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镜行宫,深夜。
金燕宫后花园里,婢女终于挖出了那枚被泥土包裹,而显得脏污不堪的珍珠。
郡主,找到了!
燕夏萤连忙接过,拿出手帕将它周遭的污泥擦的干干净净。很快,就恢复了晶莹浑圆的光泽。
月光洒落而下,燕夏萤手中的珍珠,登时散出莹莹光芒。
晶莹璀璨。
和白天看见的那枚东海魁月,一模一样。
郡主,它它光了!婢女惊呼。
燕夏萤嘘了一声,看着掌心莹莹光的珍珠,低声感叹,真的是稀世奇珍,第一次看见如此漂亮的珍珠。
你赶紧把这里收拾干净,对了,千万不要告诉轻舟。
是。
燕夏萤将珍珠攥在手中,左右看了看四下没人,赶紧偷溜回了自己的房间,慢慢欣赏。
她熄了屋中烛火,坐在窗台前,只把纱帘挑开一丝缝隙,漏出莹莹一道月光,落在掌心的珍珠上。
月下观珠,越看越迷人。
天上一枚月,掌心一枚月。天上月,似乎也没有这掌心月好看。
奇怪,我和云亦城素不相识,初次相见,他为什么会送我东海魁月如此贵重的礼物?燕夏萤看着珍珠,自言自语,难道是因为忌惮我燕国权势,想要巴结讨好我?说着,燕夏萤又摇头否决,不应该。如果真的要讨我欢心,他就该告诉我这是魁月珠。魁月之珠乍然一看,与一般的珍品珍珠没什么区别,若不是今日白凤凰说明,谁知
道要对着太阳月亮观看,才能看出它的奥妙。万一自己一直没现,那他不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或者他是想自己什么时候欣赏珍珠之时,不经意间现它的特别?
但如果是为了讨好自己巴结燕国,何必这么迂回,直接给哥哥送礼就好了。
燕夏萤脑海中一个个想法往外冒,又一个个被她否决。如此稀世奇珍,云亦城公然送给秦王,摆明了海云郡国对秦国示好。云亦城不可能不知道,诸侯之争,必须站队,没有两头讨好的可能。而且自从他控制海云,就和燕国
断了来往,也不像是要交好燕国。
那送自己,又是何意?
燕夏萤突然想到他今日救自己时说的话。我救你自然有我的原因,但不是你以为的原因。
什么原因?
难道说
燕夏萤看着掌心的魁月之珠,心底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可能吧?燕夏萤脸颊微微泛红,但除了喜欢我,他还能为什么?那我做的就太不地道了人家送我这么贵重的珍珠,我却如此陷害他
燕夏萤心底一阵为难。但她和程轻舟有言在先,如今让她反水,她也做不出这种违约失信之事。
于是这一夜,夏夏郡主失眠了。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时而多想,时而让自己不要多想,十分纠结。
秦王宫。
白凤凰今日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五更天蒙蒙亮,赫连烬起床晨练,她便跟着一同起了。
而且一点都没有困倦之色,满脸兴奋,神采飞扬。
赫连烬早知她是个睡到日上三竿的性子,见她一脸兴奋,忍不住问道,何事起这么早?
你忘了?我今天要给你做早膳!白凤凰拿着竹刷蘸着细盐漱口,用剩下的一只手穿鞋,手足并用争分夺秒十分积极。
赫连烬刚更完衣,她已经洗簌完毕,刷地一阵风比赫连烬还快冲出门,你先去练功,我去备膳!
赫连烬见她风风火火的背影,不由失笑。
平日里持重沉稳的一个人,怎么让她做个饭,高兴的跟个孩子似的。
白麟也早早便起了,赫连烬刚出门,他已经在外殿等着。赫连烬心下欣慰,小团子就是懂事,从来不让人操心,不像他娘
父子俩手牵着手去了校场。
刚到校场,白麟就让寸步不离守着他的池奚,将提着的一个食盒递给赫连烬。
这是什么?赫连烬问道。
白麟打开食盒盖子,笑嘻嘻说道,儿子已用早膳,给父王带了一些。秦王宫里的膳食点心做的十分可口,父王尝尝?
那食盒里摆着几叠点心白粥,荤素搭配,十分丰盛。显然是小家伙,特意给他带的。
不用。你娘现在在做早膳。赫连烬拒绝道。
白麟小脸皱在一起,父王,虽然讨娘亲欢心很重要,但你的性命更重要。还是先吃饱了,到时候随便尝一两口别太为难自己?
小家伙还是心疼亲爹的。
她做的菜,有这么可怕?赫连烬挑眉。
白麟立即点头,一脸沉痛,惨不忍睹!惨不忍闻!惨无人道!惨绝人寰!
听见这四个形容词,赫连烬冰山一样的脸绷不住了,脸上浮现一抹强忍的笑意。
她一番心意,我当然要全部吃完,不能让她伤心。赫连烬伸手摸了摸白麟的小脑袋,说道,无妨。
幼时他茹毛饮血,生的都吃过,再难吃的怕什么?
白麟心底瞬间生起一股敬仰之情。不过想想他自己,不也是这样
也只有真正爱娘亲的人,才能忍痛吃她做的饭吧。
白麟小大人一般踮起脚想要拍拍赫连烬的肩膀鼓励一下,但够不着,最终就拍了拍他的胳膊,为他打气。
最开始习武很简单,只不过是站桩和一套施展身体的拳法,赫连烬教的很仔细,白麟天资聪颖,一学就会。
两人一教一学,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很快便过了一个时辰。
此时,晨曦的微光刚刚亮起。
白麟冲着赫连烬摆摆手说道,我去学宫上课了。
学士要早朝散后才会去授课,不必这么早,去尝尝你娘做的早点?赫连烬问道。
白麟心想,我可不就是为了躲灾,这才赶紧去学习。
不了,昨天师傅教的小字还没有写完,我去做功课!白麟说着,已经像个小兔子一样跑了。赫连烬不由好笑。把小家伙吓成这样,他倒是要看看,是不是比刀山火海更可怕?