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姬歌他们从盘山古道上启程离开后的一个时辰后,有两道身影突兀出现在了此地。
若是姬歌他们还停留在此地,便是能够认出他们二人正是连翘与韩束。
“大人,是龙门江湖的马车车痕。”绿甲大军副将韩束以灵力稍加探查后轻声说道。
一身黑色甲胄的连翘看着地面上的霜屑,冷不丁地开口说道:“他们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啊。”
“大人?”韩束恭敬地站在其身侧,沉声询问道。
连翘撇头看了这个即便是知道自己真实身份还愿意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忠心耿耿的副将一眼,说道:“景家与穆家之间的事情我不会插手也懒得插手,至于小小的龙门江湖在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在这场战局当中所饰演的是个怎样的角色。”
“这次我索性便卖他景心事一个面子,不去找龙门江湖的麻烦,谁让他是共工大人心爱的弟子呢。”
韩束注意到当连翘提及到共工二字是神色自若,宛若平常言语那般一样,只不过比起之前每当她谈及到水神共工时眼神当中缺少了几分炽热与崇敬。
可话又说话来,清楚了自己只是他手中一把武器的她还谈什么感情呢。
尊崇?爱慕?只是一句玩笑话罢了。
“能探知到白落花他们朝那边逃亡了吗?”连翘收敛心绪,对着韩束问道。
韩束点点头,蹲下身来将手掌按在地面之上,双眼微闭,身上的灵力如同一条条细微的小蛇朝着四周游荡而去,最终在触碰到一片虚空壁垒以后悄然无声地钻入其中。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韩束缓缓睁开双眼,眼眸深处有一道精芒一闪而逝,他站起身来轻声开口道:“回禀将军,他们一行五人朝着东南方向而去。”
连翘闻言嘴角噙起一抹冷笑,“看样子他们是打算赶回长城去了。”
“大人,若是让他们成功回到长城,那想要再抓住他们简直就是...”
“异想天开。”连翘淡淡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等到他们回到长城,重新获得了背后势力的庇护,想要再抓到他们,除非是那条长城给破开。”
“办得到吗?”连翘看了此方天幕一眼,说了一句大逆不道之话:“上头那几个老头子花费了上千年的时间都没能够打下来,难道就凭借我们这支绿甲大军去攻破长城吗?痴心妄想!”
“大人,请慎言。”韩束在一旁听到连翘这么说后脸色惊变,急忙出声提醒说道。
连翘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随后她神色一凛,低声喝道:“传令三军,向东南方向急行军,一定要赶在白落花他们抵达长城之前将他们拦下来,我要亲手宰了他们。”
连翘神情狰狞,最后一句话也是在一声狞笑后才说出来的。
“遵命!”韩束单膝跪地,万般恭敬地低头应道。
在他们二人身后的不远处,浩浩汤汤如潮如水般军纪严明战意冲霄的绿甲大军士卒皆是单膝跪地,“谨遵大人军令!”
在瓦岗兵镇内城神武大道旁的一处气势恢宏就算比起那座将军府也只是略输一筹的高宅大院的府门匾额上,上书两个巫族特有的巫文,穆府。
当时这并不是真正的穆家祖宅,只不过是是穆家子弟在瓦岗兵镇中的一处别院罢了,穆家真正的祖宅是在那座三大天城之一的应天城。
不过能够在这种寸土寸金即便坐拥金山银山都不够看的瓦岗兵镇的内城当中建下这么一座气势不输将军府的宅院,见微知著,穆家在应天城的底蕴可想而知。
不然这座宅院的主人穆家长子穆秉垂狼也不能够再天下第二楼中接连五日宴请袍泽。
只不过往日高朋满座门庭若市的穆府今日却是朱门紧闭,门可罗雀。
在穆府的大堂上,有一气度非凡,面若冰霜的男子端坐在堂厅的高座之上。
“四爷。”堂下有一瞧不起清面容的男子单膝跪地,毕恭毕敬地喊道。
被其称呼四爷的也正是座位上高坐的那名男子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他在穆家排名第四,姓穆,单名一个襄字。
他的大哥也就是穆秉垂狼的父亲,是现在的穆家家主。
而穆秉垂狼返回穆家也正是要接替父亲的位置,执掌穆家。
“死了?”穆襄俯身前倾脸色如霜,看着堂下的那名穆家的谍子,冷声问道。
“是,大公子死了。”那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低头回复道。
“是景家人干的?”穆襄微微用力将手中那枚用来把玩的玉明遮给捏碎至齑粉,语气平淡看不出悲喜,问道。
那名谍子将头埋得更低了些,说道:“大公子是被绿甲士卒所通缉的白落花与青奉酒所杀害,至于景家人好像并没有参与此事。”
“那我侄儿遇害时他景心事在哪?在喝茶闲聊作壁上观吗?”穆襄将手边的桌案拍塌下来,暴呵问道。
“回禀四爷,大公子遇害之时景心事正被一名叫姬歌的青年人拖住抽不开身,而后来经过证实那姬歌也正是通缉画像上名叫臣歌的男子。”穆家的谍子沉声说道。
“白落花。青奉酒。姬歌。”穆襄口中默念到这三个人的名字,双眼微眯,眼中寒芒闪烁,杀意凛然。
“他们现在身在何处?”穆襄问道。
“回禀四爷,听说现在他们正被绿甲大军追杀,一路向东南长城那边逃去。”那名男子神情严肃地答道。
“传令下去,让原本在瓦岗兵镇内城待命的所有堂前燕全部动身,放弃手中所有的任务,我要不惜一切代价将白落花他们一行人截杀在巫域当中。”
“可是如此一来穆家在瓦岗兵镇中多年的谋划便会毁于旦夕之间。”那名谍子出声劝说道。
“届时家主责罚下来...”堂下男子说道:“还请四爷三思。”
穆襄冷哼一声,双眼阴翳地盯着堂下那个曾经为穆家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谍子,一字一句问道:“我刚才说得你都听清楚了吗?”
他猛然站起身来,身形霎那间便站在了那名男子身前,居高临下地说道:“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是,属下明白!”那名隶属穆家堂前燕的男子站起身来躬身行礼后身形穆然消失在了大堂之中。
穆襄脸色阴沉地将手中玉明遮的齑粉轻轻洒落在地上,心思极重。
神武大道。
将军府门前。
景洪与景心事二人看到内城上空如同蝗虫一般腾空而起的练气士,浩浩汤汤地化作一道道流光飞掠出瓦岗兵镇,景洪双手拢袖此时的他没有丝毫大将军的威严气度。
他呵呵一笑,说道:“若不是穆秉垂狼身死,我还真不知道他穆家在我家中给我安插了这么多的钉子。”
景心事有样学样地同样双手拢袖看着那些个流光争先恐后地飞掠出内城,朝着东南方向疾掠而去,感慨一声,道:“看来这笔买卖当真是稳赚不赔的。”
随后他率先推开了将军府的大门,悄然走了进去,口中轻快地喊着,“起风喽。”
只是少将军口中的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起风喽,不知道在这片巫域当中要死多少绿甲精锐,又会死多少穆家的堂前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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