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造纸分切麻、洗涤、浸泡石灰水、蒸煮、舂捣、打浆、抄纸、晒纸、揭纸等九个步骤。
比起木工坊分零件制作水车,造纸坊的流水线作业分工才更能体现机器化大生产的精髓。
尽管这造纸坊唯一能称得上机械的只有水碓——这世的一种利用水力舂捣的木头工具。
水碓的驱动全靠流水落差。雉水城地处丘陵平原,少有瀑布激流,加上水碓房造价不菲,几乎没人使用水碓。
但红枣谁啊,一个有钱没地花的主。
先为了建造纸坊,只小学自然课看过老师拿豆浆机打报纸做纸浆的红枣曾参照前世改革开放派遣考察团出国考察的方法派遣张乙去这世的造纸产地考察别家的作坊,博采众长。
看到张乙从外面带回来的可替代人力舂捣草浆的水碓思想,红枣立就让张乙给做了个模型。
模型做好,红枣目测可行,随即大手一挥就让人筑坝——不就是利用水流落差吗?她选条水流丰富的大河然后再筑个坝不就成了?
通过旅游见识过前世无数水坝的红枣压根就没把水流落差当回事。
红枣舍得花钱,于是她在蒲庄外围的大河边筑了五个坝,建了一个拥有五个水碓的造纸坊。
红枣急于看到自己的半机械化大工坊,二话不说就让小厮当前带路。
谁知陆虎却面有难色道:“太太,那造纸坊的气味有些不大好!”
红枣一听就明白了,造纸坊有污染。
如此她就更要实地去瞧瞧了!
“爹,娘,”红枣转身和谢子安云氏道:“造纸坊得拿帕子蒙了面才能去!”
没有口罩就只能暂拿帕子替了。
一会儿瞧了,红枣暗想:再决定要不要做些劳保口罩。
谢子安一贯秉承“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圣人训,从不以身犯险。但现在他心里装着件天大的功劳,竟是二话不说打手袋里拿出帕子蒙住了口鼻。
云氏从来都以谢子安为马首瞻。她眼见谢子安兴致高昂,便不会扫他的兴说不去。云氏依样蒙住了口鼻。
谢尚见他娘都蒙上了,没二话地跟着蒙上。
红枣看她公婆和谢尚都很给力颇为高兴,问陆虎道:“现在可以了吧?”
陆虎见状能说啥,只能带路了。
转过一大片桂花树林,还没看到造纸坊的影,红枣鼻尖就嗅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刺鼻气味。
红枣觉得陆虎委婉了,就这气味哪里只是“有些不大好”,根本就是化学武器“催吐弹”。
谢子安的脸色也很不好——这工坊果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不过来都来了,再走不免有些难看。
谢子安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幸而陆虎知机,带路从几个恶臭之源的黑黄白水池子边言简意赅地匆匆走过,一直走到河边的水碓房里。
站在一间水碓房里,红枣顶着犹在鼻端的臭水味看着转轴带动五根舂木齐上齐下,心潮澎湃——可算是见到点前世机械化生产的影子了。
她的银子钱没有白花!
机械对男人来说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谢子安和谢尚虽然一贯的养尊处优,特别嫌弃造纸坊的气味,且压根不认识水碓,但身临其境,却忍不住为水碓的巨大转轮和其带动的舂木所吸引,脑袋跟小鸡吃米似的跟着舂木上下起伏……
饶是为气味熏得头晕眼花的云氏当下也站住了脚,惊奇地看着水碓自动的运作——水车还得靠人力畜力,水碓可是完全地靠水力推动。
这落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云氏眼里可谓是神奇。
跟着一起来的管事丫头小厮一样都看直了眼,以至谢承华再一次佩服当初大哥提议把锦书嫁给陆虎的英明——于他们奴仆而言,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跟到一个好主子。
其他的都是其次!
过了最初的激动,红枣不免回到现实,思忖要怎么解决造纸坊的水污染、空气污染问题。
环境污染后果严重,刻不容缓。
不过红枣前世的专业和环保不沾边,对环境保护治理的认识只限于新闻宣传的多种树。
当世农耕社会,红枣环顾四周,入目都是青枝绿叶——树算是栽得够多的了。
所以她还能再做些什么?
一时半会也没得什么主意,红枣只能把问题先记下来,家去后再慢慢想。
红枣觉得这造纸坊的空气不好,站了一会儿看她公公没一点要走的意思,只得提醒谢尚道:“老爷,这儿气味不好。关于这个水碓,我那儿有个模型。可以家去后慢慢看!”
“模型?”谢尚的脑袋立刻转向了红枣:“和这个一模一样?”
红枣点头:“等比例模型,拿瓢浇水就能转。”
谢尚满意了,转脸和谢子安道:“爹,娘,咱们在蒲庄耽误得有些久了。稍后还有四个庄子要看呢!”
