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之后,天子刘启便言道:“太子所言,理应如此”。
也的确如此,此事怎么说,刘荣都是要到栗姬的陵前禀报一番的。
“谢父皇恩准”,刘荣行礼言道。
天子刘启在朝堂之上说了此事,此事便再无反悔的可能了。
固此,刘荣嫡长子的身份,已然是板上钉钉了。
只要不出什么意外,过不了多久,刘荣便是以嫡长子身份,而做的太子。
此后,只要自己不干出什么愚不可及的蠢事来,老爹即便是有了想要废太子的想法,然要做起来,也是难上加难。
剩下的事,便皆要交由太常以及宗正处理了。
最为重要的事,便是要商定出这过继太子的诏书该如何拟定。
这可是汉家史无前例之事,这道诏书若是拟的不好,定然是要触怒天子的。
然其次,便是要商议这过继之礼仪以及占卜演算时间。
而其后,天子刘启便是言道:“众卿可还有何事要奏?”。
见无人发声,天子刘启便是言道:“那便散朝吧”。
闻此言,一众人等,皆是行礼言道:“臣等告退!”。
言毕,众臣一行拜礼后便告退离去。
散朝之后,宗正刘舍与太常窦广国便是凑在了一起。
商议此事该如何为之。
而当刘荣出了宣室殿,早已是高兴的乐开了花的薄戎奴,便是又凑到了刘荣的身旁。
行一拜礼对刘荣言道:“殿下可还有事,老臣想要邀殿下至臣府中一叙”。
前些时日,一直不搭理窦广国,如今老爹已然当众宣布,要将自己过继到皇后的名下了。
如此一来,自己名义上已然是要与窦广国成为一家人了,且窦广国乃是薄皇后的叔叔,这样算下来,其便是刘荣的舅姥爷了。
当然,再给窦广国个胆子,他也不敢以刘荣刘荣的舅老爷自居。
不过,这亲戚的关系俨然便要有了。
因而刘荣也不能向前些时日一般,对其冷眼相待。
然老爹刚刚说了此事,自己便与薄家的人拉扯不清,传出去,可是不太好。
固此,刘荣便言道:“枳侯勿怪,孤今日打算去到宫中去拜见母后,枳侯可愿同去?”。
前些时日,就因心急过继之事,薄戎奴与薄皇后两人之间,产生了分歧。
这些时日之中,薄戎奴便少有入宫,去见薄皇后。
到椒房殿去,薄戎奴自然是会去,如今天子更是言明了过继太子给皇后之事,只要薄戎奴不傻,其必定会至椒房殿,向薄皇后求和。
然此时却不是合适的时机,且在这个档口,薄戎奴却也并不打算如此就去见薄皇后。
刘荣便是在心中想好了,薄戎奴定然不会就此随自己一同去椒房殿的。
才会以此为借口,挡下他的邀约。
“既然如此,下次,老臣再邀殿下至臣府中”。
言毕,其一拱手,便转身离去。
而当朝臣们皆是从宣室中出来了,天子刘启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的病本来就没有好,却还硬撑了半个多时辰,扶着床榻一侧,缓了好一阵,才算是缓了过来。
然窦太后虽然眼不能见,却也是听到了天子刘启的喘气之声。
慌忙起身,在婢女的搀扶之下,行至天子刘启面前。
伸出都已有些颤巍巍的手,拉住了天子刘启,叹息道:“皇帝啊,如今的局面,太子尚还年少,你可要撑住啊”。
天子刘启是回道:“母亲不必如此担忧,朕!还顶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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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与薄戎奴说了,自己是要去拜见皇后,刘荣自然是要去矣。
不多时,刘荣便到了椒房殿外。
见到是太子来了,殿外之宦官,自己是忙入殿去禀报薄皇后。
不过片刻,将行郑泽便是出殿而来,笑盈盈的朝着刘荣一行礼,道:“臣拜见太子殿下,还请殿下入殿”。
刘荣一点头便在其引领之下,迈步入殿。
“儿臣拜见母后”。
“太子来了,快坐”,皇后是说道。
“谢母后”,朝着薄皇后又一行礼,便坐在了一旁侍俾取来的坐蓐之上。
“今日陛下可是在朝堂之上说,要将太子过继到本宫名下之事,此事皆是本宫提及,却还未曾问过太子之意……”,薄皇后淡然言道。
闻言,刘荣是说:“此事祖母此前,便与儿臣说过,儿臣自然是愿意”。
刘荣原想着,自己当面说出这番话,薄皇后定然是大喜。
然,薄皇后却是表现的异常平静,完全看不出有任何高兴的样子。
有什么样的烦恼,能够在如此大的喜悦冲击之下,还未能散去?
