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跟着许攸宁一块儿外出置办一应成亲所用的东西。
对于这件事许攸宁也跟叶细妹商议过,虽然家中也算不得上富裕,但一辈子也就成这一次亲,他们都不想委屈了叶蓁蓁,是肯定要尽其所有的。
好在上次才在恒誉当里面典当了一百两银子,虽然租赁房子,加这些日子的花销用去了一些,可七七八八的还剩了九十两左右,叶细妹便全都拿出来给了许攸宁和叶蓁蓁,让他们两个买东西去。
叶蓁蓁反倒心疼起钱来,只拣必须要用的东西买不说,也不肯买好的,只觉得差不多就行了。
这一日两个人便是去绸缎铺挑选成亲那日要穿的吉服衣料。
虽然说吉服肯定是自己亲手做的好,但一来叶细妹和叶蓁蓁两个人虽然都会做衣裳,但做得都不算十分好,二来时间也紧迫,所以想了一想,还是买了料子交由成衣铺去做的好。
又买了些旁的东西,两个人便往家走。
一路上自然是手牵着手的。因为大婚在即,两个人眼角眉梢都是喜意,也没有留神到后面有个人不时的看叶蓁蓁一眼,又低头看手里的画像。然后又悄悄的跟在他们两个人身后走了一段距离。
韶光已过,转眼院里海棠花树上粉色的花朵已经开的簇簇拥拥的,身上穿的冬天的夹衣也终于可以脱下来,换上轻薄些的春装了。
这一日小院的门却有人敲响了。有同住一院的人过去开院门,就看到院外站了两个人。
两个都是妇人,前面的那个穿戴比他们不同,后面的那个更不得了,一打眼就知道是个贵妇人。
开门的人心里不由的就想,这两个人是什么人,竟然会到我们这样的小院来?
许攸宁和叶蓁蓁他们租住的是一处二进四合院的三间东厢房。如正房,西厢房,甚至连倒座房都是有人租赁的。虽然不说是鱼龙混杂,但总归不是这些个贵妇人会来的地方。
便目光疑惑的望着面前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正是宁夫人和吴嫂。昨儿听遣出去的一个人过去回报,说是在街上看到了一位小姑娘跟画上的人十分相似,于是今日宁夫人就迫不及待的找寻了过来。
这件事毕竟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办,所以她也只带了吴嫂,其他一个府里的丫鬟也没有带。便是车夫,也是让他将车赶到前面的大街上她就让车停住了,自己扶着吴嫂的手,两个人一路找过来的。
这会儿见有人开门了,吴嫂忙跟这人问了声好,然后手里握着的一卷纸,问她:“请问,这位小姑娘可住在这里?”
这人打眼一瞧,就见画上的少女眉目清秀,琼鼻樱唇,画的极传神。
这可不就是东厢房住的那家子的姑娘?
这人也没有隐瞒,点头说道:“是叶姑娘啊。你们找她?”
宁夫人一听,立刻激动起来,同吴嫂说道:“碧桃,她,她果然在这里。”
这些日子她遣出去的那些人也有回报说看到了跟画上相像的小姑娘,但每次宁夫人带着吴嫂寻过去的时候都会发现不是。但即便如此,每一次但凡有了消息宁夫人依然会亲自过来寻找,且每一次都会十分的期待。
不过相比较她的激动,吴嫂则是要平静许多。
失望的次数多了,对这一次她也不敢抱有太大期望。
就继续问道:“劳驾,请问您能不能带我们去见见这位小姑娘?”
说着,伸手从随身带的荷包里面掏了一块碎银子递过去。
这人一见,立刻喜的眉开眼笑的,还有什么不肯说的?当即就回过头往东厢房喊道:“叶姑娘,叶姑娘,有人找。”
一面回过头,伸手指着东厢房就对吴嫂和宁夫人说道:“喏,你看,她就住在东厢房。”
吴嫂听了,忙扶着宁夫人往院里的东厢房走。
叶蓁蓁正在屋里跟元宵玩儿,猛然听到对面赵大嫂喊的这话,她心里还在想,我在这京城里面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是谁找我?
不过她还是抱着元宵往屋外走,走出来之后就笑着问:“赵大嫂,谁找我?”
赵大嫂指了指吴嫂和宁夫人:“喏,就是这两位。”
说着,拿了手里的碎银子就往家走。
叶蓁蓁目光好奇的打量着吴嫂和宁夫人同时,吴嫂和宁夫人也在打量她。
吴嫂看见她吃了一惊。又低头同手里的画像比较了一比较,心里就想,这位可是最像的那位了,就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她们要找的人。
宁夫人看到叶蓁蓁的时候则是眼泪水忍不住的就沿着脸颊滚落下来。
她有一种直觉,这次肯定不会错的,眼前的这位姑娘正是自己要找的人。
看她的眉眼,分明跟那个人是很相像的。
“你们,找我?”
