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节。
距离那两位故人去世,已有二十年整了。算下来,秀秀今年也得六十岁,化甲有余了。之衡比秀秀大一点,今年也应该六十三了。
当初形影不离的三人行,如今只单单剩下了一个我,对着墓园里冰冷的石碑说着掏心窝子的话。
前几天,秀秀和之衡的女儿来看我了,带着一双儿女,她跟秀秀越来越像,以至于老眼昏化的我,在她出现的那一恍惚间,竟以为秀秀下来找我了。
薄家那小子竟然也来了,虽已年过不惑,但仍舒朗俊挺,对小桃儿还是那种百般呵护的姿态,他俩结婚得有十七八年了,却好像从未变过。
阿秀,我是说,假如、假如我当初不那么混账,而是收心去打拼属于自己的基业,我们会不会也像他们今天这样,手挽着手、吃饭时互相夹菜、饭后我们一起去散步、我搂着你的肩看夕阳?
我不敢深想下去,人老了就格外多愁善感,有时上街走走,看着一对对年轻或年迈的男女,心里就像被掏空了一样,说不上来是羡慕还是悔意。隔壁老楚家、老江家早已儿孙满堂,孩子们也都特别孝顺,三天两头净是来看那俩老头子的,有时甚至连我也顺带着稍稍看看,说几句体己话。
说到这,我又感觉自己是幸运的,阿秀,他们都知道我年轻时有多混账,晚景就有多凄凉。儿子不在身边尽孝,闺女也早已嫁作他人妇,况且当年那些恩恩怨怨使得孩子们心里与我有隔阂、一个一个都不愿见我。但是我伤害过的、针对过的那些人,他们又是那样不计前嫌,楚家闺女、江家小子、小桃儿……三天两头地来看我,给我捎东西回来。
这几天我风湿又犯了,是年轻时落下的祸根。我还得了肾病,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做化疗。阿秀,现在想想,这都是报应,种什么因就尝什么果,我心甘情愿地受着。但是,唯一一个我想修改的结局,是你我之间。说好了一辈子,少了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一秒都不算一辈子。我总有一种你没走的幻觉,夜里入梦被惊醒后,手习惯性地摸摸旁边你的枕席,冰冷的舳觉让我迅速清醒、如堕冰窟。
阿秀、之衡,人的一生终究是要走到尽头的。可惜当时我们太过年轻,假如我年少有为、有进有退,向老爷子服个软,不上那架去美国的飞机,那我绝不会让你们俩陷入那样的困境。我会拼尽全力用性命去守护阿秀和小野,不会让之衡那样为难……
唉……旧事就不提了,二十多年了,我这个窝囊老头子还在心头纠缠这些恩怨情仇,今儿是清明,我给阿秀带了最爱吃的松饼。还有之衡,你与我说过的,喜欢青梅酒,我早就知道那是假的了,你与我初见时桌上摆着一坛青梅酒,当(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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