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屉小笼包终于上来了,与之同时上桌的还有煮好的花雕酒。
莫沉也不客气,风卷残云般大啖起来。
确实是有些饿了。
几分钟的功夫,十几屉小笼包便被他收入腹中。
“傻看着我干啥?妞,吃啊!”莫沉问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林杉杉。
林杉杉看着他,又看看周围的食客,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莫沉。
这货,没吃过小笼包吧。
莫沉才不管别人的看法。
“嗖嗖嗖”又接连三个包子塞进了嘴里。
“来,妞,喝酒!”待包子下肚,口腔里也腾出地方后,莫沉举起了酒杯。
煮好的花雕酒有些烫,没法牛饮,他只好慢用。
“妞,你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吃包子。味道挺正宗!”
“味道挺正宗?就你那猪八戒吃人参果——不知道啥滋味的吃相,能吃出来味道?”
“啥意思?你再不吃,可就没了。”
“我有半屉就够了,其余的你都吃了吧。”林杉杉将一屉小笼包,拿到连自己面前。
正在这时,台上的云杉杉开始了她的古筝弹奏,正是林杉杉喜欢听的《高山流水》。
“真好,省得我点了!”林杉杉放下手中的筷子,用纸巾轻拭了一下嘴,而后静静地听了起来。
莫沉则是继续大快朵颐。
“土鳖!”
“真是大煞风景!”
“那不是松峰集团的林总吗?怎么会带这种人到这种地方来。”
有些食客实在看不惯莫沉的吃相,禁不住吐槽。
尽管声音不大,但仍被莫沉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他也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
在他看来,饭馆就是用来吃饭的地方。至于其他的附属活动,不过是营销手段而已。因此,他不会附庸风雅,只会坚守本心。
大约六分钟左右,云杉杉的演奏结束。两百多平的餐馆内,想起了热烈的掌声。
出于对演员的尊重,莫沉也跟随着拍了几巴掌。
“莫沉,好听吗?”林杉杉问道。
“弹得还行。此曲在江南小镇弹奏,虽算不上违和,但也绝对算不上相得益彰。”莫沉的嘴里咀嚼着最后一个包子。
莫沉并没有刻意放低嗓音,他是一个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的人。
然而,他的品评却引来了周围人的不快。
“艹!装什么逼呢?这个土鳖!”
“就是!一个地道的农民工吃货,恐怕连古筝都不认识吧。”
“阳春白雪,岂是一个下里巴人能欣赏的?”
在这些人的认知里,古筝《高山流水》正适合在“江南小镇”这种场合演奏。可这小子竟说算不上相得益彰。
不仅如此,还敢妄议云杉杉,说她演奏水平只能算是还行吧。还行,不就是一般般的意思吗。
如果说云杉杉的古筝水平一般般,那么龙国的年轻一代古筝演奏者,谁还敢说是高水平?她可是年轻一代古筝演奏者中响当当的领军人物。
“小子,给云小姐道歉!”
一个戴着眼镜的青年男子走到莫沉面前。
“她演奏的也只能说还行?为啥要我道歉?”莫沉抬头看了一眼眼镜男。
“她是我的女神,我是她的铁粉。瞧不起她,就是瞧不起我。所以,你必须给她道歉!”
听了他的话,莫沉气乐了。
这特么什么逻辑。
“你问问云小姐,她需不需要我道歉?”莫沉看着眼镜男,指着云杉杉道。
云杉杉落落大方地走了过来:
“这位先生,您好!我自然不需要您的道歉,因为,您觉得我演奏的还行,也没什么不妥。不过,我想知道,您为什么说高山流水与这里不能算作是相得益彰呢?”
银铃般的嗓音,让人听起来格外悦耳。
从为人谦逊,对人礼貌这两点来看,江浩然这个老师当的还不算失败。
莫沉从短暂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对云杉杉微笑道:“《高山流水》作为古筝曲的代表曲目,从其演奏技法上看,主要分三个流派,即鲁派、浙派和豫派。从你的演奏技法上看,很显然是鲁派。”
“先生,请接着说!”
云杉杉的态度,让在座的所有人顿时明白:莫沉说对了。
林杉杉看了一眼莫沉:这个混蛋,还挺有学问。
眼镜男则是不服气的说道:“切,知道点皮毛,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
莫沉看了他一眼,继续道:“鲁派《高山流水》在演奏技法上,右手技巧较多,也较难。‘托劈’、‘双托’、‘连托’是常用指法;左手技法则是该曲的灵魂,主要是运用大量的上下滑音和按弦,配合右手的演奏将该曲描绘的更加有画面感。”
“你在演奏中,有右手的有力,也有左手的稳健,更有双手交替的娴熟,因而让人似乎看见了高山巍峨的雄伟气势,也让人似乎感受到了流水潺潺的美妙意境。”
“然而,遗憾的是,该曲的最后一段,本应该用大指加花衬托中指奏出的主旋律,以及波浪起伏的连续切分音,从而表达出热烈欢快的气氛,好似涓涓细流汇成滚滚飞瀑,直泻深谷,轰鸣致远。却由于你大指加花不够而使中指奏出的主旋律少了衬托,结果导致虎头蛇尾。”
“但总体来说,高山流水的‘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的主要意思你还是表达出来了。所以,我说你演奏的还行。”
莫沉的一番话,令全场人震惊。
这是一个农民工吗?
这是一个吃了近二十屉小笼包的吃货吗?
这分明是音乐学院的教授好不好。
“先生,所言极是。小女子受教了。”云杉杉微微鞠躬。
“云小姐,客气了。我姑妄说之,你姑妄听之罢了。”
“先生,我想还请教一下,您为何说我弹奏的《高山流水》与这‘江南小镇’算不上相得益彰呢?”
“这个不难理解。鲁派《高山流水》重在写实。全曲由大量的‘花指’、‘双劈’、‘双抹’等指法,构成旋律和弦,从而使整个曲目更加丰富诙谐、热情奔放,突显了鲁地人民的豪放性格。”
“浙派的《高山流水》重在写意,旋律悠扬流畅,意境深远绵长,演奏风格淡雅清新,音韵古朴典雅。而这个江南小镇,细腻典雅的江南小镇装修风格,正好与浙派《高山流水》契合。所以,我觉得在‘江南小镇’演奏浙派《高山流水》,才算得上相得益彰。”
没等云杉杉回应,莫沉问道:“云小姐,令师江浩然的浙派古筝技法,在业界也可以说是数一数二,却为何没有向你传授呢?”
莫沉的意思很明显,云杉杉如果学会浙派古筝的话,她也就不至于在“江南小镇”演奏鲁派的《高山流水》了。
“白话的头头是道的,就像你会演奏浙派的《高山流水》似的?”眼镜男又发话了,他见自己的女神一个劲儿的和“农民工”说话,怎么都觉得心里不得劲儿。
林杉杉说道:“这位先生,你这就有点儿难为人了。我这个伙伴也就是在理论上知道一些,实际上,他哪会弹什么古筝?”她心里还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怕他骑虎难下。
眼镜男得意的一笑:“我说嘛,原来是光说不练的假把式。”
莫沉一听不乐意了:“谁说我不会?我只是没带古筝而已。”
“先生,用我的可以吗?”云杉杉说道。
“该!叫你逞能!现在要丢人现眼了吧。”林杉杉小声道。
“哈哈哈!”眼镜男狂笑,“你要是能演奏上来,看见没,你桌子上的笼屉我全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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