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方云是在“闹钟”下被吵醒的。
惺忪的睡眼睁开,方云揉了揉眼睛,一把按住了在一旁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小火凤牌绒绒闹钟。
“我要吃东西,我好饿,臭主人,别睡了!”
尽管按住了小绒,方云脑海里还是响个不停,无奈的摇了摇头,方云起身把干粮给它掰了一些。
小火凤明显很嫌弃,但还是吃了下去,作为灵体存在的时候,她能在方云摄入养分的时候共同吸收,可出来之后,就需要进食了。
“今天要去郭县吗?”
林妙玉等方云出来后,一边收着帐篷一边开口发问,方云甩了甩有点麻的手臂,点了点头:
“妙玉,你真的能找到隐藏起来的洞天吗?”
林妙玉速度很快,方云都不知道她何时又把裙衣给换了,穿着一身黑色的侠客劲装,望着她长直的大腿,暗中吞了吞口水。
“只要到了附近,神识就能感应出来,可惜不能推演了,不然哪用一个一个城池的找那么麻烦。”
林妙玉甩了甩长马尾,有些英姿飒沓,看了一眼小绒,招了招手:
“过来。”
小家伙立即飞到了林妙玉招她的手上,有些殷勤。
林妙玉手中光华一闪一闪的,不一会,黄黄色的小绒羽毛就变成了白色,在小绒还有些呆滞的时候,林妙玉就随手一丢,把她丢到了方云的怀里。
“咦,我变色了!哈哈哈,好好玩……”
小绒扑棱扑棱的飞着,变成了一只小白鸟。
林妙玉手中动作没停,不知道在施展什么法术,只见一道又一道光闪过,不一会,方云看到了一个瘦弱的汉子出现在自己面前,吃着干粮的动作被猛的一噎。
娇俏的媳妇突然变身成了清瘦男子,还细心的补了点胡子,方云差点没被噎死。
林妙玉白了一眼方云,声音都变得厚重了起来:
“怎么样,帅不帅?”
帅不帅是方云经常花花口的时候跟林妙玉说的话,此刻被她反问起来了方云,看到一个男人样貌的人学着女孩子的样子对自己翻白眼,方云彻底被噎住了,感觉一口气喘不上来了。
“妙玉,你不用弄这个的,刚才的样子就挺好的……”方云卡着喉咙,断断续续的说着。
“你懂啥,我在外行走的经验比你多多了,而且书上说,漂亮的女人跟夫君一起出门,要女扮男装,避免给夫君惹不必要的麻烦,我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这个都快忘了的小法术。”
“哪本书上说的……稍微遮掩下就好了,用不着女扮男装……”
方云猛的喝了几大口水,心里暗道:“你这哪里是扮,若不是没有喉结,简直就是变成男人了……”
“这本书啊,《侠女青青和朱秀才》”林妙玉手中翻出一本书,看的方云眉角都跳了跳,使劲的捋着自己的脖子,生怕自己被噎死了。
跟林妙玉沟通许久,她才有些不情愿撤掉法术,不过却又叠了许多遮掩的法门,大大的降低了自己的气质。
方云又拿起来了地图,在上面盘算个不停,整个绥州理论上都是镇远军的势力范围,绥州府城破了,绥州内的各方却没有找到洞天,说明洞天肯定在别的县城里。
化外洞天,一般是移动不了的,出现在哪就定在那里了,但也不是绝对,顶级的大势力能以阵法,经过长时间的准备,转移洞天的位置。
没覆灭前的镇远军,显然就是这样的势力。
“我能想到,别人肯定也能想到,抓个镇远军的溃卒肯定问不出洞天在哪,但还是要抓一个,问清楚洞天里面是啥情况。”
方云心里想着,看着地图上大大小小的标记,大概有三分之二的城池都是红色的,是方云根据各种手段,得知过镇远军曾经驻扎过这些城池附近。
“郭县,镇远军百余年来一共驻扎过三次,次次名头都是剿匪,很可疑。我有妙玉这无敌美少女探测器,如果真在这附近,应该能发现,不过得先去郭县抓个人问清楚里面的状况。”
方云心里想着,跟林妙玉一起往郭县走去。
化外洞天若是刚出世,还没被探索过,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
但出世之后被别人占据后得洞天更危险,谁也不知道里面会有多少机关禁制,暗门阵法。
毕竟一方洞天,可是一方小世界,很多宗门世家的大本营都在里面,人家的老巢,设防能不多吗。
临近午时,方云和林妙玉才赶到这个明显比安县大许多的郭县,看着城门大开,来来往往,各种人都背刀弄剑的,不由地摇了摇头。
得了县令大印还不行,还得有民心,有民意,才能发挥强大的作用,不然只能是当做护城大阵的开关罢了。而且护城大阵,是只能防范妖族的,人族可以自由进出。
“这郭勇应该是不会治民吧,不然这城中怎么会这么乱。”
方云二人混杂在入城的队伍之中,毫不起眼。前方甚至有人因为插队打了起来,然后被更后面的人赶到了一边,在一旁舞刀弄剑的,大打出手。
“老爹说江湖上不是不怎么争斗的吗?怎么一来就看到了这几个人在打架。这么宽的城门,分五列走也很宽松啊,为这都能打起来吗……”
方云心里想着,看到一个人越众而出,大笑两声,跟那于文杰一样骚包,大冬天的,拿了把扇子,不过却是折扇。
“别打了,别打了。”
这人手中扇子一挥,没入混战之中,扇子翻转腾飞之间,打停了这三人之间的刀剑。方云没看出来有什么招式套路,只觉得他扇子舞的怪好看的。
“各位,给我张介东一个面子,江湖行走,多两个朋友总比多两个对手要好吧,不如我请诸位喝酒,大家喝场酒,就当不打不相识如何?”
