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很快明白这神通的使用方式了,它会以你想象中的方式向前推进以预测你可能的命运。
刚才他畅想了一下甩开一切,直接冲进皇帝塔大杀四方之后力竭战死的英勇形象,【鸾照水】就直接告诉他这是自杀。
这当然是自杀,林文很清楚。
因为除了自杀,他没有任何理由或利益驱动去做这件事。
林文对死因的研究已经非常通透了,他必须要有一个强大的主因去做这件事,这个主因必然是造福苍生、且尽郡长守护人民的职责,否则不是完美转世。
如果还想三合一的话,就必须收一个他真心认为是子女的人作为义子义女。
当然这一条他还没有确认。
现在,有了【鸾照水】,什么样的行为他都可以界定了。
他可以很清晰的知道做某件事情,到底是会让他完美转世,还是会让他自杀而死。
太好了。
林文欣喜无比,正要再用这个神通,却发现它已经黯淡下来了。
呃,原来不能连续使用啊……那就等几天吧,让它休息会。
林文转身继续埋首于他的收割善缘之旅,他现在做得最多的工作就是看人,怎么分辨哪些人该死,哪些不该死,哪些是好人。
这种工作由林文亲自来是最快的。
就像以前他看柯南的漫画时一样,凶杀案刚发时,通常会有一个全员合照,林文就用红笔那个人标出来,写上“凶手”。
这样后面看的人一眼就会知道谁是凶手,不会再迷茫在整本漫画的剧情之中了。
否则的话,甄别过程就会消耗很多时间和人力,如果政工人员水平不高的话,发生冤假错案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当时林文对云卿水的要求是,凡是杀人,必然要经过他,就是为了防止此类事件发生。
而以云卿水的能力,判断基本的好人坏人应该是没问题的。只要不杀人,一般来说,他的恶缘是不会有的。
事实也证明他的想法非常正确,云卿水总计只为他带来了一点恶缘,却带来了无数的善缘。
不只如此,很快,长山郡的大发展浪潮就将开始,届时还会有无数善缘奔涌而来。
一想到这一点,林文就浑身热力迸发,恨不得眼睛里射出镭射光来,一眼把所有人看得通透。
当然,林文一般也不会当场就杀,不教而诛谓之虐,要让他们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被杀。
林文首先点出死刑犯,让他们接受公审,由群众揭发罪行之后再枪毙。
然后点出重型犯,也接受公审,也让群众揭发,只不过不枪毙,而是押回长山郡交由方遥波补完一切司法程序后,再决定是不是枪毙。
轻犯就不费劲了,分了财产押回长山郡里好好服刑改造吧。
10%以下的就无罪施放了,林文还是比较宽容的,这个环境下想彻底做一个好人很难,劣绅驱逐良绅是必然会发生的事件。
在这种条件下,能守住底线,有一点无关原则性的瑕疵,也就不必深究了。
既有雷霆惩罚,又有宽宏大量,完全突出了公理循环、报应不爽的道理,为世间播种下了向善的种子,也能多一点点善缘吧。
林文正在热火朝天埋头苦干疯狂播种时,秦落霜忽然找来了:“敌军固守上犹城,企图以上犹城为支点反扑。”
林文只能立即奔赴前线,他这段时间元神存了不少,用几个法术是没问题的。
而现在攻击法术解锁,林文可不会傻乎乎地使用【化石为泥】,这个法术太贵了。
他用了一个【九牛二虎之力】,带上一个大铁锤,再开启【纸月悬空】,给自己罩了一个简单的光学迷彩。
效果大概相当于穿着迷彩服在树林里行动,并不是完全的隐形,因此还需要一定的火力掩护。
于是,双方开启了火力互射模式,林文趁着硝烟冲上去,一脚踹飞了城门,三锤震塌了城墙,又飞身过去,把几个拦路的碉堡锤扁。
轰鸣声中,敌方所有的防御工事全部损毁,里面的士兵和外面的士兵大眼瞪小眼。
还好指挥官没有掉链子,马上吹响冲锋号,大军冲锋,上犹城无险可守,就此沦陷。
而林文早已挥一挥衣袖,回去播种了。
