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她还是个孩子,心直口快,说话不妥当,我替她给你们道歉,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教好她,你们生气都是正常的,这时候求求你们看在我们母女俩这么惨的份上,行行好,帮帮我们吧……”刘幺妹流着眼泪无助又可怜地望着病房里的家属们。
“哼,她还小?都快成年了吧?就算再心直口快也不会说出‘贱民’这样侮辱人的词来,也不知道她到底哪里来的优越感,这位大姐,我们虽然同情你被丈夫家暴,但却还没贱到以德报怨,给骂我们的人捐款!”其中一个年轻些的大叔冷着脸说道。
“是红梅错了,她脑子被撞坏了才胡说八道,求求你们可怜可怜我们母女俩吧,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刘幺妹好像没有听明白那位大叔的话一样,只一味地说自己可怜,需要人帮助,求人捐款的模样犹如街上讨钱的乞丐。
她也确实像个乞丐,只不过普通的乞丐在大街上跟人讨钱,而她则是利用被家暴的可怜弱者的形象在医院病房里跟其他病人以及家属们讨钱,各种道德绑架和博同情的话术使用得炉火纯青,这种手段她用了好几次了,每一次都非常成功。
以前张雷把她和张红梅打得厉害了,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没钱交医药费,她就是这么做的。不过那时候她们母女俩是可怜的被打的弱者,又没有像这次一样暴露了道德上的缺点,被打得鼻青脸肿,又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别人,成功博得别人的同情,于是你捐点、我捐点,还真的把医药费给她们捐出来了。
刘幺妹吃到了甜头,又有了好几次的成功经验,于是这回又故技重施,想让这些病人家属们帮她们解决医药费的问题了。
可惜这回她们母女俩不小心暴露了真面目,让大家都清楚了她们的品性不值得他们以德报怨,于是刘幺妹的打算便落了个空,病人家属们都不蠢,不但没有给她捐款,反而把她讥讽了一顿。
“刘幺妹,别求他们!这些贱民自己手里都没几个钱,怎么可能舍得捐给我们,个个都是穷鬼。”张红梅嘲讽道,以假千金的记忆为主导的此时的张红梅,根本没有意识到她们缺钱的程度有多严重。
但刘幺妹知道啊,她忍不住对张红梅反驳道:“红梅,妈妈身上没有钱,不求好心人就交不了医药费啊,你不要犟,快跟大家道歉,说你知错了,快说啊……”
“呵呵,想要把我们当冤大头,却还要看不起我们,真是绝了,够奇葩!”大叔啧啧感慨了一声,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我没耐心看你们演戏讨钱了,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其他病人家属见状,也借口有事的有事,离开的离开,不再搭理刘幺妹了。
于是这回,刘幺妹翻了车,医药费要自己凑钱交了。
“我不想在这里了,要出院,你快去给我办手续。”张红梅理直气壮地要求刘幺妹道。
刘幺妹愁眉苦脸:“可是咱们没有钱啊……”
“没有钱就去想办法!难道还要我这个没成年的人去解决吗?真是窝囊废!”张红梅恶狠狠地盯着刘幺妹说道。
刘幺妹被她冷厉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离开病房,真的筹钱去了,幸好张红梅只是在医院里处理了一下脑袋的伤势,住了一天院,医药费并不多,刘幺妹最后跟自己在饭店里一起洗碗的同事借了几百块,这才交上了医药费,成功带着张红梅出院回家了。
张红梅回到城中村那个狭小阴暗的“家”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假千金的记忆和性格为主的张红梅,脑袋里根本没有把这辈子的张红梅的记忆放在心里,因此这会儿切身体验了一会儿“贫民窟”生活,立刻便无法忍受了。
她崩溃地大喊:“这算什么房子?连公共厕所都比这里明亮干净!这能住人吗?跟个垃圾堆一样……”
因为房子太小,家里零零散散的东西又多,有时候刘幺妹为了补贴家用,还会在外面捡些瓶子和纸皮回来,攒着卖钱,这堆起来气味就不那么好了,看着可不就想垃圾堆吗?
脑子里全是上辈子过着锦衣玉食生活的张红梅能不崩溃才怪,即使她已经接收了这辈子的张红梅的记忆,但没有真正踏入这里之前,她对那些记忆并不深,等她现在真的面对现实了,便崩溃了。
“红梅,你怎么了?咱们一直都住在这里的啊。”刘幺妹怯懦地问女儿。
“你闭嘴!我不要住在这里,我想要爸爸妈妈……呜呜……我要回家……”张红梅忍不住大哭,边哭边冲出了家门,往外面跑去,想回到盛家。
刘幺妹连忙追在她身后跑去,着急地大喊:“这里就是咱们家啊,你要去哪里?”
“这才不是我家!我家是和嘉园的盛家!”张红梅愤怒地反驳,她已经考虑不到她这辈子跟盛家根本没什么交集的事了,一心想回到盛家。
可惜,她虽然记得盛家的地址,但她如今所在的这个地方跟盛家离得太远了,都是两个市的距离了,当初她刚出生的时候,张家跟盛家一样都在京市,但后来张雷赌得败光了家产,唯一的房子都被卖掉了,他们一家便只好搬到京城隔壁房租便宜的地方定居。
因此,即使张红梅想要去盛家,她都没办法去,因为她没有钱打车。
毫无办法的她只好蹲在路边大哭,刘幺妹终于跟了上来,对着大哭的女儿却不知所措,不知道女儿为什么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都怪你!”张红梅看到她之后,心里头的怨恨却又重新发芽了,开始迁怒刘幺妹。
刘幺妹只觉得女儿脑子被撞坏了,因此即使张红梅骂她,她也只是忍受着,最后还要好声好气地劝她回家。
张红梅根本不想回到那个垃圾堆似的家,但除了那里,她无处可去,因此只能忍着一切不适,回到了张家,然而她心里,要回到盛家的执念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