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秦氿势力的嘴脸,秦昕心口又是一阵剧烈的起伏,有愤恨,有厌恶,有嫉妒,更多的是不甘,觉得天道不公:凭什么秦氿这种粗鄙的女子如今混得风生水起,而自己却快要沦落到一无所有的地步!
明明她才是天命之女,所以上天才会让她重活一世。
没错,自己才是天命之女!秦昕在心里对自己说,即便她现在遇到了一些困境,那也不过是老天爷对她的考验,黑暗之后才能见到光明。
而秦氿……
秦昕的心突然定了。
上辈子,秦氿被许给了顾璟,后来成为尊贵的亲王妃,这一世,顾璟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而成就了顾璟的那个人是她!
如今,是秦家把她除族的,弃她于不顾,以后也别怪她无情。
秦昕昂着下巴,撂下了狠话:“从此以后,我与忠义侯府就再无关系。”
“有朝一日,我得了势,侯府也别想沾到半点光。”
“届时,希望你们记得现在,别来求我!”
秦则宁看着秦昕,微微蹙眉,总觉得秦昕时常有一种莫名的自信,有时候,看人时会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味道,似乎天上的神佛在俯瞰着众生一般,带着莫名的超然。
就仿佛她是天上的凤凰,而他们只是地上的凡夫俗子……是否这样,她才可以不把祖父、祖母的命当命,毫不留情地对他们起了杀心,更下得了杀手。
秦则宁眯了眯眼,眸色幽深如深渊。
“噗嗤!”
秦氿直接嗤笑了出来,挥挥手道:“大白天的,李大丫,你但凡多吃两粒花生米,不至于醉成这样啊。”
“赶走赶走,真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来府里。”
秦氿一吩咐,下人们连忙领命,立刻就有两个婆子进了厅堂,不客气地动手赶起人来。
“二……”婆子本来下意识地要称呼秦昕为二姑奶奶,随即又想到秦昕已经被除族了,又改了称呼,“李姨娘,您有了身孕,可别让奴婢伤到您。”
婆子一边说,一边都开始撸袖子了。
秦昕的脸涨得通红,又气又羞。
这府里的下人从前都是对着自己恭敬的,现在也是翻脸不认人。
世人皆是欺善怕恶之辈!
“不用你们赶,我自己走!”秦昕拂袖而去,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绝。
二皇子府的马车很快就从侯府出来了,侯府的门立即就关闭了,仿佛在驱赶什么瘟神似的。。
马车里的秦昕脸色不太好看,心里发愁。
这五千两是她好不容易才存下的傍身银子,送出去后,她身上就真的没有多少银子,以后,她要怎么办呢?
马车里的赵阿满只以为秦昕是心疼这五千两,压低声音愤愤地说道:“大丫,这秦家人这般冷心冷肺,早点跟他们撇清关系也好,省得他们将来犯了什么事,再连累到你!”
“等你生下皇长孙,自然会母以子贵,届时,再让皇上给他们好看!”
“你不需要在意他们,今后有他们哭的时候,咱们再有仇报仇。”
赵阿满只是想想,就觉得振奋。在她看来,女儿这是有凤命的人,一定可以一举生下男丁,从此扶摇直上!
