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6 场地
“看来语殇那边是劝说成功了呢。”
放下了自己手中满盛的酒杯,位于自由世界塔尼亚中心区域那座巨大殿堂当中的断风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听闻到同样消息的他随后也朝着自己面前的一名公国官员点头示意,起身离开了这个看上去像是正在举办宴会一样的地方:“既然战帖已经出现,接下来的计划应该也会同步推进了吧。”
“我们还没有从那边得到正式的消息。”前来禀报的江湖手下声音恭敬地跟在对方的后面,身上的穿着也一反江湖以往的短打衬衫,配上了与塔尼亚的夜间相称的贵族服饰:“但既然没有提前告知有所变动,我们应该是可以继续实行下去的。”
“……二当家怎么说?”
“负责的弟兄们正在线下协商。”
面对断风雷紧随而至的提问,江湖的属下略显警惕地侧了侧自己的身子:“为了掩人耳目,先前已经将我们之间的联络频率再度降低到了一个星期一次,因为长时间没有任何进展,所以我们这边也没有沟通太多。”
“辛苦你们了。”
自由世界的天气即将进入冷冬,寒风所带来的萧瑟似乎也不可阻挡地将塔尼亚夜间的喧嚣上方覆盖了薄薄的一层,自那一次的地脉喷涌之后进入大修整阶段的这座公国首都此时也在断风雷的眼里恢复了大部分的活力,但那弥漫在这其中的氛围却是变得与以往有所不同:“既要处理这里复杂的形势,又要顾及各国之间的关系——能够在这个时间点依旧维持着彼此之间的平衡,你们就算是立下了汗马功劳了呢。”
“会长大人过奖了,这是我们理应做到之事。”回过头来的江湖成员恭敬地低下了自己的头:“若不是帝国的蕾娜长公主一直留在此地没有离开,还一直揪着他们那个皇子的事情不放,此地的形势也不会变的像现在那样复杂。”
“我能够理解那个女人的想法,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会一直揪着不放的。”断风雷却是跟着摇头继续说道:“问题在于公国这边的回应——我从未想过帕米尔居然会在这种事情上出现退让,这在国与国之间的交涉中,简直就是无法想象的选择。”
“分属于这片大陆两个最大国家之间的对抗中,公国这一方一直处于下风,照理说作出这种选择也无可厚非。”视线跟着沉了下去,双拳环抱的这位心腹低声回答着:“但这其中的理由,应该也与我们暗中得到的那个消息有关。”
“魔法帝国……吗。”
回头望了一眼先前走出的、此时依旧显得无比热闹的那片宴会的景象,断风雷晃了晃自己看上去瘦削无比的身体:“哼,这与我们自谋新联盟的情况是一样的,合作的大势已定,剩下的就是看谁来主宰这其中的话语权而已——听说德雷尼尔也要来?”
“现在只是传言,不排除有人刻意营造这种传言的可能性。”那名心腹属下声音迅速地回答道:“城内现在到处都安插了各个势力的眼线,这种传言有助于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同时也可以成为他们之间相互攻讦和暗算的武器。”
“哼,果然我还是不擅长应付你们这些尔虞我诈的事情。”纹丝不动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改变,断风雷满脸遗憾地回答道:“二当家和三弟都在那边的现在,剩下的事情只能交给你们来做了,若是需要我出面,你们尽管提便是。”
“哪里的话,会长大人既然需要我们,那我们自然马首是瞻,义不容辞。”抱着拳的那名属下声音激动地回答道:“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自由之翼和恶魔之魂他们真的想趁着这个机会在我们的地盘上肆意妄为,我们绝对会——”
“哟,原来你在这里啊。”
突兀的声音打断了这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倒映着白色月光的一名魔法师打扮的玩家身影此时也捧着酒杯显现在了靠近宴会一侧的殿台角落,不知何时来到这里的他随后也无视了那名江湖的属下警惕而又憎恶的眼神,径直与沉眉冷对的断风雷一前一后站在了一起:“我说怎么宴会才进行了一半,江湖的大会长就已经消失不见了,要是中途退场的话,对举办宴会的公国人来说可是很失礼的呢。”
“老了,享受不了这种高大上的玩意儿。”摒退了自家的心腹,断风雷一脸平淡地回答道:“怎么,你也出来吹吹风?”
