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连战士们发起投弹的位置,距离日军的汽车其实只有不到两丈远,但由于是潜伏在杂乱的树林里向外扔*,又加上在黑暗中打击颠簸前行的移动目标,所以投弹效果并不理想,三辆卡车当中有两辆中弹,其中一辆还只是被*砸到了车厢边缘炸响,只有一颗准确地投进了卡车车厢内中心开花。
吴子健下令开火的时机,掌握在日军车队前面两辆卡车已经开出伏击区域的一霎那,目的是集中打击后面的三辆卡车。二营副营长推断,天黑加上路径不熟,遭遇伏击的日军极有可能选择快速脱离战场而非恋战。这也很合他的口味,毕竟,整个下午从骑兵排那里陆续传回的情报都表明,日军的总人数在百人以上,携带了数挺轻机关枪,这是一股不容小视的力量。如果对全体车队开火阻击,己方很难占到便宜。
实战中,他的推断得到了证实:突出在最前面的两辆卡车只稍微犹豫了片刻,便加大了马力向前疾驰,倒是从两辆车上跳出了十几个鬼子,向后策应遭到打击的后队,两辆车的车厢尾部也有机关枪开始朝着河畔丛林方向猛烈扫射。
让吴子健最感恼火的是,一轮投弹下来,竟然没有击毁截停一辆卡车!遭到打击的日军车队宛如喝多酒了的醉汉,摇摇晃晃但却执着顽固地向前开动。在他的预设方案当中,最理想的是击毁车队后部的一两辆车,待其他敌人逃离战场后,再集中火力对落单者围而歼之。
计划没有变化快,八路军副营长眼见敌人车队要整体逃出伏击圈,当即下令埋伏在河畔最南端树林中的战士冲出来,跳上土路追杀射击。
此刻,坐在第二辆卡车驾驶室里的日军中队长牛岛中尉,既感到恐慌也感到愤怒,他从摇开的车窗里探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向后面瞭望,夜幕下的丛林依稀闪耀着机关枪枪口喷出的火舌,那无疑是支那军的机枪!而且牛岛中尉已经听清了有一挺机关枪确定无疑是大正十一式:目前整个濑名师团基本上已经用更先进的九六式轻机枪取代了大正十一式,但支那军手头的这挺机关枪显然是缴获于皇军。
牛岛也属于从基层杀上来的老兵,去年参加过残酷的娘子关系列战斗,堪称九死一生。在震耳欲聋的枪声爆炸声里,他判断出伏击者人数众多,日军中队长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不甘心地望着车队尾部激烈的交火场面,最终收起了想要停车决一死战的冲动:
“全速前进,返回文城!”
步话机里的牛岛下达了命令,最终在关键时刻挽救了日军的车队。然而他的这道命令却让后队跳下卡车迎战的二十几名官兵傻了眼,车队加速离去,还没等这些官兵做出是战是撤的反应,从黑黝黝的树丛中蜂拥而出的敌军,就将密集的弹雨招呼了上来。脱离了卡车的掩护、暴露在无遮无挡的旷野上的他们,且战且退勉强抵抗了几分钟,最终遭到了全灭的结局。
与日军指挥官同样感到不甘心的,就是八路军的副营长吴子健。
战果比他预想的要小得多,战损却超乎了他的想象,7连报上来的伤亡数字让吴子健心惊心痛:十一名战士牺牲,七人负伤挂彩!伤亡多半发生在战士们从河畔树林中冲锋而出的时候,被日军卡车尾部的机关枪扫射造成的。
吴子健心下黯然,为自己刚才下达的冲锋命令悔恨不已;显然,如果不是因为离开树林掩体、冲上土路,日本人的机关枪不会给自己的战士造成如此之大的杀伤!
与此同时,尾追而至的夏连山骑兵排也报告,有五人程度不同地负伤。
清点战场之后,检视日军遗尸十九具,另有四名伤兵被俘虏。尸体中有一名佩戴少尉军衔,应该是个小队长。整个林师徐旅二营中唯一懂日语的肖俊平远在文城,而被俘的四名日军态度凶蛮毫无惧色,正在气头上的吴子健恶向胆边生,一挥手下令将四名日军俘虏全数处决!
