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王庭旧城东面和南面靠着弹汗山,北面和东面有仇水环绕而过,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这也是当年鲜卑的雄主檀石槐选择此地为王庭的原因。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此处毗连汉地,檀石槐当年拒不接受汉帝所赐的鲜卑王的称号,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举兵南下,占据南面的中原膏腴之地,毕竟在绵延数千里的漠北草原之上,鲜卑人已是独孤求败了。
弹汗山王庭南门城头,公孙白身穿一袭雪白的战袍,腰悬破天剑,眯缝着眼睛望着远方,满脸焦虑的神情。
在他身旁,除了手摇羽扇、一脸云淡风轻的郭嘉,全身盔甲鲜明的赵云、颜良和文丑等将手持兵器而立,颜良满意的望着弹汗山王庭四周,暗自赞叹:“奉孝先生果然是奇人,弹汗山城如今已固若金汤,就算鲜卑人有通天之能也休想越雷池半步。”
原本残破的弹汗山王庭,经过近两个月的建造,已然在原有的基础上加固了许多,城墙高达四丈多高,宽达五丈。
弹汗山城外,不需坚壁清野,听闻公孙白大军到来之后,四周的鲜卑牧民早已举部落逃之夭夭,四周空空荡荡的,只有茫茫的草原。
弹汗山王庭本身更是打造得如铜墙铁壁一般。外城之内建造了瓮城,即便外城不慎失守还能退守瓮城,敌军一旦冲入外城之内,狭隘的空间内必然将被瓮城的守军万箭齐发逼出外城;城墙之外又建造了羊马墙,墙高三米,墙门与城墙错开;羊马墙之前是五六米宽的护城河,水深河宽;护城河前面则是宽达十米的拒马枪阵;拒马枪阵前则是三四米宽、两米多深的陷马坑;陷马坑之前则是十米的鹿角阵。
瓮城、外城城墙、羊马墙、护城河、拒马枪阵、陷马坑、鹿角阵,足足七道阻滞设施防守。
城头之上,除了箭垛之上弩箭林立,还设有床弩、投石机,床弩和投石机都是能攻到两百米之外。
而郭嘉却知道,这些仍然不足以阻挡二十余万鲜卑大军的攻击,真正的第一线阻击之地,在仇水河畔。
仇水河畔沿岸一带,建造了三四道防御工事,工事内足够数万人防守,而在防御工事之内,真正要承担起防御功能的则是公孙白的兵甲系统最新推出的万钧连弩。
万钧连弩,体型比普通连弩大了三四倍,弩臂的劲道自然也比普通连弩强了两三倍,足够在一百五十步之内对敌军造成致命的攻击,若是在百步之内,能达到人马俱碎的攻击力。
而更恐怖的是,万钧连弩的射速,普通连弩只能一次射十箭,而万钧连弩则能一次射二十箭。
当然,这样重达五六十斤的弩,是没办法用于骑兵突袭的,只能用于阵地战。
郭嘉将防御的重心寄托在了这些万钧连弩之上。
这时已是秋季枯水季节,仇水河内的河水大部分只能漫过马的膝盖,深的地方也只能淹到马腹,但是鲜卑人若想渡水而来,必然速度大打折扣,在那缓慢的速度之下,再加上万钧连弩恐怖的射程和射速,仇水河便将成为鲜卑人的埋骨之所。
不过此刻的公孙白却眉头紧锁,心中惴惴不安。
很显然,鲜卑人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一开始他就低估了鲜卑人的兵力,在他的印象中,轲比能最多也就不过十万兵马。可是根据追袭赵云和文丑两路兵马都在万人之上,意味着轲比能的兵马至少达二十万以上,否则不至于追散兵都能出动两三万的大军,这比预想的高出了整整一倍多。
二十万配备高桥马鞍和马镫的骑兵,这是何等恐怖的一只骑兵,若是举兵南下,纵横中原之地,恐怕胡人之乱会比历史上提前数百年了。
马镫和高桥马鞍这两样利器,对骑兵战斗力提升是无与伦比的,没有这两样东西,骑兵也只是比普通步兵强上一点,而且鲜卑人的弓箭和铁器制造落后,鲜卑人再勇猛,只能在漠北草原横行,偶尔南下打打草谷,绝对不敢深入中原腹地。
而有了马镫和高桥马鞍这两样利器,鲜卑骑兵便能纵马此城沙场,任意厮杀和骑射,骑兵对步兵的冲击力是致命的。同等战斗力的情况下,骑兵的一个冲锋就能秒杀步兵,甚至无需厮杀,直接将其践踏即可。
成也马镫,败也马镫啊!