谢子安眼盯着水碓不眨眼道:“这水碓难得,别的庄子可没有。”
谢尚度他爹话里的意思试探道:“爹,红枣那儿有个水碓的模型。等比例缩放的。您回去看也是一样。”懒人听书
“嗯!”谢子安目的达到方点头道:“那咱们家去后再看模型!”
坐上马车后谢尚问红枣:“你那个水碓模型有几个?”
红枣讶异:“这要几个干什么?有一个不就够了?”
谢尚婉转提示道:“我瞧爹很喜欢的样子。”
红枣恍然大悟:“那我叫人赶做一个。”
看看谢尚,红枣又改口道:“赶做两个。”
谢尚高兴了,搂着媳妇的肩笑道:“红枣,你给我那个模型再刷上朱漆。”
红枣……
红枣很想怼谢尚一句“还要不要雕花?”
不过转念,红枣激动得一拍巴掌道:“哈,我可以做了这个模型卖钱。”
男性都喜欢机械。红枣心说:前世的木板拼图模型还无数人买呢。她这个水碓一准有市场。
谢尚闻言却是一愣,抬手摸摸红枣的头阻拦道:“且先等等。”
红枣:?
谢尚解释道:“我已出仕,往后每年腊月的亿万寿节都得跟圣上进献寿礼。这水碓模型有趣,回头我请教爹,若是能送,咱们今年腊月就给圣上进献这个模型。”
哇——,给皇帝进献模型寿礼?没见过世面的红枣瞬间兴奋了——有皇帝佬代言,她的甘回斋往后可就是官方认定的高大上了!
“老爷,”红枣兴致勃勃地问道:“给陛下的贡品模型要刷金漆吗?要不要雕龙?”
明黄是御用色,红枣自觉没有就只能找类似的金漆替代。
至于龙,这原就是皇帝的图腾。
谢尚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不确定道:“你先让人往精细里做,具体刷什么漆,雕什么花你等我请教了爹再说!”
红枣听得有道理点头道:“那我叫陆虎先做三个,不,还是一气做二十个吧。到时挑最好的进贡给陛下!”
闻言谢尚心底不免有些泛酸——他媳妇做的好模型却不是给他。
无奈圣上为天下之主,合该最好的。谢尚理智犹在,知道他这点小心思不能露于人前,便岔开话题道:“咱们车上现有什么吃的吗?我有些饿了!”
……
上车后云氏看谢子安一直不说话便也不说话,心里只想着还是男人有眼光,早十年就看出了尚儿媳妇的不同凡响,做主给长子娶进了门。
幸而她听了男人的话,不然可是要耽误长子一辈子?
将来小儿子的婚事,没得说,还是得男人做主……
想着如何把这根据图纸分工协作做水车的法子敬献圣上的谢子安没来由的觉得后脊发凉,不觉睁开了眼睛——谁在念叨他?
“老爷,”看谢子安睁开眼睛,云氏殷勤问道:“您可要喝口茶?”
谢子安点点头,接过媳妇递过来的保温杯喝了两口后言道:“谢福现在不在山东,承华准备行程也脱不开身,你抽空告诉又春,让他把我名下和族里庄子的学堂都办起来。”
不怪尚儿能连中六元,谢子安暗想:尚儿媳妇给庄仆开学堂的本意虽是为方便赶工,但现实里却是开启了百千庄仆们的慧命,功德无量。
尚儿同她夫妻一体,荣辱与共,科举仕途自是一帆风顺。
谢子安主修《易》,为人原就有些神叨。这些年随着官越做越大,这神叨的毛病不免越发严重。
现他自谓参透了儿子连中六元的天机,立就见贤思齐地跟着效仿。
他这辈子虽说已与连中六元无缘,谢子安如此想:但他可以为奕儿以及自己的下辈子提早积蓄福德啊!
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长子能有现在,可不就是十年前他给提早打算的缘故?
总之谢子安是铁了心要一条道跑到黑的跟着红枣开学堂攒福德了!
“哎!”云氏习惯性地点头答应不算,还不忘夸赞男人英明:“还是老爷想得周到。又春是陆虎的岳丈,这事由他出面最合适!
……
进家后先去天香院和五福院请安。
一时问安出来,红枣正准备送公婆回明霞院,不想谢子安忽地停下脚步道:“尚儿,你媳妇那个水碓模型现在手边吧?在的话先就拿我那里去一同瞧瞧!”
红枣……
这才刚进家,红枣无力吐槽:好歹回屋梳洗梳洗,歇了脚再说啊!
不过公公发话,做为儿媳妇红枣只能赶紧陪笑说有——即便不在手边也得立刻让人开库房抬箱子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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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地谢子安办学。
我看了元宵诗会到2月16号。现才有三首,基本上前六名都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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