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件事,一直拖到了刘荣的祖父,文帝朝之时,才由刘荣的老师贾谊,向文帝提出来。
当时贾谊便是这诏书之中,提出来,汉家当改正朔,易服色。
改正朔,正便是正月,一年之首,朔是初一,一月之首。此条即是改变历法。
二则是易服色。易便是改变,服是王朝的服饰,易服色即改变车马、祭牲、服饰的颜色。
然其还包括了法制度定官名、兴礼乐等等,华夏历朝历每王朝都崇尚一种颜色,如夏朝尚黑,至商朝则是尚白,而周朝尚赤。贾谊主张汉朝当尚黄,当以五为吉祥数字。
总之,贾谊主张全面改变汉代所沿袭的秦朝的规制,包括官名。贾谊的这一套理论终极目标,便是要论证汉家政权的合法性。
论证这个问题,是保障王朝延续下去的必备条件之一。一个新王朝建立后,皇帝必须向全国百姓有个交代,你的合法性在哪儿?
我们凭什么要向你交粮、纳税?你刘邦在做皇帝前,顶多算是个地痞流氓,折腾七年就当皇帝了!?
那我们能不能照葫芦画瓢,也搞几年,把你赶下台,我们也弄个皇帝当当?当年陈胜大泽乡起义时说过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也这样做,岂不更好??
因此,一个新王朝建立后存在两个重大的问题,你所建立的王朝,是否合法,下层之人,能否仿效。
只不过,贾谊提出这一条谏言之时,非是适当之时机,那时文帝继位未过几年,整天忙着和以周勃、陈平为首的功臣彻侯们手中夺权,来稳定自己的帝位。
完全顾不上其他的了。
然,最终解决这一问题的,还是到了刘彘继位之时,提出那天人三策大董仲舒,进言刘彘才解决之。
因此而言,虽然,好几十年过去了,底层的百姓,对于汉家是有一些认同感的。
但是还是有人有其余的想法的,如果没记错的话,和刘非的儿子刘建,荒诞程度有一拼的燕王刘定国,就曾经说过,燕国乃是传承千年之国也。
这一句话,便说明,可能在他的心中,如今存在的燕国,乃是传承当初周天子册封的燕国,与汉朝皇帝没什么关系…………
所以说,能够早一点扭转他们这些不正常的想法,也是极好的。
只不过,刘荣也是不清楚,贾谊是否已向老爹进言,言明此事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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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眼前最重要的事,还是适才老爹要说的事。
赵国该怎么办!
虽然少了河间郡,但赵国再怎么说,也是有邯郸郡与巨鹿郡,这两个郡的。
比起刘启封给诸多子嗣的封国,可是要强的多的。
固此,天子刘启此言一出,在场的诸王们,便是像饿狼溴到了血腥味一般,哪里能忍得了。
刘阏是立即起身出列,行至殿中,行礼言道:“儿臣刘阏有言,父皇容禀,沅陵侯刘遂,乃是赵幽王之子也,幽王身死长安,乃是先帝怀仁爱之心,念同宗兄弟之情,以赵国之土,将刘遂与河间文王封王,令其奉祀宗庙。
不想刘遂竟不念先帝之恩德,做出此等不忠不孝之事。
父皇仁德,未治其逆罪,只是刘遂有大罪在身,河间文王绝嗣,当另择他人为楚王”。
赵国,比起此时已千穿百孔的江都国是要好上太多了。
刘阏当然也是动心,而刘阏此时急着跳出来,当然是想要老爹能够注意到自己。
刘阏从来都是觉得,自己的老爹,似乎是从来没有关心,关注,甚至是正眼瞧过自己。
而对于他而言,夺走这一切的,自然就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大兄,太子刘荣。
在刘阏的印象之中,自小刘荣便是备受宠爱,不仅仅是父亲刘启,甚至是被称为圣天子的先孝文皇帝,都是对刘荣宠爱有加。
这些事,刘阏这个熊孩子,从来没觉得是因为刘荣有什么与众不同,或者说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而只是觉得,刘荣能够得到这些,皆是因为刘荣是长子,比自己早出而已。
然,最重要的一点,刘阏在心中,已然是认定了,刘荣必然是支持刘德,想要天子刘启将刘德改立为赵王。
所以说,才会抢先在刘荣之前,向老爹进言,也好在老爹的面前刷刷存在感。
只不过,这些也只不过是刘阏自己臆想出来的罢了,从始至终,刘荣并未有丝毫想法,要立支持刘德做什么赵王。
见刘阏如此说,刘荣是直摇头,刘阏的愚蠢,也就比刘非,少那一点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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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天子刘启,闻其之言,脸上也是青一阵绿一阵的。
要说汉兴至今,死的最悲惨的刘姓宗室之诸侯王,自然是首推那两任赵王,刘如意和刘友。
刘如意虽也是与刘友之般,被吕后害死,但刘如意的母亲戚夫人与吕后本来就是后宫中的死敌。
且若是没有朝臣们的阻止,戚夫人与刘如意,便要踩着吕后与惠帝刘盈上位了。