领军的吴培差点把眼珠子都扣出来了。
他一辈子没打过这么奇葩的仗,他只是向参谋长说这里一座城很坚固,不好打。
参谋长就回了一个电话,叫他火力掩护。
林文来的时候没和他打招呼,这家伙非常恶心,一黏上就要浪费半个小时的玲珑心。
他可没空去和他寒暄。
于是,吴培就莫名其妙地和敌人交上手了,底下将领来问他掩护什么的时候,他没好气地答道:“掩护空气。”
没想到这“空气”竟然把城门都吹飞了,把城墙都吹倒了,把防御工事都吹塌了。
直到打下了上犹城,吴培都不敢相信。
“这特么太邪门了。”
吴培心想:
“难道参谋长这个看似娇滴滴的小姑娘其实是个女巫?豢养了一头凡人看不见的恶鬼,帮她攻城略地,除掉不听话的人。”
这样一想,心中不由打了寒颤,吴培决定一会去庙里求几个符,并暗中告诉几个兄弟千万不要得罪她。
林文播到一半时,秦落霜又打了个电话过来。
“敌军固守武阳城,企图以武阳城为战略支点,聚拢部队。”
林文又过去把墙锤爆了,武阳城又沦陷了。
林文又回去播种了,秦落霜又来电话了。
“敌人固守宁安城……”
宁安城沦陷了。
“敌人固守不落城……”
不落城陷落了。
…………
三天之内,长山郡连克七城,向前推进了一百三十公里,过程都是出奇地一致,火力掩护,墙倒屋塌,冲锋上去,城池告破。
所有军事观察团的人都傻了,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打的战争,长山郡完全违反了一切军事常识,却能常胜不败。
号称无敌的石州军队一泻千里,望风而逃,溃不成军。
长山郡疯狂推进,不仅在军事上取得了巨大胜利,其它事项也没有落下,
每占据一处,后续部队立即跟上,打恶霸,分田地,挖粮食,一切行动都仿佛一个模子铸造出来的。
长山郡的作法还相当细致,土豪的贵重物品,不好变现的艺术品,他们全部拿走了。
土豪的浮财,家具,房屋,器具,家畜,全都分下去了。
如果是单独的豪宅不好分,就会把豪宅折算成钱,再发下去。
这等动作,震惊得观察团目瞪口呆,他们完全无法理解这么做的意义,长山郡是在笼络人心吗?还是在展示他们有统治这片土地的能力?郡长是想挪窝还是想晋级?
但你这样肆无忌惮杀人劫掠,一会没被长老劈死就算不错了,还想升官?
不过,他们背后的人却解读出了另外的意思。
……平权分地?
这是林郡长打出的政治旗号?
他是在展示他的政治立场?
这是皇派的意思?还是……他个人的行为?
他有什么政治目的?
平权分地后面,会不会有更激进的理念?会不会影响他们权力地位?
这些老谋深算的政治家们由一个动作想到了更多,他们的思考总是极为深刻,这也是他们能身居高位的原因。
长山郡异常的行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于是,他们悄悄地对皇派进行了试探,但却失望地发现绝大多数人都和林文扯不上关系。
除了皇帝本人,和……第一公主。
但帝国里任何杰出的男性,都和第一公主有联系,这证明不了任何事情。
不过,他们依然想从第一公主口中,获得林文的一些内部信息,比如他的喜好,长处,能力,和可能的私人怪癖。
——
太明宫最近变得异常繁忙,登门拜访者络绎不绝。
但李凛月却显得心不在焉,无心应酬。
夜幕降临,公主派的干部,追随者,崇拜者,爱慕者,投机者,骑墙者都离去之后,宫里恢复了宁静。
刘幽作为公主的近侍,正想汇报一下今天的要事时,公主却起身,回到了她的寝宫。
刘幽使了个眼色,公主的女仆长会意,起身换衣,准备去服侍公主了。
“姐姐!姐姐!”
洋娃娃般的小公主拖着裙裾跑过来,却被刘幽一把拦住了。
他和颜悦色地说:“小殿下,大殿下累啦,让她休息一会好不好?”
小公主鼓起脸颊,粉雕玉琢般的精致容貌让人不由心生怜惜,她奶声奶气地说:“刘爷爷,您管得太宽啦,姐姐在想什么,您根本不知道。”
刘幽一愣,问道:“你知道吗?”