“哪有这么简单。”秦昕含糊地说道。
秦昕摸了摸平坦依旧的腹部,眸光闪烁。
这孩子真正的来历,她连赵阿满都只能瞒着。
还有八个月,距离这孩子出生还有八个月,自己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办,还能从哪里再弄些银子,以及怎么让顾璟心甘情愿地接受她和这个孩子……
秦昕觉得额头隐隐作痛,忍不住又怪起秦太夫人,埋怨道:“祖母明明知道的,这些铺子是祖父当年给我的。”
“就是就是。”赵阿满附和道,“你好歹叫了她这么多年祖母,她一点也不念旧情,也不怕老侯爷入梦训她。”
赵阿满嘀嘀咕咕地说着,没注意到秦昕听到“入梦”这两个字时,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她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帕子,手背上根根青筋暴起,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尤为狰狞。
老侯爷死了已经十一年了,近几年,她已经很少再想起他,直到今日。
上一世,在她八岁的时候,一次偶然落水,衣裳被扯出了一道大口子,她后腰的假胎记颜色淡了,被老侯爷意外看到,发现了端倪。
老侯爷发现了她不是真正的秦氏女,就做主把秦氿接回了京城,还把她的生父生母告上了公堂,无论她跪地怎么求他,怎么喊他“祖父”,他都没有一点动容。
彼时,他看她的眼神冷淡无情,全然不再是她记忆中那个慈爱的祖父。
他说,她从哪里来,就该回哪里去。
于是,在赵阿满夫妇被判流放后,她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岭南,她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此生都在岭南受苦,而秦氿却嫁给了当朝二皇子,最后还登上了凤位。
这一世,当她重生时,她已经在京城的忠义侯府了。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捎信给双亲,她假借想感谢养父母的养育之恩,令人捎了些礼物去江余县,还请人代笔写了一封信,然后又悄悄在信封中塞了一张她写的纸条,提醒双亲剜掉秦氿的胎记,除掉了这个后患。
接下来,她找了个机会去小厨房给秦太夫人煮夜宵,用火烫的铁钳在胎记的位置烙下了一个烙印。
她本来以为这一世不会再出岔子,可没想到小厨房的婆子不甘被赶出府,竟然跑去找老侯爷喊冤,说她不是擅离职守,是因为腹泻才走开了一下,没想到二姑娘会一个人跑去小厨房,还说她明明把铁钳收好了的。
秦昕本来是不知道的,是老侯爷跑来与秦太夫人说起了这件事,而她那个时候就睡在碧纱橱里,装睡时恰好听到了。
她忍不住悄悄地看过老侯爷一眼,那时候,老侯爷的眼睛深邃冷寂,高不可攀,就像是前世他弃了她时的眼神。
秦昕毫不怀疑一旦让老侯爷发现自己哪里不对劲,他会像前世一样,冷酷地对她说——
她从哪里来,就该回哪里去。
秦昕怕了,她的身份决不能被揭穿,否则不止双亲会重蹈前世的覆辙,连她自己也会再次回到尘埃里。
她不想再过上前世那种日子了。
她也不想的,她真的不想的。
可为什么秦则宁、秦氿他们都不肯放过她?!
秦昕紧紧地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柔嫩的掌心中。
瞧秦昕神色有些不对,赵阿满拉了下她的袖子,轻声唤道:“大丫……”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马车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喧哗声,外面似乎聚集了不少人。
秦昕回过神来,微微蹙眉,抬手挑开右侧窗帘一角,往马车外一看。
这一看,她惊得瞳孔微缩。
前方的二皇子府外,那道鲜红如血的朱漆大门紧闭着,大门外,聚集着起十来个京兆府的衙差,街道两边还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对着二皇子府和这些衙差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秦昕的这辆马车显然是朝二皇子府驶去的,那些衙差们立刻目光灼灼地朝秦昕望了过来。
砰砰!
秦昕心跳登时漏了两拍,直觉就以为对方是来抓自己的,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在心里安慰自己道:她现在怀着皇长孙,别说无凭无据,就算是有凭据,他们现在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高大威武的班头带着一众衙差们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拦下了这辆马车。
衙差们训练有素地把马车团团地围了起来,好似一个铁桶似的。
“停车!”班头冷声对着车夫道。
车夫心里忐忑,客客气气地说道:“差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什么误会。”班头轻慢地嗤笑了一声,大臂一挥道,“来人,把逃犯赵阿满拿下!”
那些围观的百姓一听衙差们是来抓逃犯的,一时哗然,议论得更热闹了。
秦昕闻言惊诧地瞪大了眼睛,立刻就对着班头斥道:
“放肆!你胡说八道什么,这可是二皇子府的马车!”