最后还是叶蓁蓁先开了口。
实在是很奇怪的两个人啊,特别是后面站着的那个妇人,看到她就开始流眼泪。
最关键的是,她并不认识这两个人。所以她们两个人别是找错人了吧?
吴嫂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倒是宁夫人哭着走上前来,颤着双手就要来摸叶蓁蓁的胳膊。
叶蓁蓁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往后蹬蹬蹬的后退了两步。元宵还转过头,扯着嗓子朝屋里喊:“娘,娘。”
他虽然年纪还不大,但也能感觉得到叶蓁蓁这会儿对面前这个女人的抵触的。
叶细妹正在里屋做针线活呢,听到喊声就放下手里的活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问:“元宵,你又做什么事了?你......”
一语未了,看到院子里面站了两个陌生女人,其中一个女人还要来拉扯叶蓁蓁,叶蓁蓁则是一脸戒备的模样,忙两步跑过来,挡在叶蓁蓁面前,冲宁夫人喊道:“你是什么人?拉扯我女儿做什么?”
宁夫人闻言一怔,抬头泪眼模糊的望着叶细妹,口中无意识的喃喃重复着:“你女儿?”
身子有点儿摇摇欲坠,胸腔里的一颗心急速的坠了下去。
她的女儿?那这位小姑娘不是她的女儿?
吴嫂见状,忙走上前扶住宁夫人。
转过头目光打量了叶细妹一打量,她心里也摸不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既然眼前的这位姑娘跟画像上如此相似,少不得总是要问一问的。
想了一想,她便轻声的提醒宁夫人:“夫人,那支簪子,还有那副手镯子,您拿出来给她们两个看一看。”
宁夫人一听,忙从怀里掏了一只绸布包出来,递到叶蓁蓁和叶细妹面前来,问:“这支簪子,还有这只手镯子,你们两个可,可认得?”
问这句话的时候她声音都忍不住的在发着颤,目光也一直牢牢的看着叶蓁蓁。
可惜叶蓁蓁完全的被叶细妹挡在身后,她压根就看不到半点。
倒是叶细妹看到她手上的这两样东西,当即就叫起来:“这是我们的。”
目光看了看宁夫人,她回过头问叶蓁蓁:“你和你哥不是说将这两样东西当了,怎么现在会在这位,这位太太手里?”
看宁夫人梳着妇人的发髻,身上的穿戴虽然素净,但也看得出来都是很贵重的东西。气质更骗不了人,所以叶细妹想了想,还是称呼宁夫人一声太太。
叶蓁蓁闻言,从她背后探出头来,一眼就看到宁夫人手上拿的那两样东西。
心里也惊讶起来。
那天她明明和许攸宁一起将这两样东西拿到恒誉当死当了,可怎么这会儿会出现在这个女人手里?
就摇了摇头,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不知道。”
宁夫人却已经很敏锐的捕捉到她们两个人话里的信息,忙问道:“你们是在哪个当铺当的这支簪子和这副手镯子?可有当票?能不能给我看一看?”
只要有那张恒誉当的当票,那自然就能证明这两样东西是叶蓁蓁的。换而言之,那叶蓁蓁就是她的女儿。
想到这里,宁夫人又开起激动起来,望着叶蓁蓁的目光又有了期待。
叶蓁蓁直觉这事不对啊,正要开口拒绝说出实情,但叶细妹却已经开口说道:“在哪家当铺我不知道,但当票是有的。你要看?等等,我去给你拿来。”
叶蓁蓁急的,将怀里的元宵放到地上,伸手就去拉叶细妹的胳膊:“娘。”
叶细妹反而说她:“你拉我做什么?来的都是客,你快请这位太太和这位大嫂到屋里坐,让人家一直站在院子算怎么一回事。”
说着,转身就往屋子里面走,要去拿那张当票给宁夫人看。
叶蓁蓁急的一跺脚。看了宁夫人和吴嫂一眼,也顾不得她们两个了,拉着元宵就赶忙去追叶细妹。
叶细妹已经在里屋拿了装着当票的那只小匣子出来,正要打开,叶蓁蓁冲进来,伸手就按住了她的手。
“娘,你不能拿给她们看。”
叶细妹手一顿,抬头不解的问她:“只是一张当票罢了,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为什么不能拿给她们看?”
叶蓁蓁解释:“我们又不认识她们两个,谁知道她们两个人是什么人。而且那两样东西我明明在当铺里面死当了的,怎么现在会到她们两个手上?还拿着这两样东西找过来?娘,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能将这当票给她们两个看。更何况现在哥哥也不在家,若真有什么事,咱们娘儿两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呀。”
前些时候他们住在寺庙里的时候,许攸宁为了抵房钱,曾接了寺庙里的经书来抄。后来虽然搬离那里,但有几卷说好的经书却没有抄写好。中间又是会试,又是旁的事,直至昨日才将所有的经书抄写好,于是今日许攸宁吃完早饭之后就拿着抄写好的经书去寺庙里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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