方云听这张介东声音豪爽,若不是拿个扇子,换把刀就更配了,却听到人群中有声音惊讶的喊了一声:
“竟然是号称玉面铁扇的张介东!”
方云一点也看不出,他有些横肉的双颊哪里称得上是玉面,却听人群好像此起彼伏的传出各种话语:
“张介东不是传闻最喜欢帮人化敌为友,热心好客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是呀是呀,听闻他不过二十五岁,就已经迈入了七品境界,真是天才之属啊,”
“张介东为人仗义啊,听闻哪里都有他的朋友,在这绥州地界,算得上名气不小了……”
场中那几个人都停手了下来,拱手抱拳对张介东道:
“原来是传闻中的玉面铁扇张介东,既然有张公子调和,那我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了。”
几个人都说着差不多的话,张介东一收折扇,哈哈一笑,热情的开口:
“走走走,张某今天请几位喝酒,就当交个朋友!”
方云摇头,默默地拉着林妙玉进城了。
“老爹说的没错,江湖上,大部分人还是为了名,只是他这演技也太败画风了吧,明明要装个豪气之人,偏偏拿了把扇子,人于文杰拿扇子才是真的合适,翩翩公子的。你这满脸横肉的,适合拿刀啊……”
方云心里一边吐槽,一边拉着林妙玉的手进城,入城后看到的第一幕就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大声喊着:
“城主县令,诚招有志之士,共谋大业……”
理他的人并不多,来来往往的大部分都是有修为在身的,普通人极少。方云看了一眼满大街背着各种武器的人,还有隔三差五墙角里蓬头垢面如同乞丐一般的流民,心里十分难受。
修士再多,有什么用,这些流民大部分都熬不过这个冬天,相比之下,秦有道治理的安县简直如世外桃源。
方云从没有在安县里看到一个乞丐,整个安县的修士除了在大梁法律规定的坊市之中,可以拿出武器,在别的任何地方,惊扰平民,都要被问责。
轻则没收兵器,
不从当场格杀!
方云问了几家客栈,都已经没了房间,只好开动脑筋,在城中逛一逛,准备找户人家借宿,深入了生活区域,才更能发现,这郭县表面平静的下面,是无数已经沉默的尸骨。
十房九闭户,无一户男儿。
男的只要年龄合适,全都被抓了壮丁,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城主县令郭勇的兵。
城主县令,是郭勇给自己起的称呼,他说他既是县令,又是城主。
躲过了强征壮丁的男子并未有多少幸运,他们必须得在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的流民帮派里选择一个进入,不然,后果就是家门被闯,什么东西都会被一抢而空。
已经被征兵走的男子家里,简直生不如死。家有妻者被玩弄,家有子女被买卖,唯有老者哭其哀。
方云最终,只在一个,家里只有一个老妪那里,借到了住宿。
她是为数不多的,没有遭遇太多不幸的平民,因为她无儿无女,院子里也小,穷的没有任何东西。
“哎,两位,我这里只有柴火灶台了,你们请自便吧。”
老妪说完,接过了方云给她的二两碎银子,默默的离开了这间狭小到只有一张床,一个凳子的小屋。
床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杂草,看样子是上面的铺盖被褥都被抢走了。
“这些镇远军的溃兵该死!”
方云心里暗道了一句,杀意止不住的往上涌。
如果说,是妖族覆灭了镇远军的主力,导致了事情的开端,那么方云见到的种种人间悲惨,都是镇远军这逃出来的溃兵所作所为。
大梁承平几百年了,这几百年下来,作为绥州最大的势力,官面上,他是一只属于大梁的军伍。江湖上,他可以用兵锋力压整个绥州的宗门势力。
他的士卒,有编制管制还好,一旦放出了枷锁。各个都释放了长久在军伍里扭曲了的性子。
他们无敌于绥州,所以纵声酒色,心态高傲,不服他人。
他们又需要长期训练刻苦的战阵,来保证自己的无敌,越是训练,他们越需要释放,而镇远军有能力让他们尽情释放。
这么纵情着他们的私欲,导致了他们只有自己的欲望,丝毫不在意他人的死活。用自己的私欲,造成了无数平民的炼狱。
本来妖族大军一退,绥州府城虽然破了,再怎么说,也有三十多个县城好好的存在着,收集流民,编正溃兵,还是能很轻松的。
但这些溃兵的私欲太盛了,又有不少是修为在身,正是他们的修为助长着已经扭曲了欲望,让他们敢于杀官裹民,以武力,满足欲望的实行。
“打妖族你不行,欺负起自己的同族。丝毫不手软!”
方云跟丁婆婆的交谈中了解到,这郭县县衙没钱,那郭勇竟然公然买卖人口,无数的男孩女孩被卖给青楼妓院,世家宗门,甚至还卖给妖族,卖给赵国,简直丧心病狂。
“他们真的该死!”
方云杀意密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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