秦昕柳眉紧蹙,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想用二皇子来压这些衙差,不管怎么样,得先把他们弄走。只要她们进了皇子府,衙差们必不敢擅闯皇子府,然后,她可以再从长计议,设法送走母亲。
赵阿满怕了,圆润的身子直往车厢的角落里缩,生怕外面的人看到她。
她用哀求的眼神看着秦昕,求她一定要想办法救救自己。
马车外的班头气定神闲地看着秦昕,笑眯眯地说道:“秦氏,别说你只是二皇子的侍妾,就算你是二皇子妃,也不能私藏杀人犯。”
班头之所以会如此确信赵阿满在这辆马车上,是因为方才顾泽之亲自去京兆府报的官,京兆尹得了顾泽之的叮嘱,特意吩咐了班头,这件事必要办得妥妥的。
班头也想借着这次的事在六皇子和宸王跟前露露脸。
他也看得清局面,二皇子早就不行了,为皇上所不喜,现在是六皇子监国,说不定明年就是太子爷了。
还有宸王,皇帝令宸王辅政,很显然对其十分看重,将来是要重用宸王的。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来之前,班头早就想好了,因此完全不给秦昕一点颜面,再次下令道:“还不给我即刻拿下人犯!!”
顿了一下,他又故意吩咐下属们道:“你们小心点,可别冲撞到秦氏,万一她不慎落了胎,二皇子殿下可要怪罪。”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他那张势在必得的脸庞上根本看不出一点担忧与害怕。
那些衙差们立刻蜂拥上去,其中两人粗鲁地拉开了马车的门扇,又有两人上了马车,朝着车厢里的赵阿满逼近。
“大丫!”赵阿满惶恐地伸出手去抓秦昕的手。
这时,其中一个衙差动作粗鲁地一把抓了过来,粗声道:“还想逃!”
秦昕下意识地缩了自己的手,生怕被衙差给冲撞了。
她是真怕了,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现在是她的保命符,万一这孩子因为什么原因小产了,她简直不敢想顾璟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她!
她只是一个迟疑,赵阿满就被衙差一把攥住了胳膊,好似铁钳似的,两个衙差合力把赵阿满从马车上拖了下去。。
“大丫……”赵阿满看着自己落空的右手,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但还是苦苦哀求道,“大丫,救救我!只有你能救我了!”
她相信只要女儿坚持护着自己,这些衙差肯定不敢对女儿动手,毕竟女儿的肚子里还怀着皇孙呢!
秦昕攥着帕子,眸子明明暗暗地闪烁不已,终究撇开了视线。
她能做的已经做了,她收留生母已经是冒着莫大的风险了。
赵阿满如坠冰窖,浑身上下、由外到里都是一片冰寒。
她确信了,女儿真的放弃了自己!
赵阿满不甘心地扯着嗓门怒骂起来:“李大丫,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把你送来京城让你过上富贵日子,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你连自己的母亲都不管,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
赵阿满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只想发泄心头汹涌的愤恨。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此时此刻是心痛多,不甘多,还是害怕多。
她为这个女儿付出了一切,为了她能有一份锦绣前程,把她与二丫交换,让她去了侯府过那富贵日子,否则她又怎么可能嫁入二皇子府,现在又怎么能怀上皇孙!
说到底,要不是这件事,她怎么会因为急着把二丫嫁出去,最后反而沾上了人命官司!
可是现在,她的女儿居然这么轻易地就弃了自己!!
她的女儿就是这么回报自己的!!
赵阿满形容癫狂,一句句骂得更难听了,把她所有知道的恶毒的言辞都用在了秦昕的身上。
衙差们也不拦着,由着赵阿满骂,慢悠悠地把她囚车里送。
“……”马车里的秦昕听着这些恶言,更难堪了,小脸涨得通红,只觉得周围这一道道目光都在看她的好戏。
她连忙吩咐书香道:“书香,回府!”
