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产婆说母女平安的消息,在产房外面等待的顾青云等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母女平安最重要!你辛苦了,赏!”一夜无眠的顾青云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精神大振。
产婆见产妇生了个女儿主人家表现得如此喜悦,心里也高兴得很。和她一起出来的卢嬷嬷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看来自家姑娘不用担心了。
“好好好,咱们家来了个小女娃,先开花后结果,老二家的辛苦了。”简薇喜滋滋伸头看向产房的门口,脸上笑开了花,“夫君,你听这孩子哭的声音多么洪亮,身体肯定不错。”这年头,孩子的身体好比什么都重要。
顾青云笑着点头表示赞同,马上吩咐道:“赶紧的,把消息传到老太爷和老师他们那里。”顾大河和方仁霄他们不可能在产房门外守候,但对这边的消息一直很关注,顾青云估计他们一夜没睡好。
想到顾景估计也睡不踏实,又补充道,“再跟姑娘那边说一声。”
他们再大的喜悦都没有顾永辰感同身受,当产婆宣布这个消息时,他先是呆愣,等顾青云出声后终于确定这个消息,一晚的担忧一下子不翼而飞,他跳了起来,听到室内婴儿的哭声,嘴巴咧得老大:“我家娘子没事吧?”
“是顺产,把月子坐好就什么事也没有。”产婆笑眯眯回答,产妇的年龄正好合适,这一胎又保养得好,遭的罪不算大,还算顺利。
她说完后很快就返回房,里面还有另一名产婆在给小婴儿擦拭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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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嘿嘿,我要当爹了!”顾永辰一下子把顾青云抱住,一夜未睡,他的脸上冒出了一层青色的胡茬,面容丝毫不显得憔悴,反而精神奕奕,“哈哈,我有女儿了!太好了!太好了!”
“我马上去看看娘子和孩子。”顾永辰猛然想起这遭,立马就想往产房内冲。
顾青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里面还在收拾,你先不用进去。”至于简薇,她早就跟产婆进去了。
接下来,顾永辰在门口急得团团转,几乎要把青石板踏低一寸才终于看到自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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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看她!是不是很像我?”顾永辰早就抱过小时候的顾传恪,所以现在抱起女儿动作也丝毫不显得生涩,更别提还有顾青云在身边提点。
顾青云和他一起看向襁褓里的皱巴巴的红皮婴儿,面上的笑意不自觉加深。再听着小儿子一惊一乍的叫声,他能理解。
比起第一次当爹的自己,小儿子可比当时的他强多了。要知道当他第一次见到顾永良时,可是激动得哭了,为此还吓了方仁霄他们一跳。
等简薇出来说里面收拾好了,卢妙云还算精神,顾永辰就火烧屁股般急匆匆进去,顾青云则接过孙女,看着她哇哇大哭的样子,忙轻轻摇晃。
简薇探头和他一起看,一边问他:“孩子不能放在外面太久,早上的露水大。”
顾青云知道这个道理,就道:“让人去给辰哥儿请假,我待会洗把脸就去上朝。”他本来想请假的,但没道理儿媳生孩子公爹请假的,所以只能强打着精神去上值了。
“我让人给你沏一杯浓浓的茶。”简薇看了看顾青云的面容,见他的精神头还好,就提议道。
就算再不喜欢喝茶,顾青云此时也只能同意了。
新生儿的到来让顾宅充满了欢声笑语,大人们对家里添丁进口的喜悦,顾传恪也对这个传说已久的妹妹饱含期待,每天下学回来都要去看一下才做功课。
唯一遭受折磨的是卢妙云,在六月天坐月子不是一件享受的事,幸好顾宅庭院里绿树成荫,又刚进入六月,没到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她还能勉强忍受。
除此之外,顾家发生的大事就是六月底的除服了。是的,距离顾季山和老陈氏去世已经过去了二十七个月,顾家在举办了除服礼后,顾大河和小陈氏的孝期已经期满。
当时的悲伤还记忆深刻,现在顾青云才恍然察觉到两年多的时间不经意间就过去了,老一辈去世,家里多出一个粉嫩嫩的小婴儿,新老交替,不外如是。
顾大河和小陈氏既然已经出孝,顾青云带他们外出的机会也渐渐多起来。他并不希望父母待在家里不动弹,老是在两个宅子打转是件无趣的事,有时间的话还不如带他们去郊外或街上逛逛。
