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裘保打听的一样,郑佗这所谓的胜仗,甚至连他自己也说得不甚清楚。说起此事时,他只道他领着大军从武威出击,鲜卑人一触即溃。
“先前鲜卑人来势汹汹,不过假象。”郑佗让两个美貌的侍婢上前来为公子添食端茶,“那慕容部不过逃难来的残兵败寇,虽有数万之众,但老弱妇孺居多,欲凭着人多势众抢掠一番。凉州这些兵将,与羌戎等部交战久了,多疑神疑鬼,竟擅作主张往朝廷急报求援。我见此事蹊跷,即领州府兵万人出击,不出所料,鲜卑人即逃得无影无踪。”
说着,他又将拂尘一抖,大方的一笑:“闻得桓都督将上任,我不敢专美。桓都督曾在河西千里追敌,立下大功,将鲜卑人彻底逐出凉州之事,只怕还须桓都督出手。”
“哦”公子看着郑佗,道,“未知此番鲜卑来犯,可曾劫掠”
“这倒不曾。”郑佗道,“鲜卑人尚未及劫掠,便为凉州兵马所败,仓皇逃去。”
郑佗似乎对鲜卑人之事没有兴趣多谈,说罢,却谈起了当地的风雅之事。他颇为感叹,说如今正值国丧,不得行酒宴为公子接风。不过在凉州,无论名门望族还是豪杰雅士,都对公子慕名久矣,他近来得了些宫中送来的名贵新茶,有意将这些风流之士请来共品,邀公子出席。
公子道自己新官上任,事务缠身,委婉推却了。
从刺史府中出来,公子眉头不展,上了马车之后,拿起手边的一卷地图,看了起来。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郑佗说的什么手下将官自作主张向朝廷求援,自是鬼扯。他是凉州刺史,哪个属官敢越过他向朝廷谎报,那是掉脑袋的事。这样的托辞,公子自然也不会信,由着他说,没有戳破。
我坐在车上,道,“郑佗不傻,知道此胜蹊跷,索性据守不出,等着你去追击。”
公子仍盯着地图,颔首。
“你可有对策”我问。
公子道:“慕容显退守之地,虽离武威百里,却易守难攻,进可直逼武威,退可撤入大漠,可谓天险。然此地贫瘠,皆石山沙碛,除水源,一无所有。慕容显郑刺史说士民不曾受劫掠,这慕容显若有意长居,何以供养数万人”
我说:“想来这也是郑佗不肯再进一步的缘由,无粮草供养,鲜卑人坚持不得多久,便自会退去。”
“但如郑佗所言,十几日前,鲜卑人便已退到了那山间。”公子道,“这十几日,他们不进不退,无所作为,又是为何”
此事亦是我心中所疑惑,我想了想,道:“只怕还须多方打探。”
公子不置可否。
“霓生,”他将地图收到一边,神色沉下,“我须往营中点兵。”
凉州之事,十分出乎公子的意料。
作为凉州都督,公子有外军的掌兵之权。原都督府长史许仁交来的士民册上,外军的兵户之数为三万七千七十一户。按制,每户十七至五十岁者,有二丁三丁者取一人,四丁取二人,六丁以上取三人,常备者可有五万人以上。
但公子到营中亲自点兵,发现可用着不过万人,且多有孱弱老病之人,队列涣散,操练时竟还有人当众摔倒。
公子铁青着脸回到府中,将许仁召来,询问因由。
许仁显然早有预料,面上挂着小心的神色,婉转地说出了原委。
高祖开国时,为保障兵源和财源,在各地启用兵户之制。兵户者,顾名思义,乃如军籍,与民户相区别。无论驻守京畿的中军、驻守各地的外军以及个州郡长官所率的州郡兵,兵员皆由兵户供给。朝廷从每户人家中抽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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