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5 葬体
“没想到我只是离开了这么短的时间,你们就已经将泰伦之塔闹到这样的地步了。”
顺着海沃尔德介绍而出的话音,曾经在段青面前出现过数次的那名大剑战士身披黑色铠甲的身影也再度浮现出了回廊角落的黑暗,手按大剑剑柄的他向前迈动的步伐此时也显得无比沉重,似乎正在与他显露在头盔之间的阴沉眼神交相辉映在了一起:“看来即使是已经对一切可能性的发展都有所准备的我,也是不能随意离开哪怕几分钟的时间呢。”
“……看来我们的正主总算回来了。”遥望对方的视线随着转动的身躯而在黑铠战士的身上一扫而过,段青回应的声音里也充满了同样阴沉的意味:“怎么,故意用这样的方式将自己塑造成最后登场的boss么?”
“我不屑于当什么举世瞩目的登场人物,因为你本来就不值得我如此做。”摇了摇自己的头,黑铠战士的身影随后也在廊柱的阴影消失在身后的景象中逐渐变得清晰:“此次暂时的离开,也只是为了让你的死亡变得更加确定一些而已。”
“包括眼前的这一切?”向着周围上下漂浮、用各自不同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那些魔法议会群所在的方向指了指,段青回答的话音也变得越来越低沉:“我们先前误打误撞的所作所为,也都在你们的计算之内?”
“我本不想过多地解释这一切,因为我没有向将死之人解释清楚的习惯。”
横跨在腰间的大剑随着向前迈动的步伐而上下摆动,身材看上去颇为健壮的黑铠男子逐渐变得清晰的声音里仿佛也带上了几分轻笑:“不过看在我们之间这场缘分的份上,我倒是不介意按照海沃尔德先生的意思跟你多说几句……问吧。”
“听上去好像很有自信的样子呢。”四周依旧显得无比激烈的战斗背景与眼前映现而来的断桥白光中,段青的视线投向了这名黑铠剑士的头顶:“那么这位……呃,庆暮余年先生,我们就从最基础的问题开始问好了。“
“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仿佛也随着对方头上显现出的那个id的名字而闪过了几分精光,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将id展现清晰的这名黑铠剑士此时仿佛也在众人以往的印象中失去了先前的神秘,被笼罩在铁盔之下的面目此时也在段青的注视下变得清晰了几分:“这一切的发生仅仅只是一个巧合吗,庆先生?”
“一两个偶然的发生或许可以称之为偶然,但一系列偶然的结合也就成为了一种必然。”点了点自己的头,被称为庆暮余年的这名黑铠剑士满含笑意地回答道:“这种程度的东西想必你也是能看出来的吧——没错,我们利用了这一次的时机,将你送到了我们的本阵中来。”
“如果你知道我们一行人的计划,那倒是的确有可能做到。”端着自己的下巴点了点自己的头,段青再度响起的声音里也带上了片刻的沉吟:“但是这中间还是出现了很多的差错,比如我们选择了虚空传送门的方式找寻回家的路,但中间却误打误撞地闯入了帝国历史中的幻境,差一点被困在了里面……”
“我们对这个过程并不在意,因为只要你们依旧抱着‘与虚空图书馆相连’的目的,这些困难你们自然会想办法自行解决。”摇了摇自己的头,黑铠剑士中气十足的声音里仿佛也带上了更多的自信:“所以无论你们在中间遇到了多少问题,我们只需要拦得住最后的一步,我们的目标就依然可以实现。”
“所以你们也早早地准备好了进攻虚空图书馆的计划?”眼眉微微地沉下了少许,段青的声音也再度变得阴沉了许多:“想要做到这一切,首先就要知晓这一切才行——你们是从哪里得知虚空图书馆的情报的?”
“不要小看了魔法帝国对虚空知识的了解程度,也不要小看了我们搜集情报的能力。”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冷哼,名为庆暮余年的这名黑铠剑士摆了摆自己沉重的手臂:“这不是简单的冒险游戏,这是两个国家,两个势力之间的战争,若是连消失了这么久的你们的去向都打听不到,那我们还有什么参战的资格?”
“哼,说到底还是不肯把获取情报的手段暴露出来啊。”撇了撇自己的鼻子,段青伸手将正欲说话的罗娜再度按了回去:“好吧,这个问题到此为止,开始下一个问题吧——你们把克里斯汀怎么了?”
“哦,她是我们最近新抓到的玩具。”向着身后的回廊深处已经重新站起的那名冰霜魔法师所在的方向指了指,庆暮余年声音低沉地笑了笑:“使用的方法你应该也清楚,毕竟你也算是经历过数次这种经历的参与者之一了。”
“你们居然将那种手段用在了npc……用在了自由大陆上?”咬了咬自己的牙,段青的声音仿佛是从压迫到最深处的喉咙之间响起:“你们以为将这种干涉的手段用在非人的身上,就可以逃脱谴责和制裁了么?”
“谴责?制裁?你在说什么鬼话?”不由自主地放声大笑,庆暮余年的声音就像是刚刚才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开怀了许多:“有谁能谴责我?有谁能制裁我?我的字典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字眼了,无论是圈内还是圈外都是如此。”
“正如同现在的联盟一样——只要所有人都在我的控制之下,那又有谁会认为我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呢?”他收起了自己的笑声,同时向着段青展开了自己的双手:“那所谓的联盟,说到底也只是一群蠢货联合组织起来的蠢货群体而已,只要稍微介入一点点的力量,那些看上去美妙无比的规则都将成为一纸空文。”
“如此简单粗暴的破解理论,我还真是闻所未闻。”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拳头,段青的脸上却是浮现出了微笑的表情:“我该为你的这份直率和诚实表现出自己的尊敬?还是应该为你给那些天真幼稚的联盟人士上了深刻教训的一课而表示谢意?”
