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礼貌,赵西音对孟惟悉说,“我走了。”
“好。”
她一上车,车门刚关上,周启深就吩咐司机开车。
拐出医院,从辅道并入主路,车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周启深坐在那儿,面容浅浅,一字未言。赵西音也一派从容,叠着腿,靠着车门,捧着手机玩儿。
从京广桥下穿梭而过,周启深终于忍不住,扭头看了她一眼,“坐车别看手机,容易头晕。”
赵西音没应声,但还是很听话地把屏幕按熄。
周启深欲言又止,心里装了事,但又有所顾忌,话在喉咙间来来回回,着实难受。
赵西音闭着眼睛休息,自然问起:“你怎么去医院了?”
“碰巧。”
说谎不打草稿。
赵西音也懒得拆穿,哦了声,“那你吃饭了吗?”
“吃了。”周启深拧过头,“你和谁吃的?”
他没有问她吃过了没,而是问,和谁。
赵西音没答,只睁开眼,猝不及防地和他对视。
周启深愣了下,脸色低沉,生闷气似的,只囫囵潦草地握住了她的手。
司机问:“周总,回哪边?”
周启深不由分说,“梵悦。”
赵西音轻轻挣了下,“喂,我要回家。”
“你有东西落在我家了,你去拿,待会儿我再开车送你回去。”周启深安排周全,不容她反对。
下车,两人牵着手,一路沉默进电梯、按门锁。
轻悦的电子音提示,门开了。
赵西音却趁机挣脱了他的手,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意思。
周启深回过头,眼里的疑惑一闪而过。
赵西音微抬下巴,直截了当,“周启深,你明明很在意的,有想问的,为什么不直接问呢?”
周启深一怔,“我没有。”
“说谎鼻子要变长的。”赵西音淡定道:“你宁愿鼻子变长,也不愿干脆一点,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然后自己脑补,自己给我加戏。”
这话直戳人心,几乎瞬间惹恼了周启深,他已然不悦,重复说:“我没有。”
赵西音太了解这个男人了,不是基于日久相识,而是与他真真实实、日日夜夜地过过生活。他们当过同床共枕的夫妻,也做过心心相惜的爱人。彼此一言一行,哪怕一个眼神,都能窥见其中的别有洞天。
赵西音也不反驳,只目光笔直明亮地看着他。
这个眼神太有杀伤力,像一束强光,让他内心的阴暗无所遁形。赵西音这番话干干脆脆,实则是直面了过去,提醒他,争吵、离婚、失去,所有一切,通通源于他的不信任。
伤疤完全好了吗?
表面光滑平整,岁月静好。
实际上呢,如果再有一次,他周启深是否仍是重蹈覆辙。
赵西音把话掰碎了,让那些陈年旧伤昭告于当下,踹开两人之间最大的心结所在。
周启深真中了招。
他脸色阴沉,目光戾气涌聚,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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