“公国的殿台,哪里有我们自家的花台来得舒坦。”遗憾地摇了摇自己的头,来人举着酒杯向对方示意了一下:“不过是正好看到了阁下你,所以想要一起聊一聊罢了。”
“哦?看来尘雨残月阁下最近也是有些春风得意啊。”断风雷用自己特有的中年嗓音评价了起来:“换做是平时,你我或许都没有这样的机会和心情呢。”
“在下也只是承蒙组织的照顾,前来当这个代表而已,会里比我强的人可是一抓一大把。”被称为尘雨残月的玩家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也有可能是会长大人看上了我曾经担任过顶层团队的指挥职责,所以想要更加‘物尽其用’一点而已。“
“你在公正之剑的那段时间?抱歉,我可没听说过你有什么类似的事迹。”断风雷抄着双手摇了摇自己的头:“之前是东丰拉面,后来是那个格雷厄森,甚至是那个用剑还算不错的板栗——我与公正之剑接触以来,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你这号人呢。”
“所以公正之剑才会有今天这副下场。”
脸上终于显现出了一丝不悦,尘雨残月将收回到手中的酒液抬首一饮而尽:“任人唯亲,公私不分,就算是到了现在,还有无数人在控诉着他们的非人行径,这件事江湖的会长大人应该也听说过吧。”
“如此有名的事情,我当然也听说过。”背负着双手的断风雷却是摇了摇自己的头:“但同为会长一职,那些家伙控诉的理由我倒是很想稍微评论一下,那就是——”
“没有付出,就别想着要回报。”
他转过了身,那平淡的目光也消失在了这座宴会边台角落的黑夜下:“别以为又哭又闹可以在所谓的大行会身上寻得好处,并不是所有的俱乐部都会因为颜面等无聊的理由而任由你们为所欲为,我们这里不是福利院,养不起那些能力低下、却又总是想让我们养着让着的巨型婴儿。”
“幸亏阁下不是处理这场风波的人,不然公正之剑现在早就已经炸掉了。”冲着对方的背影鼓了鼓掌,尘雨残月随后也跟着冷嘲热讽了起来:“虽然现在看来,公正之剑的处境似乎也没有什么两样呢。”
“公正之剑未来会如何,我们江湖并不关心。”负着双手背对着对方的断风雷低声提醒道:“现在的你最好也不要继续关心,它与你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
“我可以将刚才的这句话,当成是新联盟与我们之间的正式交涉吗?”尘雨残月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站在组织的立场上,现在的我肯定是没有什么牌面谈论这件事的,不过万一要是那些闹事者依然寻求着证明人,想要我出面痛诉那位老东家的恶劣行径的话,身为个人的我还是有些难以拒绝的呢。”
“那就话不多说。”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对方会作出这样的回答,断山岳不再有多余的言语和动作:“请便。”
“能够与江湖的会长有这么一席交流,我还是感到非常荣幸的。”欠身行礼的尘雨残月也毫不在意地回答道:“原本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谈论一下联盟杯的事情,不过现在看来是没有那个必要了。”
“放心,你们那边的比赛我们会派人去参加。”断风雷再度响起的话音中带上了几分嘲讽的笑意:“让一些年轻的会员们去历练历练,涨一涨实战经验,对他们未来的成长还是非常有帮助的。”
“也就是说,这边的那个‘私人宴会’,也是会如期举办的,是么?”挑着眉毛反问出了这句话,尘雨残月下一刻却是自顾自地说道:“可是我怎么听说——”
“你们的这场比赛,似乎并未得到官方的承认和支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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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联盟亲自举办的大型虚拟真实游戏比赛,在过去的联盟二十年里也不是没有发生过,那些由个人或者其他团体、组织自掏腰包举办的比赛,也已经在各种各样的虚拟真实游戏世界里出现过无数次了。在联盟的威信力没有那么普及的早期,这些个人或者各类各样团体所举办的比赛也如同雨后的春笋一般不停地上演在游戏世界的大小角落,种类繁多、规则完全不同的比赛内容以及赛霸无数、作弊手段层出不穷的比赛手段,最终也成为了摧毁这些私人赛事公信力的最后推手——一众玩家怨声载道的声讨下,接连闹出大量丑闻的非官方赛事最终被联盟及众多大型行会俱乐部联合打击殆尽了,除了被官方承认的极少数权威者以外,几乎所有的私人比赛都将接受所有人的联合惩罚。虚拟真实游戏界的比赛便是在这样的联合中渐渐趋于一统,最后演变成了联盟一家独大的情况,乃至到了联盟杯发展了二十年的现在,“联盟”这个组织本身已经从这种举办赛事的过程中攫取到了巨大的权力,并开始逐渐变成了当初自己所声讨的那副模样了。
然而无论普通玩家们再怎么厌恶,这个庞大组织现在依旧是掌握着最多比赛资源与最权威规则制定的组织,若是真的想要阻止私人比赛的出现,“官方打压”也只是最为表面、最为简单的一种方式而已。
“所有的游戏设备公司应该都接到了联盟的通告:禁止向我们这一方的有关人士提供任何形式的游戏设备。”
依旧坐在神山的浮空营地里承担指挥中枢的任务,名为絮语流觞的女子又一次接到了来自现实世界的报告:“尤其是大型终端服务器和连接设备等内容……看来这是彻底封死了我们可以搭建私人服务器的可能性呢。”
“……你们之前就没有准备几个服务器吗?”似乎刚刚从自己承担的重体力活中舒缓过来,身上冒着热气的格德迈恩躺在一边气喘吁吁地伏着自己的老腰:“你们这些家伙们不是都号称什么从大家族来的纨绔子弟吗?自己家里面就没有私藏几个服务器设备?”
“别说是各大家族,一些俱乐部为了虚拟真实战斗训练,也会准备几个服务器来为职业选手们提供服务的。”一名坐在这里的行会会长闻声也跟着解释道:“不过那也只是用来供个人使用,真的要举办大型比赛的话,我们这些加起来也不够承担的吧。”
“而且一旦连接网络,肯定也会被联盟那边发现。”举着报告的絮语流觞也跟着摇了摇头:“到时候他们料理我们的方式,说不定就变得更多了呢。”
“所以你们所谓的‘宴会’怎么办?”抱着双臂听着这一切,雪灵幻冰终于皱着眉头开始提问:“那个战帖难道就这么白下了么?”
“我们又没说我们一定要学他们联盟的方式,在架设的独立服务器里举办这一次的赛事。”絮语流觞笑着回答道:“既然要故意拆他们的台,我们只需要把流引到不属于他们的比赛服里不就行了?”
“所以……你们打算直接在这里搞比赛?”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有所恍悟的雪灵幻冰随后也急忙环视向周围:“就在这个地方?”
“具体的位置还没有定,不过在天峰本人还没有点头的时候,我们倒是制定了好几个方案。”一脸得意地点了点头,眉毛一拧的絮语流觞随后也向着正在营地远方修复着紫色天幕的段青所在的方向指了指:“不过现在嘛——”
“一切自然都是那个死鬼说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