这一刻,他深深的感到了危机,也感觉到了消灭鲜卑人的实力的紧迫性,鲜卑人的实力不打下去,整个汉地的百姓将都会迎来覆没性的灾难。
“主公不必担忧,奉孝已奉主公之命,派遣数路斥候向乌桓、辽东求援,援军在一月之内应该能到达。”身旁的郭嘉劝慰道。
公孙白眉头紧蹙,满脸忧虑的说道:“子勤都回来三天了,可子义那边却毫无动静,我担心子义和墨云骑会有危险。”
赵云急忙宽慰道:“我已派斥候给子义报信,想来子义应会提前绕开敌军,只是墨云骑的战马稍稍逊于白马义从,路上会慢了点。”
咴咴~
城下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马鸣声,接着又传来一阵喧哗声。
公孙白脸色一变,急声喝道:“下去看看。”
城下,一群白马义从哗然大乱,围着两匹高达八尺的骏马,神情十分激动。
这是白马义从王三的战马!
白马义从,人在马在,人死马才会奔回,很显然王三已然走了。众白马义从多年以来并肩作战,情同兄弟,自然忍不住悲戚。
就在公孙白众将奔下城楼,赶往城外的时候,远远的又传来两声悲鸣声。
这一刻,公孙白和赵云等人的脸色彻底大变。
……
仇水河畔,五千白马义从肃然而立,无声的望着前面的统帅。
策马立在队伍之前的,正是大汉魏公公孙白。
白马义从作为公孙白的第一王牌军,单独跟随公孙白出战已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这一次不同的是,没有主帅赵云。
他们这一次奉命出征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前往救援失陷在漠北草原之中的太史慈和墨云骑。
虽然受数万敌军围袭,可能墨云骑早已凶多吉少,但是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公孙白就不会放弃。
不抛弃,不放弃,这是一个主公对部曲应有的承诺,否则何以让麾下那成千上万的兄弟去为你卖命?
河风猎猎,吹得公孙白身上的那袭雪白的战袍鼓荡不息,公孙白胯骑着飞血神驹,迎风而立,脸上神情如铁。
“主公,白马义从历来跟随末将已久,此处又干系重大,不如让末将率军去驰援子义,主公在此坐镇坚守?”
虽然已然劝阻了多次,赵云依旧忍不住做最后一次努力,虽然公孙白的武力已足以傲视草原,绝无敌手,但是他仍然不放心公孙白率军孤军深入草原。
公孙白摇了摇头,苦笑道:“弹汗山是否能守得住,关系到我公孙白,关系到诸位兄弟,乃至关系到整个大汉的安危,我何尝不愿坚守在此地?只是子义和三千墨云骑兄弟的处境会更危险一点,若是我不去,恐怕许多墨云骑兄弟便会伤重不治而亡,所以我只能赌上这一把!”
赵云等人无法辩驳,只得默然不语。
公孙白悠然回头,望着赵云、郭嘉、颜良和文丑四人,厉声喝道:“我有北地第一智囊在此,有北地最勇猛的三员虎将在此,有着全天下最锐利的兵器,最强劲的弩箭,又有仇水和弹汗山为屏障,难道还守不住区区鲜卑胡虏?”
赵云等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豪情油然而生,朗声道:“必不辱使命!”
公孙白点了点头,对诸将喝道:“行兵作战之事,以赵将军为主,颜、文两位将军辅之;出谋划策之事,以奉孝为主,诸位须多听奉孝之意见,亦须精诚团结,通力合作!”
“喏!”
公孙白再次扫视了四人一眼,沉声道:“十日,最多十日时间,我必领子义而回!”
“愿主公凯旋而归!”
公孙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朗声道:“此处重地,就仰仗诸位了!”
说完扭转身来,手中游龙枪一举:“出发!”
号角声响起,数千白马义从跟着那匹神骏的纯种汗血宝马,纵马渡过仇水河,奔往对岸,然后滚滚离去,消失在草原的天际。
……
呜嗷~
一只巨大的玉带雕在空中来回翱翔,整个长空都是它的叫声,显得那么宏亮和欢快,回到草原之上的乌力吉,显得格外兴奋。时而飞往前两三里去,时而飞回在刘协等人头上盘桓,不时的发出一声唳叫。
在它的身后,数千骑在茫茫的碧波中驰骋而来,在这初秋之时,虽然天气已转冷,但芳草正茂盛,奔驰在草原上的马儿显得格外轻快。
公孙白身着戎装,手执游龙枪,骑着神骏的汗血宝马,全身杀气腾腾,如同战神一般。
在他身后跟着白马义从,天下最快、最精锐的悍骑。众人一路快马加鞭,日行数百里,一连半个月过去了,太史慈和中墨云骑音讯全无,行军速度当然是越快越好,能够提前一天找到他们,他们遇难的机会就会少一分。
嗷~
数声唳叫远远从天际,仿佛是乌力吉的声音。
公孙白脸色微变,高声喝道:“列阵,迎敌!”
漫无目的的找了几天,突然遇到有仗打,众将士精神大振,高声呼喝响应,跟着公孙白往前疾驰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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