后，他再也没有动过儿子一根指头。
哪怕儿子犯错，他也一声不吭，只是冷着脸，长时间不与儿子说话。
这也导致，父子两人的感情在之前一直不是很好，直到儿子退伍回来之后，才有了明显的改善。
“呼”
脑海中浮现出这些情景，想到儿子如今的处境，秦卫国再次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道：“小风，真正要说对不起的是我跟你妈。我们都知道，你是无罪的，被冤枉的，但我们却什么都帮不了，什么也没做——我和你妈对这件事相当的内疚。
有时候啊，我喝完酒就在想，要不要冲到秦家大院和红墙大院，去找他们理论，但理智告诉我，那是不可取的，也是没用的，只是匹夫之勇，解决不了问题，唉……”
秦卫国一边吸着香烟，一边说着，等说到最后，忍不住叹了口气，泪水终究还是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多年的老烟枪了，居然被烟呛到了。”
秦卫国一边撒谎，一边伸手，看似在揉着眼睛，实则在擦泪水。
一个坚强而强大的男人，永远都不愿当着人的面流泪，尤其是当着自己孩子的面。
秦卫国就是这样的男人！
秦风听出了父亲的谎言，也看到了父亲‘拙劣的演技’，但他并没有拆穿，而是直到父亲揉红了眼睛，停止了流泪，才再次开口。
“爸，虽然我现在没法光明正大地回国，身在境外，但我不会有事的。相反，不久的将来，我就会光明正大地回来了，甚至，某些人要亲自请我回来！”
与之前的轻声不同，这一次，秦风的声音很洪亮，而且底气十足，言语之中充斥着自信，“所以，你跟我妈都不要担心我，你们过好你们的日子，安心地等我回来就好。”
“嗯，爸相信你。”
秦卫国先是回应了秦风，然后想到了什么，道：“不过，我听王虎成说，他和华武组织的闫荒主任一致强烈要求相关部门对你的事情进行重新调查，事情应该还有转机，若是查清了，你就可以直接回国了。”
“嗯，他也跟我说了这件事情。”
秦风点点头，但没有对这件事本身表态。
因为，理智告诉他，只要杨家不倒台，只要他不向秦建国低头，乃至跪在秦建国的脚下认错，这件事情就不会有转机！
除此之外。
佛争一炷香，人活一口气。
相比事情出现转机，他更想在未来的某一天，昂着头、挺直腰，光明正大地回到这片故土。
因为……
这里，还是他曾经用生命去守护、如今用初心去效忠的祖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