小公主别过头去:“哼,不告诉你。”
刘幽小声说:“陛下明天要去盛夏大剧场陪同三国柱观看经典戏剧《罗米和朱叶》。”
小公主顿时眉开眼笑:“我告诉你,姐姐每天要守在她的电话前很晚才睡。”
刘幽一愣,正要再问时,小公主却已经一蹦一跳地跑掉了。
“耶,明天去找爸爸玩。”
——
公主的寝宫是以代表少女的粉色、代表皇室的金色、代表高贵的紫色构成。
粉色的高纯度蔷薇水晶,产自于帝国海外的飞地奥特梅斯,它占据了所有墙面。
金色的琥珀、猫眼石和黄金则铺满了地板,紫色的翡翠、宝玉、钻石恰当地点缀在每一处适合它存在的空隙处。
不论多少次,当女仆长走进公主寝宫,都有一种梦幻的感觉。
她换了轻盈的薄纱,曼妙的身体在薄纱下若隐若现,她赤着足,踩在冰凉的黄金地板上,高贵和财富通过足尖传到了她的心灵中,让她兴致高昂,满脸通红。
“殿下……”
她轻声呼唤,声音中带着柔媚。
“我给您跳一支舞吧。”
没有回应,她的主子,她无比崇拜、敬仰和羡慕的人,坐在她由粉玉雕琢而成梳妆台前,愣愣地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即便只能看到一半的侧颜,女仆长也依然惊异于公主的美貌,她的长发简单地束在背后,如同软玉般的纤手轻轻拖着她的下颌,水晶吊坠在脸颊边轻轻晃动,把灯光折射出万千的光彩,与公主雪白的肌肤交相辉映。
再走近一点,就可以看到公主星辰般的眼眸,琼玉般的鼻子,樱桃般的红唇,还有那如同碎玉一般的贝齿。
这是帝国中最完美的人儿,是神遗留在世间的完美造物,是她的生命之光,是她的灵魂之火,是她的一切。
女仆长轻轻跪在公主身边,低声说:“殿下,玲来啦……”
公主仿佛被惊醒了一般,“哦……是你,玲,我今天没有心情。”
女仆长低下头,神色略有幽怨,但殿下的命令不可违背。
“时间很晚了,殿下早点休息吧。”
“嗯。”一个心不在焉的回答,连玲也能听出她的敷衍。
玲抬起头,看见公主拖着腮,又陷入那种出神的状态。
叮叮叮……
电话响了。
一瞬间。
公主仿佛被惊醒了一般,迅速站起身子,快步走到电话桌前。
但在接起电话前,她又恢复了往日高贵的模样。
她轻轻地拿起电话,放在耳边。
但很快,玲看见公主脸上分明的失望神色。
在简短的回答之后,公主放下了电话,回到了梳妆台前。
玲小心地问道:“殿下,是谁啊?”
“是三国柱,他想邀请我明天去盛夏大剧场观看云德剧团的演出。”
玲喜道:“那不是好事吗?”
三国柱是皇帝的表叔,曾是帝国元帅,虽然退休已久,但依然在军队中享有很高的威望。公主曾多次试图联络他,但没有成功。
“不,我拒绝了。”
“为什么啊?殿下。”玲失望地问。
“我不想去。”
玲疑惑地看着第一公主,“我不想去”这样任性的话她以前从来不会说的。
这时,她看见了公主手肘下压着的电报,上面写着:
“……奇迹、不败、永远正确,是我在观察长山郡之后的所有感受,他们总能找到最正确方式,走在最正确的路线上……”
“……他们的正规军队,纪律好到不可思议,而且有一种奇怪的信念……”
“战术非常先进,我敢肯定帝国中没有出现过……”
“林文在长山郡的威望非常高,所以人认为这一切都是林郡长的功劳,包括一直负责整场战役的参谋长……”
“……石州不堪一击,常总督所有的吹嘘都成为了笑柄……”
“……长老应该很快就要结束战斗,长山郡是赢家……”
“赢家”这两个字刺痛了她的眼睛,玲不可思议地问道:“长山郡赢了?”
“嗯。再打下去,石州的大城市就要陷落了,长老不会允许的。”
喜色迸现在玲的脸上,她其实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笑的时候像石榴在阳光下反射的晶莹。
“恭喜殿下,不枉我们冒着这么大风险支援他,帮他策反了四位军长……我们终于有了能主政一方的人了,这对稳固我们的势力有很大帮助。”
她的聪慧也是一等一的,还拥有许多男人都企望不及的政治智慧。
“他给您的电话是怎么说的?殿下给他安排了什么位置?”
李凛月的神色微微一晃,轻声说:“他没打。”
“他……”
玲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的模样。
“他没打?他是发电报了吗?这也太不礼貌了。”
李凛月微微摇头:“也没发。”
玲蹭地一下子站起来,满脸怒容。
“这是什么意思?他以为就凭他能赢吗?他就是小小的郡长,凭什么不给他的主子打电话?”
“不行,我要去整死他,太不识抬举了……”
“玲!”
公主的声音变得严厉。
“你不许插手,给我下去。”
玲满脸的委屈,又夹杂着愤怒,但还是退下去了。
公主的寝宫里,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这华丽而冰冷的房间中,冷意仿佛沁入了李凛月的心中。
她拖着腮,看着镜中完美的自己,那一颦一笑,都无比动人。
她侧过头,看着不远处桌上毫无动静的电话和电报机。
时间的荒漠辽远而寂静,把她唯一的念头,凝固在她脑海里:
“为什么不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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