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坐在辎车上,来回摇晃着,晃晃悠悠之间就回到了他自己所居住的驿馆,他一步三摇晃的走下了车,进了院落中,却发现徐庶正在驿馆的院落中等他。
“元直?”刘琦见状一笑:“你怎么来了?”
徐庶急忙走上前,伸手扶住刘琦:“君侯今夜如何饮的这般多?这是应了朝中哪个达官显贵的邀请?”
刘琦随意地摆了摆手,道:“不是什么达官显贵,是刘备的局。”
“刘备?”徐庶露出浑然不解地表情。
在他看来,刘备是一个当初从幽州跑到荆州的流浪降将,如今虽能在雒阳得以任职,但跟刘琦相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在这满是权贵与门阀首领的雒阳城中,刘琦跟谁喝酒也没有必要跟他喝成这样……没价值啊。
这当中的事情,刘琦自然不会跟徐庶说。
刘备接下来要做的是内应,他将会成为王允安插在宗室中的一枚暗棋,同时也是宗室在王允身边安插的一柄利剑。
他的真实情况,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依目下的情况来看,知道刘备行动计划的只有刘协,刘虞,刘琦,外加刘备自己和关羽,张飞。
刘琦走进了驿馆,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命手下人烧水浸泡他自带的香茗解酒。
“你等了我多少时间?”刘琦伸手让徐庶坐下。
徐庶跪坐在刘琦的对面,道:“大概一个半时辰。”
刘琦闻言顿时一愣:“这么久?什么事情让你大半夜的进城来找我?”
徐庶叹息道:“若是小事,徐某也就不敢半夜来折腾君侯了,只是事情确实太急。”
说罢,便见徐庶从袖中抽出了一份简牍,递给刘琦。
“这是卫士署在河北安排的探子,连夜送到雒阳的快报,请君侯阅看。”
“是袁绍有动作了?”
徐庶捋着须子道:“按道理,确实是袁绍有了动作,但却不是他亲自动手。”
刘琦好奇的伸手接过那份简牍,细细来看。
“南匈奴王庭从美稷县南迁,鲜卑和乌桓三王部叩边……”
刘琦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是的,虽然我大汉与鲜卑乌桓等各族部落,历年来屡有争斗,但如此大规模的叩边与迁移,却是数十年来少有的,北境部落一直是大汉的内患,但昔日河北分裂之时,他们尚无动作,如今河北一统,袁绍势力强大,他们反倒是开始有了动作,末吏觉得此事极不合常理。”
刘琦苦笑道:“确实不合常理,因为这事一看就是袁绍在背后暗中操手实行的,但咱们没有证据,又能如何?”
徐庶言道:“另外,卫士署的卫士在中原和河北,又打听到了一些新的流言,皆是质疑陛下血统的言论。”
“质疑陛下血统?”
“说陛下非孝灵皇帝之子,乃是王美人当初与人苟且所生,虽无证据,但却依稀在黄河两岸疯传。”
“啪!”刘琦随手将简牍扔在桌案上,冷冷道:“胡说八道,简直荒谬。”
“是啊,末吏猜测这当中定然是有人暗中散布流言,用以抹黑陛下,只是虽无证据,但民间以讹传讹,百姓不懂政事,胡乱的跟着人云亦云,时间一长,对陛下声望有损,而那些心怀叵测的高族望门,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借机来行不轨之事。”
“你觉得这波流言,也会是袁绍之所为么?”
徐庶摇了摇头,道:“是不是袁绍所为,末吏猜不透,但袁绍于当中获利,乃是必然的。”
刘琦伸手拍了拍徐庶的肩膀,道:“元直且回营中,来日待我面见陛下,再行定夺这个中诸事。”
……
次日,刘琦醒酒之后,即刻前往皇宫拜见刘协。
他没有联络刘备,因为已经没有必要。
针对让刘备假意投靠到王允麾下的这件事,他们事先已经做了不少次的推演,依照刘备的领悟能力,再加上王允的热切,不出意外的话基本上是必成的。
当务之急,是先向天子说明袁绍眼下的状况。
当刘协看到刘琦手中的那份奏报之后,当场勃然大怒。
十几岁的孩子,将书房内能够看见的东西,统统扔到了地上。
整个书房,被刘琦砸的一片狼藉。
刘琦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刘协发泄,并没有阻拦。
这孩子终归还是需要发泄一下的。
也不怪刘协生气,换成任何平民百姓,你质疑人家不是自己亲爹的儿子,还说人家是妈妈出轨了隔壁的王叔叔所诞的产物,谁不急?
更何况人家是皇帝。
刘协发泄完了,伸手指着刘琦道:“皇兄,让你手下的人给朕查,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件事的源头查清楚,看看到底是谁敢妄议先帝皇族血脉?朕一定要诛其三族!”
刘琦长叹口气,摇了摇头道:“陛下,这事还用查么?一看就是袁绍所为的。”
“袁绍?”
“南匈奴南迁,鲜卑和三王部频频异动,事关陛下血脉之事开始在河南河北有了传言,这么多事怎么会这般凑巧的同时发生?陛下把这些事串联起来,若说不是袁绍所谓,那还会有谁呢?”
刘协深深的吸了口气,道:“是了,就是这么回事!就是他!除了袁绍,谁还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成这许多恶事……皇兄,朕一定要罢免了袁绍的大将军之位!”
“陛下万万不可,此事若是行事过激,反倒是适得其反,引来袁绍大军攻打雒阳……陛下,咱们先前不是说了么,待臣先联合了袁术和王允之后,确保后方无事,再对袁绍动手。”
刘协不甘地道:“难道朕就这么任凭袁绍欺辱不成?”
“陛下,这些事情咱们虽然推测是袁绍所为,但却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袁绍若是以此来驳斥朝廷,并对陛下动手,咱们何以解之?”
“这……”刘协愁苦的揉了揉眉毛,道:“那你联络王允的事情怎么样了?”
刘琦道:“臣去拜王允之府,连续十日不得见,直到前两天,方才得王允下属的密信,约臣择日相见。”
“那皇兄为何还不赶紧与他相见?”
刘琦摇头道:“事到如今,已经是没有见的必要了,有了这份事关河北的情报在手,王允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心中应该是最明白的,臣打算派人将这份情报交给他,然后便起行回返荆州去联合袁术。”
“这样做,行吗?”刘协有些不安。
“王允挂避客牌十日,他如今要见臣了,臣就去见他,这折的不是臣的脸面,而是宗亲的脸面,陛下的脸面……陛下放心,臣这一份情报送过去,不需赘言,王允就算是不见臣,在击溃袁绍之前,也必然是和咱们同心同德,陛下尽管放心……眼下,只是袁术当如何拉拢?”
“你的意思呢?”
“臣需要陛下敕封袁术的诏书,袁绍如今是大将军,袁术只是后将军,只有陛下下诏提升袁术的将军名位,臣才有信心派人说动袁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