很快,二皇子府的角门打开了,马车匆匆地进了府,然后角门重重地关闭了,把外面的那些谩骂隔绝在一墙之外。
马车继续往仪门方向缓缓地驶去,秦昕失魂落魄地望着角门的方向。
她对赵阿满这个生母是有感情的,前世她和双亲、弟弟一家四口在岭南携手渡过了最艰难的一段岁月,彼此扶持,那会儿,生母对她很好,一切以她和弟弟为优先。
可是,现在的生母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为了自己能逃出生天,全然不体谅她的处境。
也是,这些年她不是在生母身旁长大的,又怎么能指望生母待她还像前世那般。
外人看着她现在怀了皇孙,如鲜花着锦,可事实上,她的处境就如烈火烹油,随时都会被烈火焚烧致死……
马车停了下来,书香搀扶着秦昕下了马车,试探地压低声音问:“姑娘,要不要奴婢派人去京兆府打听一下……”
秦昕只是冷眼斜了书香一眼,书香就噤了声。
秦昕拂袖走了,樱唇抿得紧紧的。
她还能做什么?生母杀了人罪证确凿,她再牵扯进去,也不过是让外人看笑话罢了。
她自己已经是举步艰难了。
书香望着秦昕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没动弹,神情复杂。
连她也觉得主子太过冷心了,那个赵阿满怎么说也是主子的生母,血浓于水,主子就是不能救她出生天,去牢里打点一下,让赵阿满在牢里少受点苦总是可以的。
府外渐渐地静了下来,似乎连看热闹的百姓也都走了,周围归于平静。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夜幕再次降临了。
次日一早,赵阿满被衙差们带去京兆府的消息也传到了忠义侯府,是顾泽之派人来传的口信。
秦则宁心里再一次为顾泽之拍案叫绝,心道:难怪当时顾泽之说可以先讨点利息,原来利息在这里!
他笑着问秦氿:“小氿,你要不要去京兆府看热闹?”
照理说,这桩杀人案是要发回原籍审的,但是此前李金柱被拿下时,皇帝就下过口谕,说这桩案子就在京城审,所以这次赵阿满被缉拿归案后,依旧会由京兆尹来审理此案。
秦则宁一眨不眨地看着秦氿,他知道妹妹过去这些年在赵阿满那里过得很苦,赵阿满对她动辄打骂,妹妹的身上至今还留着不少疤痕,而且恐怕这辈子都不能褪去……
秦氿放下茶盅,迎上秦则宁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眼神,说道:“我去。”
对秦氿来说,赵阿满和李金柱这对夫妇算不上什么,她与他们甚至也没说过几句话,但是,她知道,那是原主的心结。
如果原主还活着,她一定很想看到他们罪有应得,得到应有的惩罚。
她就代原主跑一趟吧。
秦氿直接就坐马车去了京兆府。
虽然天气寒冷,空中还飘着细雪,却还是挡不住那些好事者想看热闹的心情,京兆府的公堂门口又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
秦氿到的时候,京兆尹胡明轲早就已经开堂了,提了李金柱和赵阿满夫妇上堂。
俗话说,杀人偿命,这是千古不变得道理。
当攸关性命的时候,李金柱和赵阿满曾经的夫妻情谊早就被抛诸脑后,他们只想让自己活下去,双方都把杀人的罪名推到了对方身上,不仅如此,还攀扯出了过去的那些丑事。
李金柱说,是赵阿满杀了花婆子,所有事都是赵阿满拿的主意,包括当年把他们的女儿与侯府千金调换,连花婆子死后,他们夫妻潜逃,也是赵阿满提议的。
赵阿满则骂李金柱没用,连一个家也养不活,要不是有她,他们全家早就饿死了,说李金柱就跟他们那个女儿一样是白眼狼,明明是他杀的人,却还要推到自己身上。
夫妻俩为了脱罪就相互攀扯起来,把罪名全都推到了对方身上,这一幕看得周围的那些百姓唏嘘不已,直叹什么“狗咬狗”、“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云云。
“啪!”
惊堂木重重地拍下,打断了这对夫妻的对骂。
胡明轲其实心里早就有了定论,这次的审讯也就是走个过场。
“李金柱,赵阿满,你们夫妇俩合谋杀人,事到如今还意图推卸责任,罪加一等。本官就判你二人斩立决。”胡明轲直接判了案。
李金柱和赵阿满难以置信地瘫软了下去,皆是齐声喊道:“冤枉,大人,草民(民妇)冤枉!”