“没关系,反正他们也意识不到这些。”重新恢复了抵剑而握的姿势,庆暮余年的声音重新恢复了一开始的平静:“只要他们能够乖乖听话,我也不介意他们继续怀揣着各自的美梦继续活下去,当然——”
“只要能够解决你们这些残党,一切就都没有什么问题了。”他紧紧地盯着眼前这名灰袍魔法师的脸,话语中也流泻出了些许不同寻常的恨意:“断天之刃。”
“看来你所了解的情报,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一些。”
没有因为对方叫破了这个名字而产生丝毫的惊讶,段青再度升起的应答声音此时也显得无比自然:“想来为了这一刻,你早就已经在暗中搜寻定位了很久了吧。”
“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之中。”没有在意对方反常的回应,黑铠的剑士用淡然的声音回答道:“包括楼语殇的反应,他们有可能做出的行动,还有你们这支小队为了逃离这个地方而可能制定的作战计划……呵呵。”
“真是可惜,没有在最后的时刻抓到你的那位可爱的女仆。”似乎是再次想起了什么令人兴奋的事情,庆暮余年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深沉的笑声:“不然的话,我的胯下说不定又能多出一个可供把玩的玩具呢。”
“也就是说先前在段家的那一战,也是你们故意放水将凝兰送回来的?”没有受到对方此时所说话语的任何影响,段青沉吟出声的神色依旧显得如同事不关己一样平静:“你们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在我的身边下了套?”
“……”
“不不不,这个时间点似乎有些对不起来呢。”
察觉到了对方忽然沉默下去的反应,段青再度扬起的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猜测的感觉:“如果是从那么早的时间点就开始策划着对我的反击,那你们有一万种方法可以将我扼杀在摇篮当中,你们又何必浪费这么多的资源,耗费这么多的戏码来特意葬送我?”
“方便透露一下你们所谓的‘预测未来’之法,究竟是什么吗?”灰袍魔法师的话音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再度响起在罗娜与庆暮余年的耳边:“或许这就是你们一直拖到现在才付诸行动的答案?”
“……”
“好吧,看来也是不能说的秘密了。”
回望着对方依旧没有动作的样子,段青的嘴角扯起的冷笑也变得越来越明显:“那么下一个问题——你们凭什么能杀死我?”
“别以为你能继续瞒混下去,我们已经得知了你的一切。”
就像是急着对先前自己被压制的阵仗讨回一城,来自庆暮余年的冷笑声音紧接着回荡在了段青的耳边:“既然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你的下落,我们自然会通过其他方式查找你的资料,你的状况,包括你现在的状态,我们也已经通过在线记录推测出了一个大概的结果。”
“好吧,你们确实有着这样的资源和无与伦比的卑鄙,但是那又怎么样?你们难道还能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不成?”
“根本不需要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我们只需要利用现在的条件就可以了。”
一问一答的冷笑声中,属于黑铠剑士的声音又一次回荡在了回廊的魔法嗡鸣声内:“自由大陆里的生命是被祝福的生命,他们之所以能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得以复活,也是因为得到了生命魔法能量支持的缘故。“
“这种支持在虚空世界里会被弱化。”他朝着自己身后的其他方向示意了一下,手指也指向了周围漫天的虚空当中:“已经精通了生命能量的你,应该能感受到这种变化的存在吧?这种变化所产生的后果——”
“你也应该更加清楚才对。”
细微的金属摩擦声随着他逐渐拔出剑刃的动作而回荡在所有人的耳边,名为庆暮余年的黑铠剑士缓缓地将自己腰侧的大剑由两人之间的空气中横起,淡淡的肃杀之意也随着这柄表面雕刻着黑色花纹剑刃的出现而弥散在了灰袍魔法师的周围,让原本就一直保持着警惕之色的罗娜陡然竖起了自己遍布着紫色气息能量的手臂:“你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哦?你可是一名命运编织者呢?”眼眉在罗娜的身上停留了一瞬间,庆暮余年刻意营造出的嘲讽话音随后也在横起的剑刃后方低沉响起:“一个失去了生命能量支持的普通人在虚空中死掉,自然会因为失去生命能量的补充而损失对应的生命力。”
“一旦所有的‘生命’耗光,该人就可以正式宣告死亡了。”
无形的能量嗡鸣随着聚集而来的压迫感觉而在段青的耳边越来越盛,伴随着散布在周围的魔法帝国人群的增多而向着段青两个人所在的位置缓慢逼近着:“不是字面意义上的死亡,而是灵魂意义上的死亡,这种死亡对你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要不要亲身体验一下?”
无法抑制的笑声变得越来越大,他那抑制已久的戾气也终于开始在黑色铠甲的周围变得愈发明显了起来,强烈的危机感也随着这些人影的出现与俯瞰在旁边虚空之中的魔法议会成员们的冷眼传递,一点点地呈现在了神情略显焦急的罗娜周围:“他,他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怪不得别人会怀疑你的身份,你的表现也太过惊慌了一点吧。”
无奈地摇了摇自己的头,摆出了应战姿势的段青向着身旁的命运编织者暗自叹息道:“当然是真的,只要他们把我坑杀在这个地方,我说不定就真的会死去了……喂。”
“感谢你们解释了这么久,你们的用意我已经完全了解。”似乎面对的不是死亡的威胁和千军万马,他朝着前方的黑铠战士所在的方向扬起了自己的头:“本着应有的规矩和你的期待,我还是把最后这个问题抛出来吧。”
“你是谁?”
他歪着头,嘴角也再度逸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而正对着他的那名大剑战士随后也发出了一声同样的轻笑,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名字?”
“这不是好好地写在头顶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