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昨晚错过晚省的缘故红枣早起同谢尚一道去明霞院给谢子安云氏问安时便有些讪讪。
即使在开通的前世,被长辈撞到大白天演亲热戏码也是尴尬。
红枣想多了。
作为当家人,谢子安和云氏自是听过族里关于长子不行的传闻。
对此谢子安和云氏面上虽然没显,但眼见人高的儿子过得跟苦行僧似的身边一个通房没收,心里多少有点打鼓。
谢子安和云氏巴不得儿子开窍,堵堵人嘴。所以对于昨儿儿子媳妇后晌的那点事,无论谢子安还是云氏其实都是乐见其成。
谢子安甚至昨晚晚省的时候还特意的当着谢子平等人的面给他爹提了一句谢尚红枣没来。
这是红枣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得囧死。
作为女人,云氏比谢子安细致。云氏打谢尚进门便仔细打量。
眼见长子面红齿白,气色上佳,云氏去了对长子纵欲伤身的担心,方和红枣道:“尚儿媳妇,这儿有老爷和我给你爹娘备的两样礼,你今儿归宁时带上。记得替我们跟你爹娘问好!”
红枣赶紧答应。
谢奕见状自告奋勇道:“哥,我也去!”
谢尚……
“今儿不行!”云氏出言阻拦:“今儿你哥和你嫂子回门,得双来双去。你跟着可不像!”
闻言谢尚跟谢奕摊了摊手,示意爱莫难助,谢奕看看爹娘,眼见没有通融余地,只得撇撇嘴罢了。
既做了官就能坐官轿。出门时谢尚看到五福院门外停放的两顶轿子,微微一怔便握紧了红枣的手。
“红枣,”谢尚低声道:“咱们还是坐马轿去吧!”
新婚燕尔,谢尚一刻也舍不得和红枣分开。
红枣看看两人握在一处的手没甚犹豫地答应了——回娘家一刻钟的路程,她也不想一个人坐在昏暗的轿子里。
同谢尚作伴说话不香吗
于是显荣重新让人换马轿……
知道红枣今日回门,李氏三房人除了李贵雨一大早全来了桂庄。
对于长子的缺席,李满仓跟李满囤如此解释:“贵雨教的村学堂和贵林私塾不同,别家的孩子多,不好请假。只午晌下课了才能来。”
谢尚虽是李家的娇客,但和他们二房隔阂,贵雨早来晚来都无碍两家关系,为此跟一村人告假招抱怨便很不上算。
李满囤一贯的爱面子,现听说李贵雨为了去村学堂教书连他女儿女婿回门这么大的事都要晚到自是很不高兴——该二房的礼他可从没差过。
他家的事,贵雨凭啥不到
李满囤下意识地看了眼他爹李高地。眼见他爹闷头抽烟压根不往这边看,李满囤心里明白了——他爹不赞同贵雨这样做,不然就该他爹亲跟他说了。
“村学堂的差事难得,”李满囤嘴里说得客气:“贵雨知道好好教书是好事。晚点来也没啥,横竖都认识。”
内心里李满囤想的则是贵雨、满仓眼里没他,没把他女儿女婿的回门当事……
被点名的李贵林闻言笑笑,没有说话——他也是刚刚才知道李贵雨没来。
今儿来的人多,不是李满仓主动提起,他先都没注意。
若是此前知晓,他还能劝,但现在,说啥都没用了。
一路与李贵林请教学问的李贵富也愣住了。
因为李贵雨成亲几年都没孩子的缘故,李贵富先前没看到李贵雨也只当他有意地躲着他,没往没来这个方向想。
大伯家就一子一女,办事有限,似他女儿回门这样的大事,作为侄子如何能够不到
李贵银则撇了撇嘴,深刻怀疑贵雨读书读傻了——村学堂教书有这么重要
先李贵雨前头的夫子可没少请假——他学问都还不及贵雨呢!
李贵中仰着小胖脸听他爹和他二叔说话,心里则想着人还是得有本事。他师傅贵林哥有本事,是秀才,周围人都求着来他私塾念书,听说他有事请假也都没话。
贵雨哥,因为没功名,自己开不起私塾,求爷爷告奶奶得了个在村学堂教书的差事还得时刻担心村人意见,连他姐回门这样的大事都不得来——由此可见,人还是得有本事,有功名。
他必得要做个有本事有功名的人!
进屋坐下后李丰收拿下嘴里衔着的烟锅后问李高地:“小叔哥,贵雨怎么今儿没来?”
李高地叹口气道:“早起才说的,说今春县试他已经停了好几天的课,孩子父母都不愿意他请假!”
闻言李丰收没言语了,李春山则哼了一声冷笑道:“半天都匀不出来”
“他是和孩子们说了村里人不愿意还是压根就没提?”