青龙河畔的这场伏击战,就此草草结束。
留守在梨花浦村南头的7连的两个班,亲眼目睹了仓皇而至的日军车队沿着村子外面的土路拐弯逃向了同蒲铁路方向。他们并没有开火袭击,二营副营长给他们的任务是封锁村子南头,严防从伏击战场上逃离的日军窜入村内。
但是没有流窜的散兵游勇出现,日军车队整体逃逸了。这让吴子健多多少少地舒了一口气:他唯恐今晚的战火蔓延、会再度波及无辜的梨花浦。
“副营长,日本兵的尸体还是不要留在路上吧,”撤离战场之前,骑兵连长夏连山提出了建议:“今后会影响走这条路的百姓出行,另外,也容易招来日军对附近梨花浦的报复。”
夏连山是本地人,考虑得就更为周到些;吴子健立即同意了,命令组织人手将二十多具日军官兵的尸体,搬运到远离土路的百丈之外的荒原上;当然,日军遗尸身上的所有有用的物品要全部搜走。包括几十枝步枪、上百颗*和千多发子弹。这是付出了几十人伤亡代价后的全部战利品。
除了继续留守在青龙河畔数个村庄的少量步兵骑兵(主要用于指挥领导护村队),其余人马连夜撤回西坪村。吴子健的心头已经升起了一个大大的疑惑:值此日军濑名师团主力急于在晋南决战之际,同蒲铁路沿线重要县镇的守备兵力都已经捉襟见肘,为何在这个下午竟然有一队规模不小的精干兵力,乘着汽车前来扫荡手无寸铁、名不见经传的民间村落?这股敌军究竟是来自灵石县还是文城?其匆匆而出又匆匆而回的用兵动机,究竟何在?!
他决定立即派出敌工队员赶往文城,向足智多谋的敌工队长肖俊平通报此事。看身处日军心脏的地下情报站,能否找到有关的答案。
牛岛中尉的扫荡中队在青龙河沿岸遭遇袭扰和伏击的情况,平井寺一中佐并不知情。同是这个下午,他和水川中尉带领的抓捕队伍,并未遇到任何麻烦。
抓捕队这一次选择的路线,更趋近于南同蒲铁路线。自山西开战之前阎锡山主导的同蒲铁路开通,距今不到两年的光景,在铁道线的两侧已经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星罗棋布的散居人家。这些人家搭建的宅院,并不像山西其它农村地带那样连接成村庄,而往往是独居独处,最多时也不过是三五户连成一小片模样。
铁道线沿线的这种较为奇特的人居景观,早已经被宋家沟的宪兵队长洞察摸清,并将这些星罗棋布的散居人家,列入了自己的抓捕计划。这其间令平井寺一感到有些头痛的则是:上述散居宅院有年轻女子的人家并不集中,有时可能要在数里长的路线上寻过几户,才能发现一个合适的目标,抓捕起来颇为费时费力。
并且,铁道线沿线的地理位置比较显眼醒目,不利消息的散播也比荒野乡村要快出许多。一旦走漏风声,绝密的“风计划”外泄的可能性将严重扩大。这一点,事先做过权衡比较的宪兵队长,曾经向坐镇文城的旅团长少将以及特务机关长都汇报过,并表明了自己的担忧。然而,随着整个方面军在徐州战场的战事趋紧,“风计划”的加速实施已经刻不容缓。他看得出来,无论是萩原少将还是小岛大佐,在部署抓捕支那妇女的行动意图方面,均失去了原有的耐心和谨慎。
平井寺一当然也就别无选择。
在接连路过了几户人家之后,分成两路的抓捕队陆续都有了斩获。
平井寺一亲自带队的一个分队,袭击了一户孤零零的宅院,在全部杀死了反抗的男人后,带走了这家中唯一的一个女人;谨慎起见,宪兵队长下令放火烧毁了整个宅院,伪造成失火现场,来掩盖杀戮真相。
而距离这个杀戮现场不到三里地远,由水川中尉带领的另外一个抓捕分队,则在乡野小路上意外地遇到了两个年轻的女子,她们是附近居住在一起的邻居,相约着携带着筐篮沿着铁道线拾荒。
水川中尉起初还想试图用汉语搭讪、诱骗两个年轻的女孩上当,但女孩当中一个机灵的很快就看出了不对头之处,望着这伙赶着牛车马车、行为不尴不尬的男人,她拉着自己的女伴准备逃离。见自己的诡计已经败坏,水川中尉凶相毕露,一声令下,抓捕队员们一拥而起,轻而易举地将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女孩捆绑起来,嘴里塞上了破布,分别装进两辆大车的车厢,外面加上掩饰的柴禾等物。
水川用步话机与相距不远的平井队长取得了联系。后者这时也正押运着一个女子离开,在他的身后,一栋无辜的宅院,刚刚燃起了熊熊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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