刘荣思索片刻之后,便想到,或许是老爹身体的缘故……
老爹此次发病,这么长时间未见好转,薄皇后不用想,心中自然是焦急万分。
看来老爹病还是未能好转啊。
今日见老爹在朝堂之上看上去,精神头似乎还不错。
看来这只是表面现象,老爹的真实身体状况如何,定然是不会让自己知道了。
其唯一可能知情的,或许也只有薄皇后了。
而刘荣自然不能,也不敢出言问薄皇后事关老爹之事。
想来老爹定然也是向薄皇后下了封口令,不准其言之。
固此,刘荣只能在心里嘀咕,看来老爹的病的确很严重啊。
虽然表现的不是特别的高兴,薄皇后还是强颜欢笑般的,与刘荣聊起了家常。
更还说起了刘荣与陈阿娇的婚事,当如何操办。
其后,还留刘荣在椒房殿中,一同我吃了些膳食之后,才让刘荣离去。
而当刘荣出了椒房殿的殿门后,郑泽便是凑到了薄皇后的身旁,言道:“女君适才的表现,似乎是让太子殿下看出来些端倪”。
薄皇后是转头问道:“怎会如此?”。
“听到太所言,女君似乎是表现的太过于平静了”。
如此,过了好一阵,薄皇后叹息道:“哎,能将太子过继过来,此的确是好事,只是陛下此时身体如此,本宫怎能高兴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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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宫外,太子即将要过继到皇后名下之事,便是如瘟疫一般疯传。
从整个长安,往关中传播,而其后更是四散到汉家,各郡国之中。
其中不乏一些聪明之人,看出了其中之端倪,太子这是在给自己上保险。
早已是日薄西山,险些就要被踢出外戚阵营的薄家,如今却也是硬气起来了。
也真如吕留良那句诗中所言:“寒冰不能断流水,枯木也会再逢春”。
薄家这棵枯木,却又要萌发新芽活过来。
如此一来,早已是冷落无人问津的薄戎奴之府邸,倒是又活络了起来。
诸多朝臣列候,更是派人到其府送礼,更还有有人亲自登门拜访。
薄戎奴虽是不敢受这些人的礼,但心中也是喜不自胜。
更是感慨道:“今日吾才知之,吾这万户侯枳侯之尊贵矣”。
当然,其今日之尊贵,皆是由薄皇后与刘荣的缘故,才可得之。
薄家这边是高兴了,刘荣的生母栗姬一方的栗家人,可是傻了眼。
他们才是真正的,当今太子的外戚,如今出了这么一出,其便是什么也不是了。
太子刘荣马上就要是薄皇后名下之子了,此后再与栗家没有什么关系了。
刘荣的舅舅,栗衡听闻此事后,差点晕了过去。
原本其还曾幻想过,等到刘荣继位之后,自己再怎么说,也能混个彻侯之爵位来,而如今的现实,已然是戳破了其此前的一切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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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刘荣而言,栗家之人,自己是一个也不愿见,且见到就觉得心烦。
其一个个想到设法的靠过来,还不是为了能从自己身上得利。
就那群蠢猪,刘荣早已是想好了,绝不可能用,更别提是重用了。
只是此前,栗家再怎么说,也是自己母亲的母家,自己还是要与他们保持一定的良好的关系的。
若是对栗家人冷眼相待,或许便会有传言,说当今太子不孝,母亲殡天,之后更是不愿与母亲家族之人来往。
汉家的社会风气,从上至下,皆是很看重与母亲家族的关系的。
过不了多久,自己便便要过继到薄皇后的名下了,此后,不用栗家之人,却也是没人再能说什么了。
在经历过薄昭恃宠而骄,被先帝逼死如此惨烈的教训之后,薄家之人,便是学会了,夹起尾巴来做事。
从不敢做何出格之事,然其这种风格,已然是已融入了其家族的传承中了。
太子乃是先孝文皇帝指定的隔代继承人,这件事,天下之人,皆是知道。
若是太子效仿先帝,也来一手,也要逼死个枳侯,那薄家便真的要完蛋了。
固此,相比于栗家而言,薄家还是让刘荣很放心的。
在令太常署中之太卜,占卜了一下合适的时间之后,刘荣便决意到阳陵去,拜礼母亲,顺便“禀报”一下母亲,自己这过继之事。
然太卜所言,时日便在两日之后,刘荣便在入宫看望老爹之时,与老爹言明此事。
此事,天子刘启自然是同意。
固此,令王声打点好一切之后,刘荣便是踏上了前往阳陵的路途。
才刚刚出了司马门,刘荣便遇到了带着陈阿娇的刘嫖。
刘荣问道:“姑姑可是要入宫?”。
而刘嫖是呵呵一笑:“我昨日才入宫去看望陛下与太后,今日便不去矣”。
说完又来了一句,“到此可是等太子的”。
刘嫖这样说,刘荣当然是满脸疑惑,等我做甚??
不等刘荣说话,刘嫖便拉着一旁的陈阿娇,言道:“阿娇这丫头,听闻太子要到阳陵去,便吵着要随太子一同去,姑姑我是如何说,她也不愿在长安待着,若是太子方便……
不若带着阿娇同去?”。
看着满脸笑意的刘嫖,刘荣是心中暗道:定然不是阿娇朝着要去,定然是自己这姑姑不放心,怕自己出了宫,会像老爹一样来个寻花问柳,到时候带着几个女子回长安来。
刘嫖有这样的担心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上次刘荣到河东郡去,其便是如此,一定要阿娇跟着刘荣一起去。
而刘荣此时是一阵苦笑啊,在自己这姑姑的心中,也不知道是如何看自己的,自己这是要去拜祭母亲的啊。
难道我的种种表现和刘贺很像不成!?自己可是守身如玉了这么多年,还从未做过…………
“太子是在想什么?”。
刘嫖一发问,刘荣这才回过神来,笑呵呵的说道:“阿娇既然要去,那就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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