谢尚这个女婿是整个雉水城人的荣耀,李春山不相信村里人会不同意李贵雨的假
谁不同意?早点说,他堵门去骂!
李高地默了一刻后勉强笑道:“哥,你不是劝我别再管小辈们的事了吗?”
闻言李春山气得不想说话,李丰收听不下去了摇头道:“先满仓看着还好,现今看却是远不及满园晓事。”
“看看满园家现过的什么日子虽说家里就贵富一个儿子,但却能得儿子的力,家里家外都有贵富帮着操心。”
“对比满仓,三个儿子,可有哪个能搭满仓一把”
李丰收的话戳到了李高地的心病,李高地不出声了。
“小叔哥,”李丰收劝道:“我知道满仓疼儿子,但不是这么个疼法——贵雨都二十二了,在家啥都不干不说,于人情往来也没个成算。”
“贵雨可是长子,这样下去,将来可怎么顶门立户”
“别说贵雨村学堂走不开,今儿来的,谁家里没点事”
“看到桃花家的陈玉没有?他可是放着早市的生意不做,关了自家的铺子来的!”
……
王氏原就不喜欢李贵雨,听说李贵雨要晚到自是更不高兴。王氏心说:不能来就干脆彻底不来呗——横竖她家的事也不是非他不可,不稀罕!
只这午晌贵雨又来吃饭算怎么回事?
当她家饭食铺子吗
一顿饭的便宜也占,真是没出息!
王氏看不起李贵雨,自不会给郭香儿好脸。
在冷淡地接受了郭香儿的问好后,王氏亲搀扶起李贵富的媳妇关氏热络笑道:“贵富媳妇,你现怀着孩子快别多礼了。”
“这肚子,四五个月有了吧?”
钱氏笑着接口道:“正是呢,大夫和稳婆都瞧过了,说是九月底十月初的生产!”
“这个时节好!”王氏夸赞道:“天不冷不热,又过了秋收,正合适做月子。”
“贵富媳妇是个有福气的!”
王氏的话似针一样扎得郭香儿心疼。进门三年没孩子,原已是她的心病。现听得这话,郭香儿停下了前凑的脚步,自觉站到了人后。
郭氏原同钱氏站在一处,闻言也让出了自己的站位……
于氏站在人群中间含笑看着关氏的肚子,心里则想着郭香儿中看不中用,是个不下蛋的母鸡,白白拖累了她的大孙子……
钱氏贯会说话,当下便把话题往红枣身上引:“说到福气,咱们城谁都不及红枣。”
“红枣今年才多大?就已经是朝廷命妇,从六品的安人了。”
“前儿圆房,红枣女婿穿来的那身麒麟袍多气派!听说红枣也有一身,就不知道今儿回门会不会穿。穿来了,也叫咱们都开开眼!”
王氏闻言瞬间便忘了刚刚地不快,高兴道:“听说大礼的衣裳,就是这御赐的麒麟袍。我听贵中说这麒麟袍原是四品的赐服。圣上这是越级赏赐。”
……
看到谢尚和红枣的马轿在主院前停下,李满囤心里纳闷:怎么没有坐轿?
亏他还想着两顶官轿抬进他桂庄大门。
谢尚率先下了马轿。下轿后谢尚转身亲扶红枣踩着踏脚凳下轿后,方才松开手来给李满囤见礼。
李满囤眼见女儿头带点翠,身穿跟女婿一样的大红彩绣麒麟袍,较以往更显富贵,不觉笑得露出了后槽牙。
王氏没想女儿真的穿来了麒麟袍,颇为喜出望外,不待红枣行完礼便拉着她的手轻声问道:“前儿圆房你就穿的这身?”
红枣轻笑:“不是这身。这麒麟袍有朝服、公服、常服三类。前儿穿的是朝服。那件衣服有规矩不好随便穿。”
“我想着娘想瞧,便在常服里找了件最相似的。”
所有带有麒麟纹样的衣袍都叫麒麟袍。所谓赐穿麒麟袍,就是衣服纹样可用麒麟,并不仅限于朝服。
这回谢尚家来,给红枣捎了不少的内造麒麟纹衣料。
王氏闻言心里高兴。她想细瞧瞧红枣的衣袍,没想目光却被红枣胸口的项圈所吸引。
“红枣,”王氏问:“你换项圈了?”
提到项圈,红枣便忍不住高兴。
“娘,”红枣羞涩告诉道:“您还记得您先前告诉我的你女婿在府城买宝石的事吧?”
“这个项圈中间的红宝就是了!”
“一千二百两的那块”王氏失声惊呼道:“那你这个项圈,这么多宝石得值多少钱?”
“除了这一块红宝,其他都还好!”
红枣嘴里说得谦虚,心里则跟喝了蜜一样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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