公堂外的那些围观者却是连声叫好。
砰砰砰!
秦氿的心头狂跳不已,这一刻,心脏仿佛不属于她的一般。
她抬手捂了捂自己的心口,然后突然就迈过高高的门槛,走进了京兆府。
那些围观者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了秦氿,有人好心地唤了一声:“姑娘……”
这里可是京兆府,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最多也只能在外头围观,不可以随便进去的,弄不好就会被京兆尹判个喧哗公堂之罪,说不定还要挨一顿板子。
秦氿恍若未闻地继续往前走着,而那些衙差们多是认识秦氿,不敢拦她,由着她进了公堂,一直走到了赵阿满和李金柱夫妇俩跟前。
“二……二丫。”
赵阿满颤声唤道,看着眼前这个与一年前判若两人的少女,脸色煞白。
曾经的李二丫面黄肌瘦,懦弱无能;而现在的秦氿明丽动人,气质高华,恍如那天上的一轮明月,可望而不可即。
赵阿满不由想起了卫氏,秦氿看着与卫氏至少有七八成相像。
卫氏一向待人宽厚,而过去的李二丫对自己一直孝敬得很……
“二丫,”赵阿满仿佛抓住了一根浮木般,急切地说道,“救救我,我好歹对你有十几年的养育之……”
“啪!”
狠狠的一巴掌打断了赵阿满的话。
公堂上静了一静。
按理说,这当然是不和规矩的。不过,法理不外乎人情嘛。胡明轲默默地心道,以李金柱和赵阿满过去这些年对秦氿的虐待,秦氿不过是甩他们一记巴掌,那已经是便宜他们了。
“啪!”
紧接着,又是第二巴掌掴了下去,这一次是重重地打在李金柱的脸上。
打完了这两巴掌后,秦氿豪迈地对着公案后的胡明轲拱了拱手,“胡大人,失礼了。下次我再向大人赔不是。”
“哪里哪里。秦姑娘客气了。”胡明轲客气得不的了。
秦氿再也没看到李金柱和赵阿满,也没跟他们说一句话,打完了人后,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她这趟是替原主来的,方才这两巴掌也是替原主打的。
在那些围观者灼灼的目光中,秦氿大步流星地出了公堂。
她心口畅快淋漓,像是放下了多年的重担似的,又似有一只雀鸟在心头愉快地振翅盘旋。
这是原主的情绪。
秦氿又捂了捂心口,金灿灿的阳光柔柔地洒了下来,她这才发现外面的小雪不知何时停了,雪后的天空更显澄澈明净。
秦氿伸了个懒腰,整个人神清气爽。
突然,她的动作僵住了,眼角的余光瞟到街对面有一道熟悉的紫色身影,对方正用那双漂亮得令人心悸的凤眸笑盈盈地看着她。
秦氿莫名地就有种被抓包的窘迫感。
不过,这种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下一瞬,她就露出灿烂的笑靥,快步朝街对面的顾泽之走了过去,亲昵地勾住了他的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你来接我吗?”她清脆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撒娇,一丝少女独有的妩媚。
“当然。”顾泽之也笑了,那丝丝缕缕的阳光映得他的瞳孔分外明亮。
寒风拂过街头,那缀满梅花的枝头随风摇曳,飘出缕缕梅香,夹着顾泽之身上的如青竹般的熏香味送入秦氿的鼻尖。
他的手指暖暖的,秦氿贪念他指间的那点温暖,把自己冰冷的手整个缠了上去,掌心密密实实地贴着他的掌心。
他拉起了她的手,一眼就看出她白皙的指尖微微泛红。
“疼吗?”他问。
他这一问,秦氿这才感觉到自己刚才甩了那两巴掌,还真是把手也给抽痛了。
“疼!”她点点头,声音软糯。
顾泽之摸出一方月白的帕子,细细地替她擦了擦纤细白嫩的手指,一根根擦得干干净净,不止如此,他还摸出了一个小瓷罐,慢条斯理地给她手上抹了香膏。
如羊脂般的香膏清清凉凉,还散发着丝丝缕缕的清香,香味不浓不淡,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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