固此,镇压政敌,戚夫人与刘如意被吕后以残酷的刑罚处置,还是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而刘友可是大不一样,其母也不是什么受老流氓宠幸的姬妾,而其最终身死的导火索,却是他的老婆也就是吕后的侄女,说他有铲除吕氏之心,而被吕后关在长安给饿死了…………
固此,刘友无疑是汉家诸侯王中命运最悲哀之人了。
因而,不管是朝堂还是在民间,对于赵幽王刘友都是十分同情的。
且的确是如刘阏适才所言一般,刘遂身犯逆罪,被废除王位,其子嗣自然是不能再立为赵王了。
原本在此次平叛中,立下来大功的河间王刘辟疆,本来是有机会承袭赵王的王位的。
只可惜,刘辟疆天年不假,前不久便病逝,且其更是无嗣,如此一来,赵幽王一系,却是是无法再承袭赵王的王位了。
但刘阏的这一番话,似乎是在提醒天子刘启,赵国应该是赵幽王的,幽王当年死的那么惨了,其封国最终却还给弄没了……………………
这不是变着法的讽刺天子刘启,不念宗室血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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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天子刘启却是未再问刘荣的意见。
而是淡然言道:“江都王所言,朕知道了”。
看到老爹的表情变化,刘阏自然是脸色刷白。
他当然不是傻子,老爹看上去是真的生气了。
吓得刘阏是不敢再看老爹一眼,弓着的身子,都已是颤抖了起来。
接着,天子刘启又是言道:“诸王一年中,也没什么机会到长安来几次,你等皆可到宫中与你们的母亲见一见,想来你们的母亲,也甚是想念你等”。
“诺!”。
言毕,天子刘启便起身离去。
“儿臣恭送父皇!”,刘荣等人皆是行礼言道。
俨然,空缺出来的赵王之王位,天子刘启的诸多子嗣,一个也未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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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麒麟殿,其余之诸王,皆是奉了天子刘启的召命,到后宫中去看望自己的母亲,只有刘荣、刘德与刘阏无处可去矣。
见其余之人,尽皆离去,刘荣则是转身,朝着刘德与刘阏言道:“两位皇弟,可愿到为兄宫中一叙”。
然不等刘德回话,刘阏却是先说道:“太子大兄容禀,小弟有些身体不适,恐怕,难以去之”。
言毕,便是转头离去之,而其身旁的刘德,原本还要上前阻止刘阏,却是被刘荣给拦了下来。
“既然他要如此,又何必要拦他,二弟与为兄同去之如何?”。
刘德当即是言道:“皇兄有言,小弟自然从命”。
就在两人要走之时,却是见到王仡行至近前,朝两人一行礼便道:“太子殿下,陛下有言,似乎是还有些话,要与殿下言之,还请殿下再至麒麟殿中”。
老爹召见,刘荣自然是要立即回去,只得与刘德言道:“待见完父皇,再寻二弟到太子宫中去”。
“谢皇兄”,朝着刘荣行礼后,刘德这便先行离去。
行入麒麟殿中,刘荣便在王仡的引领之下,到了麒麟殿的内殿之中。
“儿臣拜见父皇”。
“太子来了,来人,给太子赐座”。
跪坐在坐蓐之上,刘荣只见老爹侧躺在床榻之上,而不多时,淳于意便又是到了殿中,来为天子刘启请脉。
也不知道,老爹的病到底是怎样了。
然,刘荣却是不能,开口直接问淳于意,老爹到底如何,以老爹多疑的性格,必然会猜想,太子是不是已经望眼欲穿,等的不耐烦了,才会去问太医,自己的病如何了。
早在被征召的长安,第一次为天子刘启看病之后,淳于意便是向天子刘启言明,要戒色静养,才能够稳定住病情。
当然,起初的那段时间,天子刘启的确是遵从了淳于意的意见,戒色静养。
而当身体恢复了一些之后,天子刘启便是忍耐不住了。
每天要批阅那么多的奏疏,还要与朝臣议事,天子哪里有什么闲工夫,整日静养。
而对于美色的喜爱,天子刘启怎么可能能克制的住………………
如此一来,刘启这身体状况,自然是每况日下。
而待一宦官呈上来汤药之后,刘荣还是如前几日一般,亲尝汤药,亲自侍奉老爹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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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下了汤药之够,天子刘启便是问道:“太子以为,当立何人为赵王才好?”。
看来老爹是要给自己加考啊,刚才已经有一个刘阏考了个不及格了,自己怎么能再入老爹的设的套呢。
将手中的碗,放在了一旁宦官手中的托盘之中,刘荣便是拱手言道:“儿臣以为,立何人为赵王,当与朝臣,以及我汉家之诸侯王合议之”。
“朕是问你,你的意见为何?”,考了一眼刘荣,天子刘启言道。
然老爹都如此说了,刘荣自然是不能再推推脱了,若是连自己的意见都不敢说,刘荣也不用再做汉家的太子了。
思虑片刻之后,刘荣便是言道:“回父皇的话,以儿臣之见,赵国之地,当复为郡县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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