出乎他意料的
是,顾大河对逛街很是热衷,他每天早上带着小厮到一间人气旺的茶楼喝茶,一坐就是半天,他又识字,京城各式各样的小报简直让他大开眼界,和别人讨论起这些兴致勃勃。
小陈氏不同,她不大喜欢出去逛,就算出去也是去佛寺,每天在家念念经,看看孩子,再和连氏闲聊,一天很快就过去了。至于宴席,她是极少出去的,都推给简薇,所幸她年纪大了,别家也不会多说。
家里一切顺利,顾青云在鸿胪寺卿的位置上也坐得稳稳的,他没有四处去活动,以求调到一个好的官职,比如户部侍郎等。他主要精力还是从事翻译的工作,就算翻译出来的书籍没有翻起多少浪花也不着急。他偶尔还会写一篇评论发表在小报上,匿名抨击某个朝廷的政策。
不过他最关注的还是市舶司和水师的发展,尤其是市舶司对商品的抽解和抽买。
所谓的抽解就是征税,还会根据情况的不同,税率经常变动。至于抽买,是指入港的货物,朝廷根据需要从中收买一部分,比如一些军事货物等,这些是绝对不能在外流通的。
顾青云小心记载着这些信息,还有国内物价的变化,他暂时还不知道要做什么,但他相信,他做的这些事不会白干,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在外人看来,顾青云除了定期参加算学圈子的学术文会外,其他不必要的应酬都推掉了。他不结党,不营私,平时生活规律,注重修身养性,有空就埋头看书,偶尔和老友聚一聚,日子过得无趣至极。
有一次见面时,张修远就吐槽他:“青云,你是不是想在这个位置上一直待到致仕?”
顾青云莫名其妙,他当然不会承认,忙摇头道:“这是从何说起?我平时干活兢兢业业,你突然扯到致仕干嘛?”
张修远不满地紧盯着顾青云,看了一眼又一眼,开口道:“你才四十六岁,不是五十六,不是六十六,还那么年轻你就满足这个位置了?不想更进一步?”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天上不可能总会掉馅饼,到了如今这个位置,想更进一步就得拿出更多的努力,人脉是必不可少的。而人脉从哪里来?平时不好好维持,到关键时刻就抓瞎了。你老是窝在家里,这样不好。”
顾青云微微一笑,这些道理他自然是懂的,只是人各有志,他不想汲汲营营,两个儿子又考上了进士,感觉肩头上的担子一下子轻松许多,自然想按自己的心意来。
“你单是说我,你自己呢?”顾青云反问。张修远是正五品的礼部郎中,看他的样子,看似交友满天下,其实也是个不思进取的,要不然他早就活动到其他实权位置了。
张修远一窒,想到自己也不好再劝说了,最后只道:“我只是觉得可惜,你再努力一把,说不定二品三品都不算什么。”
“我暂时没有出京的想法。”顾青云摇摇头,想再升上去不是有大功就是要出京,他没有地方经历,这是个硬伤,以后在和别人的争斗中,会被人攻击,很难胜出。
还是那句话,人各有志。有这功夫在官场上钻营,他还不如多看几本算学书,早日把微积分弄出来呢。
这场谈话不了了之,时间很快就到了金秋九月,在收到顾永良的重阳节礼和顾景的添妆礼,知道他在福州已经渐入佳境后,顾青云等人也跟着高兴起来。
而九月十八日,顾景出嫁的日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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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婚礼是在京城举行,顾永良和宁瑶没有回来。至于庞喜林,儿子成亲他可以请假,主要是南京离京城比较近,倒是让顾青云满意了不少。
虽说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这个准备还是从顾景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做了,还有这一年来,顾家一直在增加顾景的嫁妆,顾青云也做好了心理建设,但当他看到顾景拜别他和简薇时,心里还是难受得厉害,双眼有些酸涩。
身边的简薇早就和顾景哭得泣不成声了。
周围的人连忙劝说,好不容易,等顾永辰背着顾景准备送上花轿时,顾青云在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中,扶着简薇的肩膀,自己也抽出手帕按住眼睛。
等顾景三天一回门,顾青云就特意请假在家等候。双方一见面,顾青云和简薇就先朝顾景身上看,见她面色红润,和庞庭深还有眼神交流时有难得出现的羞怯,心中又是酸溜溜的。
大家相互见礼后,顾景自然和简薇、卢妙云回房说私房话。
堂屋里,顾青云对着神态恭敬的庞庭深,有些不是滋味。郁闷,以前他的态度可以随便,现在女儿嫁给他了,为了自己的女儿好,他是不是要对这臭小子态度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