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扬着笑脆声而应,再对步聪道:“将军若是心中有燥热疾火,是不宜进宫面圣的。百草堂就在对面,可以进去看个诊,抓点药吃。念在都是熟人,王林——”她叫了一声,待王林应声上前,这才又道:“给步将军算个八折。”而后再不多留,转身就走。
直待一行人坐了马车离开,同样被留在原地的李坤付了馄饨钱,然后看了步聪一眼,亦带着随从走入漫天飞雪中。
据说步聪后来在大街上站了很久,久到肩头的积雪都有两指厚,终于想要离开时,一动才发现,靴子底早已经冻沾在雪地上,要用很大的力才能拔得开。
可是这些凤羽珩不知道,她上了马车后直接接过来适才黄泉给她打包的一碗馄饨吃了起来。阵阵香味传到凤瑾元的鼻子里,馋得他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再看凤羽珩吃得也没什么形象,不由得轻斥了句:“一个女孩子家,你还是旺族中的大家闺秀,怎的就不知道注意些?”
凤羽珩一边喝着汤一边问了黄泉一句:“这碗还用还么?”
黄泉告诉她:“小姐就放心吃吧,奴婢多给了银子,连这只碗一并买下来的。”
凤瑾元见自己被无视了,不由得怒气更盛,“我跟你说话呢!”
凤羽珩吃下最后一个馄饨,喝完最后一口汤,然后把碗递给黄泉,再由黄泉拿帕子给她擦了嘴角的残汤,这才开口说了话,却是反问他:“天突然下雪,突然转冷,没出嫁的女儿在自己父亲面前喝一碗馄饨暖身子,这有什么好注意的?”
凤瑾元被她说得再度无语,仔细想想,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孩子冷了,喝点汤暖暖,这的确是很平常的事情,他为何要如此激动?
“不过……”凤羽珩又开了口来,“危难之时连自己女儿都不去保护的父亲,算是什么父亲?”
“你……”凤瑾元真想抽她一巴掌,问问她到底是长了几个胆子敢这样子对自己的父亲说话。可这巴掌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因为他心虚。刚刚步聪的马扬蹄踏来时,他一心想着不能让康熙和茹嘉受伤,的的确确是把凤羽珩给抛在了脑后,就是直到凤羽珩说出这话之前,他也完全没有为自己的行为反醒过。
女儿这个定义,在他脑中一向浅薄,既便是从前对沉鱼,也不过是因为她容貌绝美而生出了一种一步登天的奢望。可如今,这个二女儿却把这样的道理挑明了说出来,竟让他无言以对。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停在凤府门前,凤瑾元几乎是逃一般地率先下车。凤羽珩随后出来时,就见她那父亲巴巴地赶到另一辆马车边,搓着手在下头等着扶康颐下来。
她眉一挑,扬声道:“父亲!下雪地滑,女儿好害怕,父亲能不能来扶女儿一把?”
凤瑾元哪里肯去扶她,随口就道:“不是有丫头么!让丫头把你扶好了!”
“唉!”一声叹息重重而来,“那日在宫里,阿珩不小心滑了一下,是父皇亲手把阿珩扶住,还跟女儿说,朕可不能让珩珩在宫里摔倒了,不然回到家里凤爱卿是要心疼的。唉,父皇哪里知道,父亲根本就不在意阿珩是否会摔到。黄泉,你来扶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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